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露出絕望的表情，李成蹊還挺同情他的遭遇，有點不忍心看着他失神的雙目。一扭頭，看見淺間恭子嘴角鄙夷的神色，心裡若有所思。好吧，這場家庭內鬥的鬧劇，還是當觀衆吧。淺間恭子上前開口：“醫生，作爲家屬，我能做點什麼？”
醫生撓撓頭，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如果成爲了植物人，家屬能做的也就是不放棄了。很抱歉，我的醫術有限，只能做到這些。”醫生微微點頭，緩緩走遠，腳步搖晃。
其他醫護人員次第出來，秋子也被推了出來。淺間恭子立刻上前去，山田卻呆呆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井上雅惠還沒走，站在山田的身邊，表情關切焦慮。李成蹊的觀察力告訴他，這種關切可不是僱傭關係。一個結論突然產生了，秋子的意外，山田的絕望，井上雅惠的關心，聯繫在一起，就是一部顯示板豪門恩怨啊。
不過，關我屁事！李成蹊心裡暗暗冷笑，始終陪着淺間恭子一道，無視這對男女去了重症監護室。“李桑，已經這樣了，我就不留你了。家族已經派來了專業的護理人員，明天就能到。”李成蹊笑着搖搖頭：“我的時間不值錢，你一個人我不放心。這樣吧，時間還長，我取出買點吃的，你也該吃點東西了。”
“好吧！”淺間恭子沒有客氣，在護士的幫助下，套上了防護服。走進監護室的門。
李成蹊走出來找吃的，在裡面呆了幾個小時，先點上一支菸再說。剛抽完一支菸，就看見高強從裡面出來。李成蹊猶豫了一下，還是招呼一聲：“高強！”
“哎呀，李爺，您怎麼在這啊！”高強這是跟樑亮學的，趕緊上前說話。
“這話我還要問你呢，我一個醫生在醫院不是很正常麼？”
“別提了，還不是小趙的事情麼？他對那個董竹新真是死心塌地了。陪着她到處找醫院，我這不是被抓了壯丁麼。”高強這麼解釋，李成蹊大概明白了。董竹新的病可不輕。儘管之前早有大概的判斷，還是挺可惜的。那麼年輕的女子，得了重病。
這時候李成蹊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古明銳，趕緊接聽：“怎麼了？還在惱火呢？”
古明銳在電話裡笑道：“別提了，我們跟東子在一起呢，正準備一起出去吃飯，你那邊完事沒有？”李成蹊笑道：“吃法就算了，太費時間，那邊手術結束了，情況不好……”大致說了說情況，古明銳在電話裡笑道：“還是一起吃吧，就在外面找個館子，反正也不喝酒，吃完了打包給那個日本小妞。”
“那行，我在門口呢。”李成蹊笑着回答一句，高強聽了笑問：“我姐夫吧？”
李成蹊奇怪道：“你怎麼知道？”高強道：“我這就是來找東子哥幫忙的。聽說我姐夫在，打算下午去。”李成蹊笑道：“那你還是跟我一起吧，有我在，你姐
夫不會爲難你。”
“那感情好！”高強笑着答應，兩人等了也會，古明銳他們三個出來了，看見高強古明銳沒好臉：“你怎麼在這？”李成蹊笑道：“我正好遇見他，給他留下了。”
高強道：“還不是爲了趙志強的事情，他一門心思，全在哪兒董竹新身上。”
古明銳瞪眼道：“就愛攬事！”李成蹊笑着開口：“這事情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觀的，趙司長那邊，我算是欠了人情的。”古明銳這才收起冷臉道：“那行，走，吃飯去。”
附近有個飯店，一行人進去，找個雅間坐下。樑亮點菜，東子挨着李成蹊坐下：“李子，我這麼叫你沒事吧？”李成蹊笑着點點頭，東子這才接着往下說：“剛纔我可都聽說了，你這醫術流落民間，真是太可惜了。都說高手在民間，以前我不信，現在信了。”
李成蹊搖搖頭：“還是不要信，民間可沒真正意義上的高手。”
