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天這麼說，吳明和白斌楞了一下，趕緊問道：“這話是怎麼說的？怎麼就不好辦了？老高，大家都是朋友了，這事兒你可不能亂開玩笑。”
高天嘆了口氣：“事情是這樣的，這個卡勒縣啊，是有名的貧困縣，不過有一點，省上年年都有扶貧政策，考慮到這個縣城人口並不多，所以當地的這個有關部門啊，也就懶散起來了。
年年拿着扶貧款，基本上就算是能養活的了這個縣了，但是今年呢，就出了點問題。
這個省上在省內各縣進行普查，現這個卡勒縣的手工業還算是不錯，產品外銷也能帶回來一些收入，今年正打算取消卡勒縣的貧困縣資格，全縣上下都在爲了這件事情愁呢。
你想啊，卡勒縣其實現在最缺的，不是錢，而是這個年年領錢的安全感，這幫人懶散慣了，你現在如果把投資搞進來，萬一……”
“行了老高你不用說了。”吳明說道：“你是說，這地方的人，相對比較懶散，給他們工作機會，人家也不一定要，說不定人家就想躺在家裡，做點兒手工藝品，然後就領政府的救濟金，是這個意思吧。”吳明說道。
高天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
吳明想了想：“我看這件事情你先不要着急，我來想想辦法，不過畢竟你算是半個本地人，相關部門你去幫咱們跑一跑，最近兩天爭取能讓我和這個縣的有關部門負責人見個面。”
高天點點頭：“行，這事兒我知道了，不過你記住，跟這幫人打交道，跟你以前和內地的官員打交道不一樣，人家這裡基本上都是本地人，保守思想很嚴重。
如果見了面，到時候你得讓他們相信，你的投資能讓他們比領救濟金過得更好，至於怎麼讓他們相信你，這件事情就得看你的了。”
吳明點點頭：“行了，你去辦好你的事兒，至於剩下的我能不能做好，那就是我的事兒，成了我謝謝你，不成也絕對不會怪你。”
給高天吃了這顆定心丸之後，吳明一行人送走了高天，緊接着吳明就開始部署起來了。
“那什麼，白斌，你現在趕緊抓緊給我瞭解一下本地的情況。”吳明說道：“用什麼手段都行，一定要趕在高天幫我約好人之前，給我個準信兒。”
白斌嗯了一聲，就出了門。
這一天，吳明一整天都窩在小賓館裡面跟大軍還有阿光甩撲克，到了晚上的時候，白斌總算是回來了，風塵僕僕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傢伙長征去了。
“你幹嘛去了，弄得這一身髒兮兮的？”吳明問道：“讓你打聽的事兒搞定了沒？”
白斌嗯了一聲：“基本上差不多了，我查了一下，這個卡勒縣，算是新塞省最貧困的縣之一了，人均年收入，纔剛剛三千塊。
但是我今天在縣城，跟幾個當地的哥們兒聊了會兒，好不容易纔讓人家跟我說了真話，你知道新塞省上，每年給這個縣城多少撥款嗎？”
吳明楞了一下：“多少？”
“每年都上億。”白斌說道：“你得知道，這個縣總共人口也就是十萬剛掛零，每年上億的撥款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落到每個人頭上，每年就算不幹活，不工作，也有千把塊錢好拿。
這地方你也看了，物價奇低，兩三百塊就能在這裡過得還算滋潤了，所以這幫人沒有進取心，那是正常的。”
吳明皺起眉頭：“這麼說來，我心裡就有底了，合着這幫人一年也就那麼點兒收入，這好辦，等我的種植園開起來，但凡是來上班的，我給他的月工資就能頂他小半年的收入，這樣我就不信這幫人不動心？”
“哎呀我看你怎麼還不懂呢。”白斌說道：“現在這世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對於這個縣城的管理者來說，一切穩定纔是最重要的，你現在把這個種植園開起來，一部分人富了，一部分人還窮着，萬一到時候……”
“行了，你這是歪理。”吳明說道：“行不行的，咱們明天看看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高天就來到了吳明他們下榻的小賓館：“吳明，搞定了，這個縣城有個招商辦，我見到招商辦的主任了，他說今天願意跟你見一面。”
吳明大喜：“是嗎？你找的這人還真心對口，我現在就準備。”
“不過……”高天尷尬的看着吳明：“不過這個縣城的招商辦，其實不怎麼受人重視，你去了之後可能會略有失望。”
吳明楞了一下：“行，我知道當然不能跟盤龍縣比，你放心，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咱們現在就過去，不管怎麼樣，今天也要抓緊把這件事情給落實了。”
說完，吳明就帶着人，跟着高天沿着卡勒縣縣城上狹窄而街道向前走過去。
