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
越女走後，軒轅宮的弟子都狼狽站起來。
王若晴望着越女遠去的目光，透露出兇狠氣息。
但她同時看見楊帆沉默的臉時候，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嘆了口氣走過去。
“楊帆，跟着我們一起走吧。”
王若晴伸出了自己纖細的小手，想牽起楊帆的手。
可楊帆卻沒有動作，讓王若晴尷尬在了原地。
一旁站起身的妲己，目光緊盯着這一幕，眼神中似乎破碎了什麼。
楊帆知道，妲己和王若晴勢必不會嫌棄自己是普通人，還是修真者。
但楊帆不容許，他絕不容許自己成爲一個弱者。
“對不起，你們走吧。我去了只會拖你們後退。”
楊帆擠出一個牽強的笑臉，目光望向了妲己。
妲己只覺得心中顫動，卻冷漠的轉過臉去，道：“蠢貨，你認命自己是一個平凡人？”
“我本就是一個平凡人！我本就不屬於仙界的鬥爭……怎麼了？我平凡難道我有錯麼？”
楊帆大聲說道，眼睛都盯得通紅。
王若晴和一種軒轅宮子弟全部啞口無言。
妲己被突然的一吼，顯得有些詫異，隨後是無言的落寞。
從她的眼神裡，楊帆知道了，她選擇了放棄。
“我們走，這個人和我已經沒有瓜葛了。”
妲己轉過身，連一個側臉都不留給楊帆。
楊帆目送着妲己那綺麗的背影，從一衆子弟的最中間走出去，一步都沒有停留過。
其他子弟望向楊帆的目光，或是鄙夷，或是惋惜。
王若晴舉棋不定，她神色猶豫還想說什麼，最後見楊帆衝着她擺手，讓她離開。
王若晴也嘆了口氣，跟着大部隊離開。
森林中，剩下楊帆孤獨一人的背影，這時候越女便從後面走了進來。
“你話說完了吧？那我先送他們離開了。”
越女冷漠精緻臉蛋上，沒有一絲起伏的神色，說完便往前走。
沒得到楊帆的回答，她便自顧自的送走了妲己一衆人。
等到越女再次回來的時候，楊帆還是站在那個位置，一動也沒動過。
越女目光忍不住露出鄙夷，她隨手一撥弄肩膀上流海，順直的黑色長髮十分好看。
“跟我回去見老祖吧。”
說完，越女走上前，一隻手拍在楊帆肩膀上。
就在這一個瞬間，楊帆擡起了頭，一雙原本渾濁的眼睛，變得透明通澈。
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表情，不像是笑也不像是哭。
機械的回答了一句話：“走吧。”
越女看着晃了一下神，她略帶驚奇的點了點頭，隨後又隱藏了下去。
這種眼神，越女一輩子只見過一個人擁有。
那就是盤古老祖，那個能夠稱之爲半邊天的神，才能擁有如此純澈乾淨的目光。
越女手上一揮動，楊帆再次回到了那個山洞。
盤古老祖還是盤坐在正中間，感覺到兩人回來，他眼睛微微眯開，露出笑意。
“你變了。”
“變得一無所有了。”楊帆答。
“不，破而後立，不破不立。這只是命的一個交叉點。”盤
古道。
“請老祖賜予我重振雄風的力量。”
楊帆雙膝重重跪倒地上，恭敬的給老祖磕了三個響頭。
直到額頭上，鮮血淋漓，楊帆卻彷如不知道一般。
“楊帆，要想擁有神格。首先，你必須捨棄掉身體。隨後是心靈，最後是名字。這所謂身境、心境、靈境。”
盤古不爲所動，只是淡笑解釋。
“敢問老祖，如何才能到達這番境界？”楊帆問。
盤古聞言一笑，搖了搖頭道：“成神不是朝夕能夠決定的事情。是看悟性和命運。你既然已經是一個普通人了，我要把你原本身體中的更強大的力量剔除。”
說完，盤古對着楊帆一伸手，從他身體中抽出了斬仙飛劍和杏黃旗。
“這兩件寶物算是凝聚天地精華造化，對你的確幫助很大。但對現在修爲還無作用。”
盤古閉着眼睛，一隻手操控着兩件寶物。隨後衝着楊帆一甩，把御前十侍衛也抽了出來。
山洞中出現了十個威武無比的侍衛身影，全部都面無表情，殺氣顯露。
“這個也必須拿除。你要用最本質的本心，去體驗去感受，當你領悟了你便可以從這兒離開了。”
盤古把三件寶物，全部收進了自己衣袖中。
彷如這三件寶物，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楊帆跪在盤古老祖面前，渾身上下感覺不到一絲真元力量了，他徹底成爲了一個普通人。
“老祖，那我應該怎麼去領悟？”
楊帆急問，現在已經是普通人了，接下來還能如何去修煉？
盤古老祖彷彿知曉了楊帆想法，只是笑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從今日開始，你便在小仙界四處遊蕩。記住，你身上的金紋印記，我會消除掉。”
