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繹是二十號來的內海,她先給楚雲飛打電話,要收賬。
收賬收唄,上次狠狠地出了口惡氣,楚雲飛倒也願意痛快地給她:我在閉關呢,你去恆遠公司直接找劉總要錢好了,就說是我說的。
“那不行,”小螳螂不願意,“我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我,再說,我找你還有事呢。”
楚雲飛正在實驗紅色的生命能量呢,接個電話的功夫,發現紅色能量周圍剛充進去的黃色能量,居然隱約有消散的跡象,不由得大爲驚訝。
這是什麼緣故呢?他的鑽研精神登時被勾了起來,說話就不太講究了,“我說,欠債還錢而己,又沒人說過,欠債要還人。”
說完,他就關了手機,坐在那裡愣愣地琢磨起來。
小螳螂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倔,她直接坐到劉寧那裡不走了,無視金瑤那能吃人的眼神:楚董事長欠我兩百萬呢。
劉寧打個電話給楚雲飛,確認了這事後,就拿錢給她,誰想,小螳螂根本不拿這錢:我要見他,有話說!
說不得,劉寧又打電話通知他,氣得楚雲飛差點把這個手機也關了機:拜託,蘇菲在這裡常住呢,這粱繹一來,別再整點什麼麻煩出來吧?
很靈驗,非常靈驗,他的電話還沒掛呢,索菲婭就走了進來,“飛飛,新衝的茶,我親手衝的哦,來,嚐嚐。”
看着輕輕甜笑的佳人,楚雲飛的擔心就暫時放了下來,算了,來就來吧,小螳螂也不是沒見過她倆,只不過這二位不知道就是了。
粱繹來得很快,楊永嘉去開院門的時候,楚雲飛的茶還沒涼呢。
看得出來,粱繹今天,是刻意打扮過的,外面一件淡紫色短風衣,下身一條淺棕色牛仔褲,腳上一雙乳白色長統靴,臉上妝畫得很淡,卻是很自然地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
索菲婭坦然地坐在沙發上,跟楚雲飛一道接待了這個女人,她明顯也爲粱繹的容貌和身材所吸引,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粱繹和楚雲飛之間,實在算得上恩怨難明,不過,不管怎麼說,彼此倒從未給對方帶去過大的傷害,楚雲飛咂咂嘴,“趙嬸,給客人倒茶。”
這個趙嬸,就是曾經傷害過喬喬的徐工的母親,聽說兒子在內海被判了勞教,不遠萬里跑來看望自己的兒子。
這事不知道怎的,讓喬喬的弟弟知道,跟姐姐說了起來,看着老人家每天在小旅館裡呆着,啃着幹饃饃,他心裡異常地痛快。
楚雲飛知道後,心裡多少有點不以爲然,尤其,那趙嬸受了兒子的囑託,親自到公司來向喬喬賠罪的時候,看着老人飽經風霜的臉,他有點心軟了。
喬喬本來恨徐工恨得要命,可是這麼大年紀的大娘給她賠不是,也有點擔當不起,再說,徐工的勞教早開始了,趙嬸來找她,也沒有說情的意思,她是單單地爲兒子謝罪來了。喬喬的心真的很軟,聽說趙嬸沒工作,唯一的兒子醉酒調戲毆打女人被勞教,兒媳婦也因此不理她了,想起楚總安排,要在勞務市場招個保姆,主動就把趙嬸介紹了過去。
粱繹並沒有去盯着索菲婭看,她暗地裡觀察這個異國美女多時了,甚至還偷偷地跟自己比較過,女人嘛,總是比較注意這個。
平時,她生嫌自己被那些登徒子注意,可真的遇到這樣的美女,禁不住又要感嘆一下,自己的身材不夠完美,鼻子似乎也不夠高挺……女人的心,實在是夠矛盾的。
她向索菲婭笑笑算是個招呼,扭頭面向楚雲飛時,神色就嚴肅起來了,“楚總,有點小事,我想麻煩你一下。”
己經是這樣了,見都見了,也不差再多聽兩句,楚雲飛點點頭,擠出一個笑容,“說吧
粱繹謝過趙嬸的茶水,盯着她看看,“阿姨,我們說點事,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還真把自己當作貴客了啊’楚雲飛無奈地搬搬嘴,使個眼色,趙嬸就走下了二樓,到了一樓。
原來,粱繹有個朋友,被粵明省警方抓了。
說是她的朋友,不如說是她的同行,殺手圈子裡的同行,兩人……曾經合作過。
按理說,像粱繹這種級別的殺手,根本不可能被警察當場抓獲的,因爲他們是正經殺手圈子裡的人,就算逃不了,也是多拉一個夠本,實在不行吞槍自殺的主。
這次,她的那個朋友,有點點背,在接一單買賣時,沒想到僱主早被警方盯上了,兩方剛談好價錢和付款方式,甫一出門,就被守候的警方抓個正着,人肉沙包壓上去,下B直接卸掉,想死都死不成。
其實,這種殺手的行蹤和接買賣的方式,遠遠比那些亡命的炮手神秘得多,這次這傢伙倒黴,實在是因爲犯了個極大的錯誤——沒有通過合適的中間人。
再加上,出錢的人,是一幫古董販子,想借他的手,幹掉某個讓他們如哽在咽的警察。
別誤會,那警察不是說辦案精明強幹到什麼地步,而是坐地分贓,提供保護傘的那種,這次,大約就是分贓不勻導致的衝突。
只是,這警察自己都不知道,因爲他這裡屢出紕漏,己經被上緩部門嚴密監視了,就指望着拿他這塊餌釣大魚呢。
這殺手也夠倒黴,一個剛出警校的警察對他動的手,不知爲什麼,居然想起了卸下巴這招,真真正正的歪打正着。
然後,這小警察怕人笑話,專門在他嘴裡掃視一番,因爲這殺手蕺在牙裡的毒丸不夠隱蔽,被一眼發現了。
這下可好了,本來要被人笑話的小警察,立刻立了大功:這八成是抓住間諜了吧?