走到目的地的時候，吳明才現，卡勒縣的招商辦沒有獨立的辦公地點，而是開設在縣政府裡面，幾個人走到縣政府門口，吳明苦笑一聲：“這就是卡勒縣的縣政府？”
“是啊，我跟你說了你得做好點兒心理準備。”高天說：“這就是我說的問題所在，這裡的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懶散，安貧，這樣的人你讓他們跟你通力配合，恐怕可能性不大。所以什麼扶植政策，我想你可能也撈不到。”
吳明擺擺手：“這些不重要，我吳明的企業，可不是靠着政府補貼過日子的吸血蟲，走吧。”
高天點點頭，就帶着吳明進入了縣政府，一行人就在昏暗的樓道里面，走到了招商辦的門口。
吳明看着招商辦的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扇門讓吳明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也就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上小學的那個教室的門。
什麼叫做破的漏光？什麼叫做四面漏風？這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一行人進了門，高天就用本地方言跟辦公室裡的那個人打招呼：“孔主任，人我給你帶來了嘛。”
這個孔主任，就是傳說中的招商辦主任，穿着一身相當不合體的西裝，釦子也不扣，領帶更是沒有打，裡面的白襯衣領口都帶着一種曖昧的顏色，面膛黝黑，看見高天進來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哎呀老高呀，你咋個就大白天的就來了嘛，球的啥東西都沒有準備的嘛，我還以爲你是明個來我這裡呢。這是你說的外地客商？
哎哎哎，客人你們好，我是這個卡勒縣縣城招商辦的主任，你們來卡勒縣是好事啊，我們歡迎的嘛，但是這個卡勒縣球都沒有的，你們要幹什麼的嘛？”
吳明苦笑一聲，這個孔主任說話還是自帶逗逼氣質，微微一笑之後，吳明學着孔主任的語氣說道：“孔主任，我們來卡勒縣就是來投資的嘛，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好不好？”
孔主任楞了一下：“好好好，出去談，不過招商辦沒有這個招待經費的嘛。”
“不用招商辦的經費，今天我們就是跟孔主任交給朋友，朋友還談什麼錢，我們請你吃飯。”吳明說道。
如果實在內地的話，這個時候孔主任肯定會表現的矜持一些，但是這個孔主任卻是直接哈哈一笑：“好好好，我帶你們去，縣城西邊的老巴依烤肉很好的嘛。”
一行人出了縣政府的大門，吳明就想步行過去，這時候孔主任看見了停在縣政府門口的吳明他們那輛車子：“你們不是開着車嘛？咱們開車去嘛。”
吳明有點尷尬，他們一行四人，加上高天，剛好是五個人一輛車，現在加上了這個孔主任，很明顯是坐不下了。
想到這裡，吳明知道自己當然不能跟人家孔主任這麼說，只能是看着旁邊的大軍和阿光：“要不然我們先過去，一會兒讓白斌回來接你們倆？”
大軍和阿光當然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想不到孔主任直接一揮手：“哎呀呀，這有啥的嘛，六個人就六個人了，上車之後很快就到了嘛，擠一擠就行了嘛。”
說着，孔主任自己自顧自的走了過去，白斌趕緊用車鑰匙開了車門，孔主任一拉車門就坐在了副駕駛座上，還不斷地招手：“快快，老巴依他們家的羊****砂鍋好吃得很，去的晚了就沒有新鮮的了。”
等到做到了餐館裡面，吳明纔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最不講究的國家幹部，這傢伙吃飯的時候哪兒像個公務員，還什麼招商辦的主任，明顯就是個餓死鬼啊。
等到酒足飯飽，吳明才說道：“孔主任啊，這件事情，咱們得聊聊了吧。”
一邊說，白斌趕緊給孔主任遞上一根菸，孔主任點上煙，長嘆了一聲：“我這個招商辦嘛，說是有用，其實就是做給省上的扶貧辦看的，讓他們知道，我們也有個這個進取之心嘛。
但是說實話，到現在爲止，我連個球商都沒有招過來，對於這些事情，我也真是不太懂，你說你過來投資，那對我們縣，能有個什麼作用？
不是我小看你，我們縣十萬人，現在吃財政補貼也能過日子，我現在就擔心一個事情，萬一你這個廠子不賺錢，結果還害得我們沒有了財政補貼，那我們日子還怎麼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