東子好奇道：“你不就是高手麼？”李成蹊笑道：“誰告訴你我沒有讀過正規醫學院校？誰告訴你我沒接受過系統的中西醫教育？在我這個年齡段，我的醫術相對好一些，成因很複雜。我這麼跟說，我六歲開始學中醫，所有中醫典籍，我差不多都能背下來。十三歲以前，我跟着師父後面學習，從採藥到製藥，每一個環節我都很熟悉。這幾年實踐，我還跟在師父身邊觀摩了大量的病例。只要稍微有點複雜的病人，我師父在治療的過程中，都會不斷的讓我去試試手，看看我的悟性，積累培養我經驗。十三歲開始，我接觸一些普通的病號，十八歲纔算正式開始獨立行醫。高考之後，我還去讀了兩年的醫科，我用兩年的時間，讀完了別人需要五年才學完的教材，並且大量閱讀了國內外前沿醫學讀物。”
東子這一下吃驚了，李成蹊如果說的全部屬實，這裡頭的信息量就大了。
“本草綱目，你能背下來麼？”東子笑着開了一句玩笑。李成蹊稍稍沉吟：“正着背還是倒着背？”東子目瞪口呆：“真的假的？”李成蹊笑了笑：“開玩笑，倒着背是不可能的。不過我確實能背下來，在記憶力方面，我確實有過人之處。”
“其實很多道理是相通的，有的人的成功經驗，是無法複製的。”李成蹊給出一個結論，樑亮在一邊笑道：“東子，你還沒明白呢，這小子在顯擺他是個天才啊！”
東子聽了笑着搖搖頭：“胡說八道，我以前也被稱爲天才，那又如何？我要能有李子一半勤奮，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
古明銳來了一句：“矯情！留學日本最好的醫科大學，回國之後不過六年，你現在是副主任了。你還想怎麼地？再過五年，你提主任不是問題吧？在國內專業領域，你也是數得上號的名醫了。”東子搖搖頭：“你不懂的，醫學之道沒有盡頭。當年我要是能耐得住寂寞，選擇去哈
佛或者伯力克讀幾年博士，上限就能拔高很多。”
樑亮笑道：“多新鮮啊，我也沒見李爺讀什麼名校啊。”李成蹊苦笑道：“你這話確定是子在誇我麼？你當我不想讀名校啊？我這個情況太複雜，這麼跟你說吧，我們這一脈中醫，傳承了一千多年。醫案堆了滿滿一屋子，好幾千本呢，我花了十年的時間，慢慢的讀完了。你現在看着我很輕鬆，十八歲以前，我走路手裡都捧着一本醫案在看啊。一分一秒都是寶貴的，不敢輕易浪費。大學兩年，我還讀了幾百本醫案呢。”
東子聽了笑道：“本科五年，你怎麼就不讀完呢？”李成蹊笑道：“沒法子，我們這一門就是這個傳統，虛歲二十，正式繼承衣鉢。我師父一百多歲了，你說我怎麼辦啊？只好捏着鼻子退學，回來繼承衣鉢唄。師父還帶了我幾年，現在跑美國享福去了。”
“不能啊，一百多歲了，他去美國幹啥啊？他還能搞的動大洋馬？”東子有點不信邪，李成蹊苦笑搖頭：“那是你沒見過他，一百多歲看着就是六七十歲的樣子。練了一輩子的養身功夫，你以爲是鬧着玩的？”
“什麼養生功夫？我能學麼？”東子一副期盼的表情，這傢伙因爲古明銳的病，受到了不小的打擊。現在甚至有點懷疑自己過去所學的一身醫術了。
李成蹊笑道：“你年齡太大，完整版的學不了。我有個刪節版本的，已經教給明銳了。你可以跟着他學，很簡單，就是一些動作，拉伸筋骨，呼吸吐納。不過話說回來，我怕你沒多少時間練這個。”東子撓撓頭：“也是啊，現在醫院太忙了！”
李成蹊笑道：“我就是因爲懶，纔不願意進醫院。”古明銳道：“李子，你還別說，你教的那些東西，真的很管用。我堅持這麼一段時間下來，精神越來越好。動作看着很簡單，但是真的煉起來就難了，關鍵是難以堅持下來啊。我要不是燕子盯着，我也堅持不下來。”
李成蹊點點頭：“我以前也不願意練這個，架不住我師父真打啊！後來我才知道，有比打更可怕的懲罰！不提這個了，說起來都是眼淚。”
飯菜上來了，大家抓緊吃飯。東子也不是閒人一個，他一上午沒少看病人，中午休息一下，下午還得接着幹。這哥們吃飯也很利索，三兩下吃了兩碗飯，拍拍肚子站起來：“我得走了，回去眯一覺，下午有兩臺手術，已經預約好的。運氣好，今天就這樣了，運氣不好，臨時來個什麼事情，我就得受罪。”
樑亮笑道：“當醫生還能累到哪去？”李成蹊笑道：“你懂個屁！你站幾個小時試試看？就算是最簡單的闌尾切除，也得站半個小時的。東子這樣的醫生，一天三四臺手術，那都是家常便飯。醫生的辛苦，業內人才知道。”
東子笑道：“你跟他廢什麼話，他就一棒槌！這裡搗搗，哪裡搗搗，沒得病都是奇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