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沒有前進一步,連雲道士也站在原地。兩個人就這樣和諧的站在一起,就像兩個人剛纔蹲在地上一般。
“杜飛,你說笑了。”
連雲道士也覺得不對勁,轉身看着杜飛說道,杜飛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就這樣看着連雲道士,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着。
如果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的話,遠遠的看去,或許這兩個人是一對情侶,然而這兩個人是兩個男人,看起來就有點詭異了。
“我可能沒有說笑吧!”
杜飛也笑着說道,然而,這樣說完之後,又是一種另外的寂靜之色。兩個人,面對面,這樣在風雪之中站着,
天空之中原本晴朗一片,還有着陽光普照,可惜就是這短短的一下子的變化,就變了一個樣子一般。雖然天空之中依然還是有着太陽,可是有着太陽的天空卻下起了雪花。
一片片雪花從有着太陽的天空之中飄落下來,在空中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又一朵的鮮花漸漸的消弭在空氣之中。雪花還沒有落地,就已經被空氣可同化了,成爲了看不見的雪,依舊飄落在地上。
“可能是沒有說笑吧。”
連雲道士說完這句話,再一次把自己的煙拿出來,準備要遞給杜飛,杜飛這一次沒有拒絕,結果了這支菸。
連雲道士動作有點緩慢,但是看起來卻很熟練,把煙點燃,開始抽了起來,這一次連雲道士沒有用道火,用的是打火機。
這個時候的連雲道士根本就不像一個修道之人,也不是周遠,更加不是那個駭人聽聞的千人千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年人,正在孜孜不倦的點燃香菸,把每一口香菸都抽進自己的肺部最深處。
杜飛朝着連雲道士一招手,連雲道士把打火機遞給杜飛,杜飛也把這支菸給點燃,吸了起來,不過杜飛的動作就生疏多了,顯然之前沒有怎麼抽菸。
“你不怕有毒?”
連雲道士看到杜飛吸了一口煙之後說道,杜飛搖搖頭說道:“我就是下毒的人,就算有毒,這天底下到底有誰能夠毒到我。因爲我就是一個醫修,這是醫修的尊嚴。”
連雲道士繼續抽菸,並沒有因爲杜飛有點臭屁的話而生氣,而是自顧自的抽自己的煙。連雲道士抽完第一支菸的時候杜飛的那支菸剛剛抽了一般。連雲道士繼續抽第二支菸,把煙抽完之後杜飛才把自己的煙給抽完。
“你是怎麼看出來我就是周遠,我就是千人千面的?”
連雲道士,或者說,千人千面蹲在杜飛的面前問道。看着千人千面已經蹲在了地上,杜飛也只好跟着千人千面一起蹲在地上,陪着千人千面蹲在地上。
“因爲是你告訴我的啊,你告訴了我如何找到千人千面方法的,這可怪不了別人。”
杜飛笑着說道,嘴角抿起一點點的笑容,想要笑都沒有笑出來。千人千面看着杜飛,眉頭再一次皺起來了,又點起一支菸。杜飛伸手要煙,千人千面說道:“年輕人,不會抽菸就別抽,這種習慣,不學的好。”
說完之後,杜飛撇撇嘴,沒有繼續要煙了。
“好像是我告訴你的,不錯,年輕人挺聰明的,有前途,有前途。”
千人千面抽着煙,吐着菸圈說道。
“一個人,只有講述自己故事的時候纔會那麼的深情,一個人,之後在講述自己年輕時候的瘋狂的時候纔會身體都忍不住的顫抖。這可能就是一個改變不了的事情吧,你的身體出賣了你,你就是連雲道士,可也是周遠,也是千人千面。”
“你說話的時候,說得太詳細了,而且總是會忍不住控制自己的情緒,或許你真的是老了,年紀大了,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如果你年輕的時候,你肯定會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惜,你老了。”
杜飛說道,剛纔這些就是杜飛覺得連雲道士就是千人千面的緣故,還有很多的細節,比如連雲道士抽菸的習慣。
杜飛看到,連雲道士原本抽菸是想要用打火機的,但是這個動作剛剛開始,連雲道士自己覺得不對勁,然後才用的道火。可是這樣的連雲道士卻是多此一舉了,直接用打火機也好啊,不必收回動作去用道火。
後面連雲道士說到那名女子的時候,身影顯然變了一點,雖然變得不多,但是杜飛還是敏銳的感受到了這一點。能夠有這個變化的緣故就是因爲連雲道士和這個女子有關係,但是這個女子是千人千面在外面認識的,連雲道士無從認識。
這麼一想,連雲道士只有一個可能,那他就是千人千面,所以他纔會有那樣聲音變化,纔會有那樣的情緒改變。
後面,連雲道士在看到杜飛殺掉那些個假扮者的時候,連雲道士沒有驚恐,也沒有擔憂,更加沒有害怕,而是有一份釋然,這種釋然是讓杜飛引起了警惕。
“最後一點,就是周遠這個名字。或許是你自己都太久沒有用這個名字了,我在問連雲道士的時候,連雲道士說周遠這個名字的時候都已經有點恍惚。周遠這個名字,或許你自己都已經太久沒有用了。你用的就是兩個身份,連雲道士和千人千面吧。”
杜飛看着連雲道士繼續說道,連雲道士連續的點着煙,香菸一次又一次的吸進肺部,看起來越來越的頹廢。
“是啊,周遠這個名字,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有了,只有她還在的時候,我才用的這個名字。她死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用過這個名字了,現在聽起來,周遠這個名字,其實聽起來也還不錯嘛!”
