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電錶”這兩個字,楚雲飛禁不住就有點煩躁,拜託,能不能說點別的?
不過,這畢竟是海關工地,別的不說,就衝着弓處長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管的。
靠了弓處長的引見,楚雲飛才認識了幾個在內海還算得上有點小勢力的人物,關鍵這些人對他還都不錯,所以,縱然是他再怎麼不願意面對以往的公司,但這事,還不能不處理。
看着他鬱悶地掛了電話,小馬老闆好奇地問了他一句,“怎麼回事?你臉色很不好看。”
“呵呵,朋友的電話,一點小事,”他勉強笑笑,岔開話題,“我打算把租的寫字間,裝修一下,你那裡有合適的朋友,可以介紹介紹給我的,這種錢,能讓朋友掙就讓朋友掙了,你說是不是?”
“嗯,”小馬點點頭,“你剛纔接電話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樁買賣,你要真的能找到資金的話,倒是可以做的。”
“是麼?”資金這個,倒也不算太大的問題吧?前些年是百億資金下粵明,現在內地的資金,還不是一樣能拿來用用?關鍵是看什麼買賣,“你先說說,是什麼買賣?”
“炒樓啊,”小馬淡淡地回答,“你買樓花,我們蓋樓,蓋好以後,等樓升值你就賣掉,反正我也不可能騙你的,要不你買現房也行,不過那樣,利潤就低了。”
看得出來,這個建議,小馬提得並不是那麼熱情,正好,楚雲飛對這種事,也不怎麼熱衷,他總覺得,搞點實體什麼的,纔是正經。
以他的感覺,炒樓,那和玩股票一樣,雖然小心點,倒也不怕賠錢,可似乎是那無事的老頭老太太做的事,除了選股票(樓盤)需要花點時間,大部分的時間,大約都是在無所事事地等着升值,實在不能當個事業來做。
再說,縱然他可能……僅僅是可能,有融資的辦法和途徑,可這資金用來做炒樓這種低技術含量活的話,怕是根本沒辦法向貸方交待的,人家自己不會炒啊?
反正小馬也不熱心,還是算了吧,“這個啊,我個人,覺得不太合適,畢竟……如果能找個好點的項目的話,資金回報率,應該比炒樓更高點的吧?”
小馬建議提得這麼勉強,自然也是有她的考慮的,不過,縱然是這樣,被人婉轉地拒絕,甚至人家都有一點看不起的樣子,多少還是讓她有些不高興,“那就不說這個了吧,對了,你不想買寫字樓麼?租……多划不來啊。”
我也知道買划算,這不是錢不寬裕麼?楚雲飛苦笑一聲,“寫字樓,我最後還是想買CBD(中央商業區)裡面的,現在創業初期,一切,從簡吧。”
那倒也是,小馬點點頭,說實話,因爲楚雲飛刻意的隱瞞,到現在她都沒弄明白他的背景,不過,這麼年輕的人,就會有這麼多的錢,應該絕對不是他自己掙來的,雖然這點錢還入不了馬大小姐的法眼。
“嗯,你家裡不肯再給你錢了?”於是,閒聊再度開始。
第二天一大早,楚雲飛給石頭他倆拿了點錢,讓他們出去採購點生活必須品,像牀啊被子啊什麼的,自己卻一溜煙地跑去內海工地了。
沒辦法,這倆的形象,都是可以用“不佳”來形容的,純粹做商業的時候,還是不要帶出去了。
他本想先去鴻飛公司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呢,不過,想想還是沒什麼興趣,索性不如先去工地問個究竟了。
這裡的工地,是比較正規的,大家畢竟還都算是海關的工作人員呢,沈主任在,王工也在。
他一打問,才知道,其實人家這裡到上電錶還得有個把月,不過,畢竟是新的一年開始了,安排一下工作計劃,總是應該的,結果一打電話,鴻飛公司那裡屢次找不到人,一天是這樣,兩天是這樣,沈主任終於忍受不住了:別是要到了安裝的時候,你們鴻飛也這樣吧?
要知道,多少員工等着遷新房子住呢,別到時候影響了交房時間吧?
