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山間的河流奔騰而下,中間又分出不少小小的支脈,一直流淌到了日本沿海的一個村落中,最後入海。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來,這個村落內的漁民便開始出門打魚了,小漁船還有漁網,各色打魚用具全都裝備齊全,漁船的馬達聲突突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一個日本漁民則開着船來收海里的漁網,看看昨晚巡遊的洋流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咦?這個漁網好重!”
他拉了拉其中一條漁網,發現竟然拉不動,禁不住探頭朝船下看過去,發現是一個人漂浮在水面上,起起伏伏,似乎不見了氣息的樣子。
“喂!快點過來幫忙!有人落水了!”
那日本漁民頓時大聲叫道,伸手示意船艙內的同伴用機器將網拖起來,隨後他便發現那網兜裡出現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一個男人緊閉着雙眼,長相十分英俊,甚至帶着幾分妖氣,薄薄的嘴脣十分蒼白,卻依舊帶着幾分鋒銳氣息,而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爛爛,還有不少焦黑之處。
而他的手上還緊緊地握着一把刀。
漁民看了眼他還有氣息,連忙將他從漁網中放了出來,隨後又看向另一個人,卻是遺憾地搖了搖頭,因爲另一個人身上不僅僅衣服全都破碎,還有許多彈片存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身上的生機全無,心跳也早就停了。
“喂!這裡還有一個活的,快點將醫療包拿過來!”
漁民心善,也沒有想太多的東西,便叫同伴拿來醫療包,開始給那還有氣息的男人實施救援,根本沒有去想他經歷了什麼。
他們這些在大海上拼搏求生活的漁民,或許能看出那上面的傷口是槍傷炮火傷,但也不會在意,畢竟這只是一處偏遠城市的村落,居住在這裡世代的人也不會輕易走出去一次,不會在意外面發生了什麼,而能救一個人是對後輩在積善,或許天照大神就看着他們也說不定。
“呼呼呼!”
半個小時後,聽着這個男人氣息慢慢平穩下來,漁民才舒了一口氣,有些可惜地看向另一個,搖了搖頭。
那個心跳都沒了,應該是死了,那就救不了了。
“喂,我們把他搬到裡面去吧!這裡風大顛簸,小心剛處理完的傷口又復發了。”另一個漁民出聲說道。
兩人隨即去擡這個男人,其中一個覺得男人手中的刀有些礙事,便要伸手去拿,突然緊閉雙眼的男人猛的睜開了眼睛,手中的刀輕輕一抖,已經駕到了那漁民的脖子上。
“刷!”
一陣風輕輕吹過,刀鋒停了下來,而那漁民卻感到自己渾身上下汗出如漿,因爲剛纔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爲自己已經死了。
男人瞪着那雙異常凌厲的眼睛,劍眉挑起,似乎是在審視面前的兩個人,許久後他確認了這兩人對自己沒有惡意,這才緩緩放下了刀,目光落到了旁邊。
他自然是那天被火箭彈擊中車子後的陳小北,而另一個已經失去生機的,便是陳武戈。
陳小北記得很清楚,那枚火箭彈擊中車子的瞬間,兩個人都被巨大的爆炸衝入了河流中,而他因爲坐在副駕駛上,所以從車窗處摔了出去,受到波及較小,而陳武戈則是被爆炸從背面擊中。
雖然陳小北對陳武戈沒有多少感情,但畢竟他也是瘋子的手下,所以此刻他心中已經多了幾分波瀾。
隨後陳小北再次閉上了眼睛,開始調養自己的生息,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
那兩名漁民彼此間相視一眼,有些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麼又閉上了眼睛,卻也沒問,只是再次將他擡起來,朝船艙內而去。
這一次他們可不敢在碰這陳小北手裡的刀,而陳小北也沒有其他反應,任由他們擡着自己進屋,手中的刀依舊緊緊握着,沒有絲毫鬆懈。
刀在人在,這是後山瘋老頭和他說的話,他必須要一輩子銘記在心。
漁船救了人,自然便是要返航,總不能讓陳小北一直呆在船上,那些傷口也都是臨時處理的,所以漁民便想着送陳小北去村裡的醫院得到救治。
然而等到漁船靠了岸,陳小北卻一言不發地從船艙內起身,提着刀,不顧那兩個漁民驚訝的目光,走到了外面,背起了陳武戈的屍體。
“喂!你要到哪裡去啊?”
那漁民用日本話問道,也不知道陳小北聽不聽得懂。
而陳小北只是頓住了腳步,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後伸手往懷裡掏出了一張日本的銀行卡,放在了那漁民的手裡。
“密碼,六個六。”
陳小北用華夏語說道,拔出刀在地上刻了六個六,之後又沉默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第一次用日語說了四個音。
“阿里嘎多。”
那漁民還有些茫然地拿着手中的銀行卡,他大概知道陳小北是爲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但他更想問的是,你的傷怎麼辦。
而他的這番善心,自然就有善報,因爲在不久後,這位漁民拿着卡去村裡的小銀行查詢了一下後,沒差點暈過去。
那張卡里有整整五千萬日元!
……
陳道旭沒有離開日本,因爲那天晚上車子落水後,他、青女和張大牛是在下游的一個地方上岸了,但卻一直找不到小北和陳武戈的身影,所以在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後,他們便去了在日本的最後一個據點,因爲這裡離他們落水的地方最接近。
在這裡,他們一邊等待小北和武戈,一邊養傷,陳道旭也開始秘密關注朱家的事情。
而又過了一天後,陳小北揹着陳武戈的屍體纔回到這裡,有他的氣勁保護,陳武戈的屍體沒有散發出絲毫臭氣,但從海邊到這個秘密據點,誰也不知道陳小北是怎麼揹着一個屍體一直回到這裡的。
要知道他可是有潔癖的!
而見到陳道旭的第一面,陳小北說了一句話。
“瘋子,你欠人一條命。”
陳道旭聽到後,默默將武戈的屍體收斂好,在旁邊守候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內,他一口飯沒吃,一滴水沒喝,到了最後一天,他纔對武戈說道:“武戈,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