千人千面微笑着說道,這個名字給了他太多的追憶。
“周遠,其實這個名字挺不錯的,以後你就叫周遠,道號連雲吧。”
杜飛這句話說完之後,連雲道士不可置信的看着杜飛,杜飛點點頭,重重的點點頭,好像是在向連雲道士一個承諾一般。
“你想不想知道她叫做什麼名字?那個讓我放棄了可以擁有的東西,回到東北城的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
連雲道士並沒有迴應杜飛的那一句話,就算杜飛打算重重的承諾,連雲道士好像也不覺得多麼的重要,在連雲道士的心目之中,那個女子的名字纔是真正的重要。
“對,不只是名字漂亮,人肯定也很美麗吧。”
杜飛說道,再一次,連雲道士又點燃了一支菸。
“她叫做李小薇,一個很簡單的名字,一個很美麗的名字。我現在都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這麼介紹自己的,我叫做李小薇,你以後叫我小薇就行了。小薇,多好的一個名字啊。”
說完之後,連雲道士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眼睛之中好像充滿了夢魘一般。杜飛站在旁邊,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覺得連雲道士有點可憐了起來。
“你知道嗎?那天,她認出我的時候,以爲我是在演戲,還特意給了我一個驚喜,那天,是她認識我的時間,她故意給我準備了一個蛋糕,想要慶祝一下。我現在都忘記不了那張臉,那張嘴角流淌着鮮血微笑的臉。”
連雲道士說着話,漸漸的,聲音之中帶着了哭腔。難以想象,一個土皇帝,一個在東北城裡面呼風喚雨的男人,一個殺人如割草的男人,這個時候,在談起一個女子的時候會這樣的淚流滿面。
杜飛在旁邊,很不是滋味,看着這樣一個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哭得不行的樣子,的確很不是滋味。
“刀插進她後背的時候,她臉上都還笑着,我現在都想不明白,爲什麼她知道是我殺的她,她爲什麼在笑呢?”
連雲道士繼續說道,杜飛乾咳了一聲說道:“可能她的命也不好,這些年一直都在堅持,覺得死在你的手裡,總比被這個無奈的社會抹殺的好吧。其實,她並不是不幸福,只是覺得,死在你手裡更加的幸福吧。”
杜飛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用這種話語來安慰着千人千面了。
“別哭了,她在看着你呢,你活得好一點,可能就是她的願望了,別哭了,真的,別哭了。好好的,你還有後面的日子要過呢!”
杜飛靠過去,在千人千面的旁邊,輕輕的拍着千人千面的後背說道。
“那塊蛋糕,沾了她的血,她還是遞給了我。如果還能再一次,我更願意我繼續做一個流浪漢,就算不能遇見她,她還能活着,也很好啊。你說是不是。”
千人千面拉着杜飛的衣角說道,就像是一個被命運欺騙了小孩子一般,那樣的無奈。杜飛看着千人千面,只能等着千人千面繼續悲傷下去吧。
這個時候的千人千面還有杜飛他們兩個蹲在一起,看起來就是一個真正的老友了。
天空之中的雪花已經漸漸的消失,陽光依然普照着。在李小薇死的時候,周遠也跟着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個千人千面的軀殼還有一個叫做連雲道士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