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葉,浩然,疑似感染接觸者,全都找到了嗎?”發泄一頓怒火之後,劉弘毅的目光,再次轉移到了齊城市委副書記葉振濤和市衛生署副署長嶽浩然身上,聲音凝重的問道。
見劉副省長的注意力,轉移到這件事上來,葉振濤和嶽浩然對視一眼,心裡別提有多苦澀了。
從昨天到現在,在轉移那些感染病菌者的過程裡,接觸到這些感染者的人,雖然都能查出來,但問題是,這些跟感染者接觸過的人,在這之後又跟更多的人有過接觸,一層連着一層的接觸者,已經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全部詳查出來。
只是,如今劉弘毅正在氣頭上,兩人要是向他彙報實情,只怕他的怒火,將會繼續燃燒起來,可現在他既然問了起來,兩個人也不敢再隱瞞實情。
現在被盛怒之下的劉弘毅罵是小事,關鍵是一旦疫情徹底爆發出來,到時候,紙包不住火,恐怕兩個人的烏紗帽,都保不住了。
“劉副省長,因爲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沒考慮到,那幾個村民是感染了病菌,只是以爲單純的發生某種疾病,所以在轉移這幾個病人的時候,並沒有做防疫措施,事後也沒有對那些跟病人有接觸的人進行隔離檢查,等專家們確定了是疫情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接近十個小時。”
深吸了一口氣後,在葉振濤的眼神示意下,嶽浩然作爲齊城衛生防疫部門的主要負責人,還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硬着頭皮將實情說了出來。
“在過去的這一天半中,那些跟被感染的村民有過接觸的人,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跟多少人又有過接觸,我們現在再想把所有的人都找到,幾乎是不可能的了。”說到這裡後,嶽浩然沒有再往後面說。
劉弘毅站在那裡,雙眼如同噴火般,死死地盯着嶽浩然,但最終,他還是重重地嘆了一聲,伸手撫上了額頭,並沒有再對嶽浩然發火。
對於這種突然疫情,原本就是誰也無法提前預料的,錯過控制疫病蔓延的黃金時間,現在想要再去亡羊補牢,的確已經有些晚了,除非是把整個齊城的人,全都給隔離起來,可是,那可能嗎?!
“我已經跟省裡一號領導通過電話了,一號領導命令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控制住齊城疫病的蔓延,同時,京城方面的專家,已經帶着最先進的儀器,乘專機往齊城趕來了,在這之前,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絕對不能讓齊城出現混亂。”劉弘毅滿臉肅然,掃視了會議室裡所有人一眼,沉聲說道。
“同志們,現在齊城,甚至北山,都到了一個危機時刻,考驗我們這些爲官者的能力的時候到了,大家都行動起來吧,穩定住齊城的局勢,另外,北山省所有的醫院,都給我全力運轉起來,對所有疑似感染者進行嚴格的隔離檢查。”
隨着他對大大小小的省市部門相關領導,說完這些話,最後沉沉地嘆息一聲,又轉過身去,再次望向會議室大屏幕。
他知道,現在隔離區裡面的專家們,還有楚然這個神醫傳人,正在想辦法,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劉弘毅還是期待着,能夠出現奇蹟。
此時的大屏幕上,隔離區裡面,程明林和幾個專家,正分別在辦公室內,還有病房外焦急的來回踱步,唯獨不見楚然和趙建恆兩個人。
“程院長,趙教授和小楚呢,他們現在正在想辦法嗎?有沒有什麼結果?”再次撥通了隔離區的辦公室座機電話,待到程明林接起電話,劉弘毅立即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有在畫面中看到二人的身影,那也就是說,趙建恆和楚然正在病房研究病菌,面對現在的糟糕情況,他現在所能期望的,也只能是楚然和趙建恆了,雖然說這希望是非常渺茫的。
在國際上,曾經在近百年裡,出現過幾次大的疫病感染,但每一次都是幾乎全球的醫療強國聯合行動,數十個頂級醫療機構,數千的頂級專家,以及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即便是最終,研製出了特效藥物來,但也需要漫長的時間。
漫長的等待中,總會有數以百計、千計的受感染者,因爲等不到疫苗研製的出現,而在等待中痛苦的死去。
齊城這次出現的病菌,比起以往出現的任何一種病菌,都要來的可怕,傳染速度之快,讓人感到心寒,面對這樣的恐怖病菌,即便是聯合全世界的頂級醫療機構,誰也不知道,究竟多久才能夠研製出特效藥物來。
僅僅靠着一個專家,以及一個年輕的中醫,就能夠弄出針對這種可怕病菌的藥物來,簡直有些異想天開。
