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余天,金鰲島。
碧遊宮碧光萬丈,懸浮在羣山之上,宮殿之下是層層仙雲託着,仙雲上可隱隱見到雲梯玉柱。
碧遊宮,一位額骨突出,身材高大,身穿大紅白鶴絳綃衣的中年男子高坐蒲團之上。這位中年男子身上隱隱散發出一股傲氣,雖端坐在蒲團上,卻給人一種頂天立地,永不言敗的英雄氣概,這位男子便是截教教主通天。
通天教主雖然英雄氣概了得,讓人不敢正視,但他的眸子深處似乎有絲哀傷,他的鬢角間竟然掛了幾絲白髮。
通天教主下,盤腿坐着金靈聖母,無當聖母和雲霄娘娘三人,偌大的碧遊宮比起玉虛宮還顯得空蕩,不僅透着一抹沒落,隱隱中更給人一種悲涼悽慘的感覺。
忽然,通天教主頭頂的慶雲也微微起了一絲波動,他心中微微一動,剛想停下講道,微微感受推算一番,只是目光掃過下方悽悽慘慘的三個女弟子,突然暗暗一陣自嘲。
無非也就西方教、天庭還有闡教之間的一些事情,如今與我又有何干?
只是雖是如此想,但想起往日截教門下人丁興旺,出了如趙公明、孔宣等衆多不世出的弟子,如今卻落得這般悽慘,甚至連自己也在上次大戰中,因爲以一敵四位教主,也受了傷,到如今依舊不得癒合,甚至隱隱中有生機流逝之跡,心頭越發多了幾分苦悶。遂停了講,起身道:“爲師要去一趟混沌之地,你們這些日子好生看管碧遊宮,不得外出惹事。”
說這話時,通天神色難免有些落寞。他是天生桀驁不馴,有傲骨之輩,如今卻是活得憋屈。
三位女弟子聞言都紛紛落淚,她們都深知師父是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因爲受門下拖累,如今卻英雄氣短。她們更知道,師父這次去混沌之地乃是尋找一線不滅生機去。
教主修有萬劫不滅之身,但也只是相對而言。便如鋼鐵相對於木頭,自然是“萬劫不滅”,但鋼鐵對上鋼鐵,就不再是“萬劫不滅”了。
其他人傷不了教主的根本,但教主對上教主,若是鬥得厲害便能傷到根本。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教主級人物之間是輕易不會動手的,而是放任門下弟子去較量個高低。
通天看着女弟子落淚,心裡也有些苦楚,嘆了一口氣,便劃爲一道虹而去。
西天,須彌山。
一棵參天菩提樹下,坐着二個男人。其中一位麪皮黃色,身材雄偉,乃是西方教大教主接引道人。另一位面黃身瘦,個子高挑,乃是西方教二教主準提道人。
兩人正在談經論道,突然間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隨即便又不以爲然地一笑,繼續談經論道。
如今三教敗落,西方教大勢興旺,只要不是三教教主出馬,任三教的人馬如何折騰,都已經奈何不了西方教。
他們二人之所以到如今依舊偏居西天,蓄勢不發,忌憚的也就是三教的教主。
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總一般。別看之前他們三人鬥得很是激烈,甚至把他們兩個外人都拉去打偏架,但一家總歸一家,真要他們起事,恐怕他們三人立馬就會放下恩怨,矛頭一致對準他們。
既然如此,那就讓下面的人去鬧,讓他們慢慢將他們羽翼除去,假以時日,說不定便能再出一位教主,那便是他們的機會到了。最不濟,去了他們羽翼,將來想要對付他們總也容易些。
除了五大教主都感應到了西海這場太乙金仙和頂尖金仙之間的激烈大戰,還有一位不是教主的人,雖然遠在億萬裡之外卻也感應到了。那就是九幽山的九幽素陰女帝。
她與夏雲傑有過陰陽媾和,並且還留有一抹先天之氣在夏雲傑體內。平時倒也不能察覺到夏雲傑在做什麼,但此一戰已經是涉及生死,那縷先天之氣在夏雲傑體內不安地縈繞着,蓄勢待發,她又哪能察覺不到?
九幽山。
直插雲霄的宮殿中,九幽素陰女帝高坐蒲團之上,下方依次坐着春辭,夏縈,秋染,冬卿,梅涳,蘭韶,竹妤,菊茗,八位女弟子。
突然九幽素陰女帝頭頂那朵若隱若現,呈陰陽太極之象的慶雲起了波動,九幽素陰女帝閉目微微一感知,知道夏雲傑此時正在經歷生死之戰。
雖說當時說過兩人緣盡於此,從此以後天涯異途,兩不相干,但這一刻,九幽素陰女帝心頭卻有着說不出的疼痛和擔憂,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下來。
“哎!”九幽素陰女帝幽幽嘆了一口氣,一頭青鸞從殿外飛了進來,停在懸空的蒲團之前。
“娘娘要去何方?弟子也好提前派人前去通知,好讓他們準備恭迎娘娘大駕。”見九幽素陰女帝似要外出,衆弟子之首春辭出列恭敬問道。
九幽素陰女帝與王母娘娘,九天玄女齊名,在仙界地位極高,其實這點從她的名號中帶有“女帝”兩字就可知曉一二,所以九幽素陰女帝出行是非同小可的。雖然不至於像元始天尊一樣每次出行,都要有南極仙翁持玉符先行開路,他方纔坐九龍沉香輦後至而到,但至少也要安排一二,也要提前前去通知,也好讓對方明香引道。
“都不必了,本尊只是要去見一個故人。”九幽素陰女帝擺擺手,然後拍了下青鸞的腦袋,青鸞便展翅飛離了大殿,留下春辭等人一臉疑惑和無奈。
九幽山位與北海,與西海隔着不知道多少萬里,不過青鸞乃是上古仙禽,速度比起金翅大鵬鳥都不遑多讓。
只是九幽素陰女帝因爲心中掛念,卻依舊覺得有些慢。
“你果然有幾分本事。”西海上空,毗那夜迦見久戰不下,不僅如此夏雲傑似乎有越戰越猛的趨勢,終於起了一絲退意。
“你也不賴!”夏雲傑說道。
毗那夜迦聞言臉上的肥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是何等人物,哪個金仙見到他不是戰戰兢兢的,如今倒好,到了夏雲傑口中也只是成了不賴。
“本尊今日給你面子,你現在就帶着人退去,本尊可以既往不咎!”毗那夜迦忍下心頭的惱怒,寒着臉說道。
“毗那夜迦到了現在你又何必再往自己臉上貼金呢?本尊現在就實實在在地告訴你,不管你是戰是退,西海龍宮本尊是要定了。”夏雲傑傲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