陰暗的審訊室內,昏黃刺眼的燈光照射到陳道旭臉上,令他疲憊的面容閃過了幾分冷漠之色。
整整三日三夜,他沒有一刻有機會合上過眼睛,更不用說休息了,部隊紀委對他採取的疲憊審訊戰術是一種很常見的心理審訊方法,陳道旭早有心理準備,所以縱然心中再如何疲憊,他都始終保持着沉默。
陳道旭作爲華夏最頂級的特種兵,不僅僅是身體素質,還有精神意志都是極強的,別說是三天,就算是三個月,也未必能讓他開口說話。
而且他很清楚,像這種時候,話越少才越好,因爲無論你說什麼,都很有可能被人拿去斷章取義,當做反制你的證據,所以唯有沉默,是應對最好的辦法。
然而審訊他的人都是部隊紀委中的老油條了,曾經經手過他們審訊的人,從軍人到政治幹部,甚至還有頑固分子,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對於陳道旭的沉默,他們也不着急,只是慢慢耗着,一邊又一邊地重複着上級讓他們詢問的問題。
“陳道旭同志,請回答我們,關於在T系列芯片任務中,是否涉及曾經動用非法手段,殺害吳氏集團董事長吳三羊?”
“陳道旭同志,我們調取了明珠市石青山會所案件的相關證據,其中有證據證明,一位名叫白守仁的中年男子正是死於含有你指紋的槍下,請問對於殺害白守仁這件事,你是否承認事實?”
“陳道旭同志,有關於旭陽國際集團,我們發現此前法人代表一直便是你的名字,之後更是將股權交易給三大國銀,換取了鉅額財富,我們想知道,你是通過什麼手段構建起來的旭陽國際集團?這鉅額財富又用到了什麼地方上?”
“陳道旭同志,關於劉廣軍任務,我們調查得知,以你爲首的團隊小組成員,文潔若、魯連江、徐劍以及鍾衛國,在任務完成之後,又再次違反命令前往歐洲,請問其中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麼?”
“還有事涉海外國安幹員支線被摧毀的事情,陳道旭同志,請你不要一直沉默,如實向組織告知!我們會根據你所說的內容,做出公正的判決。”
“……”
一名審訊人員走到陳道旭面前,用力敲了敲桌子,神色十分嚴肅地說道:“陳道旭同志,像你這般的頑固分子,我們以前都遇到過,但組織還是希望你能主動承認錯誤,我們也好做寬大處理,不然等證據蒐集完全,等待你的將是嚴懲!”
陳道旭一直低着的頭終於擡起頭來,聲音有些嘶啞地回道:“我沒什麼可以說的,所有情況都早就寫在之前的報告中了。”
“你!”
那審訊人員恨恨地看了眼陳道旭,這句話他已經聽了不下數十遍,只好回到座位上,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和同伴低聲交流着。
“這個人真的是冥頑不化!”
“是啊,據說是部隊裡的特種兵,心裡素質能有這麼好也可以理解!”
“哼!素質再好又怎樣?像他這種看上去爲國爭光的特種兵,暗地裡卻不知道做過多少次公權私用的事情,不然組織能把他抓進來?”
“也對,能力越大,對社會的危害也越大,這樣的人,確實是有錯纔要好好審一審纔是!”
“……”
陳道旭聽到耳邊傳來的這兩名審訊人員的討論聲,嘴角微微露出幾分苦澀之意。
他知道這兩個人其實根本不知道在調查什麼,對方也只是根據調查組的意見和資料審訊而已,公事公辦,他沒有什麼怨言。
只是心裡不知爲何卻有一股悲憤的情緒,他陳道旭十六歲參軍,之後五年生死爲國,忠誠盡職,如今卻反而被人抓進來在這種地方審訊,就算最終無罪釋放,難道就不是人生路上的污點?
這個時代,梟雄難做,英雄更是早已滅絕,何其悲哀?
審訊還在繼續,陳道旭繼續和審訊人員僵持,而另一邊,陳平生同樣被關押着,只不過他的情況要好上不少,甚至都沒有人給他上手銬等等,而是正常面對面的交流。
陳平生和自己兒子也不太一樣,只是照常說話回答,將一些自己平日裡執行過的任務一一進行解釋闡述,至於他和陳三金之間的關係,他也做了一番回答。
“我和三金是在一個部隊裡認識的……”
坐在對面的審訊人員一邊用筆記錄,一邊旁邊還放着錄音機錄聲音,以保證證據絕對沒問題。
而在這間房的角落裡,一架小小的攝像頭正嚴密地監視着陳平生,畫面實時轉播到了另一處房間中,在那裡,朱老爺子親自坐鎮,安靜地注視着,手邊還放着一杯茶。
三天三夜,除了照常休息外,他便在這個房間內觀察陳平生和陳道旭兩人。
“到底是兩父子,雖然對待審訊的態度方法不相同,但性格上還是十分相近的啊!滴水不漏,謹慎小心……”
朱老爺子喃喃自語着,眼中閃爍着幾分光芒,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真的算起來,其實陳平生算是他的女婿,陳道旭更是他的外孫了,只不過朱老爺子從沒有認過而已。
“霓裳,你這孩子真是給家族留下了巨大的隱患啊!”
朱老爺子慢慢吐出一口氣,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打算起身去外面轉一圈,這裡的審訊沒有多少進展,他也並不着急。
因爲只要有足夠的證據在手,蓋棺定論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也未必真需要從陳平生父子倆身上得到的。
然而當朱老爺子剛起身的時候,房間門就被推開來,一個警衛急匆匆地邁步走入,低聲在老爺子耳語了幾句。
朱老爺子眉頭一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起身來到了外面的電話室。
這裡是部隊紀委審訊人的地方,需要保密,所以一般只有內線,而當外線電話進來的時候,都會被監聽,但老爺子讓人關掉了監聽,這才接通了電話。
朱天貴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幾分凝重。
“爸,我們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