“從今天開始，你若隨意招惹了怪獸、花草，便會死亡。但當你死亡的時候，我會重塑你的身體。”
“老祖……你這……”
楊帆眼睛一瞪，這不擺明坑人麼？東西都給我拿走了，力量卻一點都沒授予給我。
可來不及說話，盤古老祖突然一揮手。
楊帆頓覺得身體被飄到半空中，四周傳來花花草草的氣息，他剛一扭頭望去。
眼前的地面越來越放大，一塊尖銳的石頭直接刺穿了胸腹。
楊帆抽了一口氣，疼得五官都扭成一團，他目光渙散看着遠處，突然失去了焦點。
轉眼瞬間，楊帆又再次甦醒了過來。
他茫然看着四周的山洞，腦中記憶開始慢慢恢復。
山洞中的盤古輕笑一聲，閉着眼睛問：“恢復了麼？”
“老祖，你……！你太過分……”
話還沒說完，楊帆化作一道光芒一閃，又消失在了山洞中。
沒等半刻，楊帆再一次目光呆滯出現在山洞中。
這一次，等楊帆甦醒過來時候，他兇狠的抓起旁邊石頭就要往盤古身上砸。
可沒等石頭出手，人又化作一道閃光。
越女就在一旁盯着，楊帆周而復始的出現，消失。
從一開始憤怒、茫然到最後麻木、冷漠。
也不知道重生了多少次，越女面前的楊帆，出現過一次又一次的情緒。
彷彿要在一整天裡，把人類所有情緒和麪目都看了個清。
“老祖，我想問一個事情。”
越女溫軟的低下頭，目光清澈的看着盤古。
盤古沉吟了一聲，眯開了一些眼睛，問：“什麼事？”
“楊帆自私膽小、唯利是圖之徒。基本囊過了人最低劣的性格，爲何你會選擇這麼一個人繼承小仙界？”
越女秀眉微蹙，越是想不明白盤古的用意。
盤古慢慢睜開眼，用手捋了捋鬍鬚，笑問了一聲：“這不正是人類麼？”
“從古自今，人類就是這番模樣。他們貪婪、自私、享樂。可真因爲這些劣根性，卻又造就了文明，文化，實力和未來。”
盤古說到這，又忍不住晃晃了腦袋，道：“你明白麼？所謂仙界、陰曹地府，他們存在看起來高貴無比，但實際上只有一個服務對象。”
“人類……”越女恍然大悟道，卻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盤古點了點頭，輕笑一聲道：“楊帆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人類，但卻擁有人類所有優點和缺點。在這一點上，他是一個完整的代表。”
“或者時間過得太長了，越女你似乎忘記了，我和你都曾是人類吧。”
盤古說完，越女沉思點頭，不再詢問。
這時候，盤古又忍不住露出笑意來，道：“越女，這一次楊帆好像重生時間有些久吧？”
越女神色疑惑，也驀然覺得楊帆重生時間變久了。
剛纔聊天這麼長時間，他都沒有死去？
一個普通人想要在小仙界存活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妲己這番級別的修煉者，在小仙界面臨困境也只是一瞬間就會被吞噬。
而楊帆竟然在兩人對話這麼長時間裡，都沒有出事？
“越女，你去看看楊帆到底在做什麼？”
盤古又緩緩閉上眼，擺了擺手驅走越女。
越女嗯了一聲，一雙白皙的手掌，對盤古一拱手便消失在了山洞中。
下一刻，斗轉星移。
越女來到了一個高空之中，地面上無數兇狠的巨大虎狼，正圍着一個點轉。
仔細一看，虎狼的中間，楊帆平靜的端坐，面無表情的閉着眼。
越女就悄聲無息的停在了一棵大樹上，靜靜觀看楊帆在做什麼。
楊帆的身體，還是沒有一絲力量，但奇怪的是他呼吸彷彿四周植物。
每一下的動作甚至是抖動，都如同一個葉子，一個根小草。
起初越女想不明白爲何這麼多虎狼聚集，卻不傷害楊帆。
當看到這兒時候，她明白了……
虎狼看見楊帆的瞬間，卻誤以爲他只是一顆植物，但是不確定才捨不得離開。
楊帆就保持盤坐，一點沒有動彈，身體放輕鬆到極致……
終於，等了整整兩個時辰，四周虎狼開始散去。
最後散到青光，楊帆才慢慢睜開眼睛，突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整個人昏倒在地上。
越女眉頭一皺，忍不住跳了下去，慢慢走到楊帆面前。
見他已經失去意識了，伸手觸碰一下胸口確實還有氣息的。
越女這時候想叫醒楊帆，可四周虎狼又漸漸聚集過來…
不好意思更新的有點晚了，謝謝HO的打賞，剩下一章更新可能挺晚的，諸君可以等到明天在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