然後,事情就熱鬧了,雖然買家能夠確定,自己找的是殺手,不過,粵明省安全局可不這麼認爲,居然要商量着,跟粵明警方要人。
做警察的自然不肯:這人肯定是殺手圈子的人,難得抓個活口來,一定要撬出點什麼東西纔好,就算抓不住他在圈子內的同夥,破些陳年大案自然是可以期待的。說到最後,兩方協商一下,共同審理算了。
然後,這殺手的樂子就大了,兩方比賽着要他開口,尤其是國安局,他們可知道太多的陰險招式了,弄得這殺手想求死都不能。
粱繹來找楚雲飛,就是求這個事情,她跟這個殺手交情不深,不過,因爲合作過,她自然怕這人供出自己來。
就算這殺手不明白她真實的身份,但是,在公安局落了檔,也是粱繹不願意見到的。
正好,眼下的楚雲飛,欠了她一個人情,雖然這人情,可以通過金錢來銷帳,但無論如何,沒有粱繹的一番細心照顧,怕是你楚董事長現在還在鷹愁峰的後山裡玩耍呢。
她的要求不高,不求救人,只求楚雲飛想個辦法,把這人弄死算了。
你還真是高看了我了!楚雲飛真的有點哭笑不得:“拜託,你以爲我是粵明公安廳廳長還是怎麼的?弄死這人,我哪裡有那個能力?”“能幫就幫,不想幫就算了,”粱繹做事,真的很乾脆,“你跟時玉衡關係那麼好,爲了救你,連直升飛機都出動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這不是她腦子不夠用,突發奇想地來求人,而是說,這麼大的事,除了楚雲飛,她根本不知道還能再去求誰。
“我說,一個女孩子,做殺手有什麼前途?”活了幾千年的知機子,有資格叫對方女孩子了,“還不如趁這個機會,隱姓埋名,就這麼洗手呢。”
“殺手本來就是不歸路,”粱繹苦笑一聲,“你以爲,誰願意一直做下去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己百年身,就算我願意洗手,別人也不幹啊,我知道的圈內的事太多了,就像那個被抓的孤魂一樣,別人看到我死了,纔會放心。”
這話說得,讓楚雲飛大起知音的感覺,一失足成千古恨,誰說不是呢?別說你是殺人了,我這一旦救了人,也是救得剎不住閘了。
“要不出國躲躲吧?”楚雲飛好心地提出建議,“我多給你五十萬,多呆一陣再回來?
粱繹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才搖搖頭,苦笑一聲,“沒用的,我……算了,跟你說也說不清楚,你是不打算幫忙了?”
“我倒是得能幫了你呢!”楚雲飛眉毛一揚,“人做事總得講道理吧?我憑什麼能殺了那個孤魂?難道讓我再闖一次公安局?”
“憑你憑空拿下陳老三的那一招,”粱繹聞言笑了笑,她還真的不是好糊弄的,“就是陳笑天那個侄子,我觀察你很久了,那招你隔着牆都可以用的,是不是’就算不找時玉衡出面,你也能幫我殺了人。”
“你走不了了,”楚雲飛真沒想到,他自以爲得意的竅門,被粱繹一語點出,這怎麼了得?
想法延伸開來,他登時就翻了臉,微微搖搖頭,“對不起了,說吧,你有什麼遺願?”
粱繹準備得不是一般的充分,她居然輕輕地笑了起來,“呵呵,我就知道你會着急……
“說遺願嘛,我也有一個,那就是,希望你仔細看看這張照片,”說着,粱繹從手包裡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死在你手裡可以,我不希望死得像這個人一樣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