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天色已晚。
餘五味三人也不便久留,在謝過傅大伯夫婦的熱情款待後,順便買了幾隻他們家的土雞和一筐土雞蛋,開車離去。
送別了餘五味三人後,楊鐵錚返回村子,在走到一半路時,他又想起了之前被唐良吉的那句話給激發出來的念頭,腳步一頓,然後轉身走入岔道,朝着村子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楊鐵錚要去的是同族的楊六叔家。
楊六叔一家五代單傳,每一代都只有一個男丁,自從第一代拜一位木匠爲師學習木匠手藝開始,這木匠的手藝就這麼一代代地傳下來,到如今傳到楊六叔手中可以稱得上是百年祖傳的老手藝了。
傅大伯的那艘木船便是當年楊六叔的父親親手打造,到今年已經有十多個念頭,至今未腐,可謂工藝深厚!
楊六叔今年四十出頭,已經接過了父親的招牌,扛起楊家木匠的名頭,在這十里八鄉都是很有名氣的老木匠。
“六叔,還在吃飯嗎?”來到楊六叔家,楊鐵錚見大門敞開着,昏黃的鎢絲燈光從裡面散射出來,還夾帶着陣陣酒菜的香味,顯然還在用晚餐。
“是水生嗎?”楊六叔立馬就聽出了是楊鐵錚的聲音,呵呵笑着從屋裡走了出來,身上帶着一絲酒香,他伸手一把抓住楊鐵錚的手就往屋裡拉,“來來來,你小子好久沒到你六叔家來玩了!趕緊進來坐坐。”
楊六叔是與父母住在同一家,再加上一個孩子,總共有五口人。
楊鐵錚進了屋,看到楊六叔一家五口人正圍着一張八仙桌在吃飯,不禁停下了腳步:“六叔,要不你們先吃飯,我到外面等一下就行了。”
同時,楊鐵錚還跟在做的四人打了聲招呼。
“行什麼行啊!進都進來了,怎麼還能讓你到外面去呢?這要是讓三哥知道了,還以爲我虐待你呢!”楊六叔不由分說地拉着楊鐵錚到邊上,把他按在了座位上,笑着說道,“你小子小時候不該喝酒的時候可勁地往六叔家跑,想蹭酒喝,結果現在長大了,能喝酒的時候,反倒是不來了!”
楊六叔呵呵笑着扭頭對一旁的妻子說道:“孩子他娘,給整副碗筷來,我跟水生喝兩杯!”
“六嫂,你別忙了,我已經在傅大伯家吃過晚飯了。”楊鐵錚伸手想要阻止楊六嫂,不過人家顯然更聽丈夫的話,笑眯眯地進了廚房,給楊鐵錚拿了一副碗筷。
等到碗筷放下,楊六叔立即拿起了放在一邊的一個小酒罈子,給楊鐵錚滿上了一碗:“來來來,跟叔好好喝兩碗!”
楊鐵錚見這酒都已經倒上了,倒是不喝,可就得傷感情了,便端起了碗,跟楊六叔碰了碰,然後一口悶。
太平村人喝酒,不管男人女人,都是大口悶,自打楊鐵錚有記憶以來,他還從來沒見過有哪個村裡人喝酒是小口抿的!
“好喝!”大碗酒下肚,楊鐵錚的眼睛一輛,立即說道,“六叔,這就是五爺爺家釀的吧?”
“喲!這還讓你給喝出來了?”楊六叔一聽,哈哈一笑,“不過也對!你小時候就愛喝你五爺爺釀的米酒,不過因爲你從小怕五爺爺,不敢去他家討酒喝,然後就拐彎抹角地跑我家來蹭酒喝了!哈哈!”
楊六叔口中的五爺爺也是楊鐵錚的同族長輩,在楊家老一輩的族人中排行老五,因此楊鐵錚這一輩都叫他五爺爺。
跟楊六叔五代單傳的木匠手藝一樣,楊五爺一家也有數代單傳的手藝,不過不是木匠收益,而是釀酒手藝,當年楊五爺釀的酒在這十里八鄉都很有名氣,其中的糯米酒噴香又不醉人,是楊鐵錚小時候的最愛。
可是楊五爺長着一張兇悍臉,小時候的楊鐵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見到楊五爺,所以雖然很喜歡喝楊五爺釀的酒,卻怎麼也不敢去他家蹭酒喝,後來發現楊六叔家有楊五爺釀的糯米酒,於是便經常跑過來蹭喝。
“呵呵,其實五哥就是面惡心善,當初他好幾次跟我犯嘀咕,說他是真的很喜歡水生這娃子,可這小子每次見到他就跟老鼠見了貓,有多遠跑多遠,讓他鬱悶得不得了!”楊六叔的父親笑呵呵地說道。
楊六叔的父親今年七十多歲,是楊家族中目前輩分最大的一輩,按照輩分,楊鐵錚得稱呼他一聲十爺爺。
楊鐵錚眨了眨眼睛,朝着一旁偷偷發笑的孩子擠了擠眼,說道:“十爺爺,六叔,小時候的事情咱能不能不說啦,栓子還坐在這裡呢,你們好歹也給我這個當叔叔的一點面子啊!”
衆人一聽,更是哈哈大笑:“哈哈!”
楊十爺指了指旁邊的糯米酒罈子,笑着說道:“水生啊,你可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當初你五爺爺知道你經常跑到我家來蹭酒喝,還特地給我拿了十壇糯米酒過來,說是留給你喝的呢!”
“啊?”楊鐵錚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心中頓時涌起一絲感動和愧疚,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五爺爺那一張兇悍的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長大了連帶着膽子也變大了,此時想起五爺爺的那張臉,楊鐵錚才發現,五爺爺看向他的目光中始終帶着一絲長輩的疼愛,可惜當初自己太小,不懂事,竟然沒有發現!
楊鐵錚心想:看來,得找個時間過去跟五爺爺道個歉啊!
幾個人邊喝邊聊,說的大多是楊鐵錚小時候的趣事。
等到酒足飯飽,楊六嬸忙着收拾飯桌,十奶奶則是照顧着孫兒去洗臉,而楊六叔和楊十爺則陪着楊鐵錚在一旁說話。
楊六叔點了一根菸,一邊抽着一邊說道:“說吧,你小子這麼晚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楊鐵錚也不矯情,開門見山地問道:“六叔,我想請你幫我打造幾艘木船!”
“木船?”
楊六叔和楊十爺相互看了一眼,臉上紛紛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色。
“你要木船幹什麼?難道你還想去太平河上打漁不成?”楊十爺搖了搖頭道,“水生啊,你應該知道,咱們村邊上的這太平河並不太平,表面上河流平靜,其實河面下暗流洶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翻船。”
“太平河沿線的三個村莊中,能夠在太平河上架着漁船安全來回的,絕不會超過一個巴掌,我們太平村原先有一個,就是傅老弟,可是十年前他爲了救人,胳膊受了重傷,從那時起,太平村再也沒有人上過太平河。”
楊六叔也點點頭道:“是啊!水生,那太平河太危險了,你可千萬別上去啊!”
看着兩位長輩一臉關切的目光,楊鐵錚心頭一暖,搖了搖頭道:“你們誤會了,我要木船並不是爲了去太平河上打漁。”
楊六叔好奇地問道:“那你是要幹什麼?”
楊鐵錚笑着說道:“我是想把它們放到山中湖裡去,以後等有人來了,就可以租給他們到山中湖上去划船,或者釣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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