雖然明白,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但沒有希望的時候,他也只能去找點希望,最起碼,總不能絕望吧。
“趙教授和楚然現在病房內,正在對這種病菌進行研判,他們在進去的時候說過,在沒有結果之前,不允許我們進去打擾他們。”程明林隔着玻璃,朝着那個房間看了一眼,臉上也帶着焦急之色回道。
“他們已經進入多久了?有一個小時了嗎?”劉弘毅看了一下腕錶,緊皺着眉頭又問道。
“是的,已經一個小時多一些了。”程明林點了點頭,再次應道。
“程院長,要不……你進去問一下,看有沒有什麼進展。”劉弘毅心裡頭十分焦急,忍不住對程明林說道。
“這……好吧。”聽到劉弘毅的話,程明林猶豫了一下,還是苦笑一聲,無奈之下點了點頭。
掛掉電話,程明林腳步輕輕,來到楚然和趙建恆所在的病房門口,站在門口外面,朝着裡面看去。
在他的目光中,楚然和趙建恆兩個人,正坐在病牀邊上,低着頭捧着楚然的那本古藥典,一頁一頁翻看着,查找着什麼。
就在程明林站定在門口的時候,趙建恆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睛裡一亮,猛地擡起頭來,用手指着書頁上某個地方,嘴裡面唸叨着什麼,給楚然說道。
旁邊的楚然,聽到他的話,迅速的側過臉,探過頭去,看向趙建恆手指的地方,眼中也露出一絲喜色。
但很快,楚然便搖搖頭,臉上的興奮便又消失不見了。
“師叔,這個病菌的記載,雖然從感染症狀上來看,跟咱們這些病人有些類似,但是,這種病菌的形態記載,還是跟咱們病人感染的病菌有些不同。”楚然一邊搖頭,一邊沉聲說道。
“沒事,沒事,既然找到類似症狀的了,應該就快了,最起碼,咱們的尋找的年代和方向是對的。”雖然有些失望,但趙建恆還是繼續打起精神,嘴裡嘟囔着,像是在安慰楚然,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找,繼續找,肯定會有的!這是楚然此刻腦子裡唯一的想法。
病菌來自古墓,來自數百年前,又傳染性這麼兇猛,一定是在當年也造成過疫情的,有過疫情那必然就有記載,就有控制和治療的藥方。
時間,就在他們的尋找中,悄然的過去,深夜漸至,而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面,陸續又有感染者被發現。
雖然,整個北山的媒體,因爲某些干預選擇了集體沉默,但現在的網絡發達程度,還是讓疫情消息不脛而走,一種恐慌的氣氛,在齊城,乃至北山蔓延開來。
原本應該熱鬧的盛夏夜晚,在今天這個晚上,所有的街道上都格外的冷清,就算最繁華的夜市街道上,也都看不到一個人影,街道兩旁的許多商鋪,早早的便歇業關門了。
各種輿論信息,無論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都通過網絡爆發出來,隨後又以最快的速度,被浪潮般的最新消息所淹沒。
西山別墅的小樓,書房之內,李曉婷穿着單薄的睡衣,獨自坐在電腦前,不斷刷新着貼吧的貼子,那張很少會有情緒波瀾的絕美臉龐上,此刻卻是愁容不展,看上去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這個時候,房門被人推開,蘇雅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曉婷,下樓去吃飯吧,事情也許沒那麼糟糕。”看着一直坐在電腦前的李曉婷,蘇雅有些擔憂的說道。
“小雅,我真的沒有胃口,你自己吃吧。”李曉婷的美眸,依舊盯着電腦屏幕,緩緩搖了搖頭,輕聲地說道。
“曉婷,如今整個醫院,都被戒嚴了,消息根本傳不出來,網上的那些消息,就是些虛假的小道消息,你要真的擔心楚然的話,不如直接給他打個電話啊。”蘇雅走到電腦前去,嘆了一聲,對李曉婷說道。
“他的電話關機了。”李曉婷沉默片刻,幽幽地說道。
蘇雅站在那裡,愣了一下,也隨即陷入沉默。
跟李曉婷這麼多年的朋友,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骨子裡清冷傲氣的女人,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自從醫院回來後,整個人都變得惶惶不安,精神恍惚,坐在電腦前面,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蘇雅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苦澀笑容,都是女人,她哪能不知道,李曉婷對楚然的關切之心,已經超越了正常的範疇。
“曉婷,你這樣也不是辦法,要不……咱們一起去醫院那邊,看看情況吧?”想了一下後,蘇雅用貝齒咬了咬嘴脣,然後猶豫着說道。
“不行,他不讓我們去,我說過會在家裡等他。”李曉婷依舊坐在那裡,眼睛一直盯着電腦屏幕,一邊緩緩搖頭,一邊像是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