再說,電錶預付款已經打了百分之九十出去了,別真要遇個不良公司捲款跑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聽了這話,楚雲飛只能婉轉地告訴沈主任:我已經不在那裡幹了,不過咱小楚做人講究,不能讓弓處長和在座的諸位坐蠟,你們先聯繫着,要是上電錶的時候,還找不到人,那我去幫你們協調。
他這話,推脫之意比較明顯,雖說做爲離職員工這麼做,別人也能理解,但既然人都來了,大家自然又多了份期待。
看着滿屋子人不說話,楚雲飛輕嘆口氣,人家都是衝着弓處長面子呢,纔沒有難聽話出來,只能苦笑一聲。
“那這樣吧,我帶王工去鴻飛公司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樣我也算對大家有個交代,要是鴻飛那裡解決不了的話,我一力承擔,這樣總可以了吧?”
王工在車裡看看這兒動動那兒,嘴裡還不住地誇獎着這跑車的性能,感慨着他的鳥槍換炮,“楚經理,這230怎麼也得一百多萬吧?”
楚雲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看着王工對這車的豔羨,心下竟沒有了那種炫耀的快感,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淡淡的悲哀。
這可是堂堂內海市海關的員工啊,要是自己學業上一帆風順的話,混進這樣的單位都該知足了,可對方羨慕的,不過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一時心血來潮購買的小玩具。
這是怎樣的一種差距呀,念及此處,楚雲飛甚至有了一種想要放聲怒吼的衝動:蒼天,你何其不公!留給我的時間最多不過三五年,這種差距,能追得上麼?
算了,這種事情,多想無益,不過是徒亂人意罷了,楚雲飛見馬上就到了公司樓下,收拾心情,轉頭吩咐王工,“你上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王工上去得快,下來得更快,沒到十分鐘就跑下了樓來,氣喘吁吁,“那個,鴻飛公司,是四樓西南角那三間吧?”
是的,沒錯啊,不過找到地方,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吧,楚雲飛茫然地點點頭,“怎麼,出什麼事了?”
“鴻飛公司被封了!”
鴻飛公司被封了!而且封它的人,很奇怪,居然是內海市公安局白崖分局刑偵科!
看着門上的封條,楚雲飛很是楞了一陣,封鴻飛的不是工商,也不是稅務,甚至連質量監督局的都不是,這是怎麼回事?
看看日期,是十幾天前,那就是年後上班以後的事了,楚雲飛轉過身來,衝王工攤攤手,“你看,沒辦法,前不久才發生的事,我可是年前就不幹了,這事,我實在管不了。”
王工怎麼肯就此放他走人,一把拉住他,“楚經理,你跟我去白崖分局問問去吧,看到底怎麼回事。”
要去你自己去,我絕不奉陪,楚雲飛可明白,這被公安局封門,鐵鐵地是有案子了,而且肯定是刑事案,否則的話,哪怕是經濟犯罪,也輪不到白崖分局刑偵科來封這個門。
隔壁的幾家公司,楚雲飛並不相熟,隨便去打聽了打聽,卻是沒人知道怎麼回事,正月裡,大家上班來得晚點,倒也是正常的。
奇怪,這警察難道不需要跟這幾個公司瞭解下情況、收集下資料麼?
已經十多天了,既然有案子,他還沒被電話問詢,楚雲飛明白,這就證明,自己起碼是被摘除在這個案子之外的,公安辦案,可不是像福爾摩斯那個傻逼一樣只玩推理的,廣泛走訪排查,纔是他們破案的王牌。
人家雖然不找他了,可他要主動送上門去,指望人家不糾纏住他細細盤問,那也是不現實的,哪怕是都抓住了兇手,見他過去詢問事情,也要讓他幫忙分析一下作案動機之類的,完善破案程序。
這種情況,楚雲飛怎麼肯跟他一起去白崖分局?“要不這樣吧,我這裡還有個員工,叫胡林的,跟我關係還算過得去,要不,咱們先去找他問問吧?”
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公司其他人的聯繫方式,哪怕是胡林,他也不過是隻知道病牀號以及學校和專業,不過,應該是不難問到吧?
胡林從被打到現在,已經快五十天了,只是傷在肋骨,雖不影響走動,但也不能劇烈運動,楚雲飛和王工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躺在宿舍裡看書。
一看到他來,胡林就高興地坐了起來,“楚經理,你回來了?你走也不告訴我一聲,後來我還問你去哪裡了,謝大姐也不跟我說。”
“算了,回頭咱們慢慢聊,不說這個了,你過年以後,去過公司沒有?”
“哼,”胡林苦笑一聲,“謝總死了,公司被公安局的封了,我這才說當上經理,唉,居然遇到這麼檔子事。”
謝總死了?楚雲飛的腦袋一下大了不少,“呃,你是說,謝嫺死了?是自殺,還是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