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極拳剛而不暴,強而不怒,烈而不惡,可以說是最至大至剛的一種拳法,當然因爲那句老話,所謂太極十年不出門,八極一年打死人,八極拳在武林中的強盛程度也是有目共睹,更是衍生出了無數八極門戶。
柳向雲一拳帶着滔天勁力,狠狠砸向孫長寧的臉,他動作極快,同時帶着憤怒與怨氣,更有一種求死的決心,他腦海裡當然明白,自己哪怕是偷襲也不可能是眼前這個“仇家”的對手,故此這一招衝出,就是爲死而出拳。
他柳向雲已經不想活了。
這一拳帶着冥冥陣風,但在下一瞬間,孫長寧一掌拍下來,根本沒有重視他,那隻胳膊被打的折斷,整個人被一巴掌拍進地裡。
石磚碎裂,柳向雲額頭上被磕出血來,流了整個臉孔,孫長寧根本不看他,也沒有殺他的意思,而是向着那賀成走了過去。
後者此時跪在地上磕頭,哪怕柳向雲撲向孫長寧而後被一招打倒,他也沒有太過關注,此時的這傢伙,曾經的威風都餵了狗,這倒是讓人摸不着頭腦了,畢竟賀成這個傢伙只給孫長寧留下了一個印象,那就是惡。
大惡,十惡不赦。
僅僅是對於自己來說。
如果當初沒有金鯉,沒有王青帘,自己早已經死了。
那時候,自己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黨。
但如今,那個曾經要殺掉自己的人,甚至看都不愛看一眼的人,就這麼毫無形象毫無尊嚴的跪在地上,孫長寧看着他,這傢伙根本不敢擡頭,就是這個動作,讓孫長寧明白,這傢伙還記得自己,從沒有忘記。
或許是因爲自己越來越強,對方感覺到斬草除根的機會越來越渺茫,並且還有被反殺上門的危險,所以那種恐懼感與日俱增的纏繞着他的靈魂,讓他寢食難安?
這是孫長寧能想到的最好解釋了,又或者是,當初他們七個人圍攻王青帘,賀成或許是覺得,有其他的高手在,他只需要掠陣便好,動動手,打得過就上,打不過就跑,沒有確實被殺死的風險,但如今站在這裡,他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那屠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任何人都怕死,沒有人不怕死,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只看誰更能從容赴死而已。
孫長寧站在賀成面前,那些拳壇聯盟的拳師小心翼翼的退開,大氣也不敢多喘幾下,生怕得罪了眼前的這個恐怖煞星。
“擡起頭來,你還認得我嗎?”
孫長寧看向賀成,後者渾身一抖,緩緩擡頭,嘴脣已經嚇得發白,直是點頭道:“認得....認得.......”
他低聲說着,隨後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一把撲過去抱住孫長寧的大腿,哀嚎道:“饒命,饒命,我不想死,饒我一命!我求求你了,你要什麼?金錢?女人?寶物?我都可以給你!”
“對...對!還有我家八極拳的拳譜,我也給你!”
“我求求你,饒了我吧。”
賀成慘嚎,那模樣與聲音,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然而很可惜,雙方之間擁有的不是什麼可以一笑泯恩仇的小事情,而是關乎到起始與終結的大事情。
老拳師常說,生死之外無大事,但這句話同樣可以反過來說,即是:人間大事只有生死。
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轟——!
孫長寧一腳給他踢飛,賀成整個人慘叫起來,身軀在衆目睽睽之下橫飛出幾十米,轟的一聲摔到正堂的高強上,那鮮血濺了全身,他整個人蜷縮掙扎在牆角,一擡頭,正看見那個被釘死的東瀛大漢。
鮮血直接順着牆壁流到賀成的臉上,他嚇得不斷慘叫,而身軀中那種骨斷筋折的痛苦讓他根本無法承受,精神飽受着摧殘與折磨。
但下一刻,一道更爲絕望的聲音在他耳中與心中同時響起。
轟的一聲悶響,不知道什麼時候,孫長寧已經走了過來,把那釘死在高牆上的大漢丟在地上,而那柄龍頭鍘刀閃爍着寒光,瀰漫着血氣,冥冥中刀聲輕響,那刀頭上嗜血的黑龍似乎甦醒過來,要擇人而噬。
龍頭鍘刀在一片駭然的吸氣聲中,架在了賀成的脖頸上。
那種殺氣幾乎嚇得他當場暈厥過去,但求生的本能仍舊讓賀成在慘叫,在告饒,在哀求。
拳壇聯盟的拳師大多數不理解,爲什麼這麼一個大高手要去找一個小蝦米的麻煩,而這時候,那些一開始得到過孫長寧訊息的人,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便低聲告訴那些不明者,這個幹掉了四大宗師的年輕人,在過去差一點就被那個“小蝦米”給殺了。
這是性命之仇,因爲那個時候,這位年輕的大宗師,並不是武林中人,而是一個普通人。
於是很多人就恍然了,同時沉默下來,如果是武林中的事情,那麼或許還會有人鄙視,即使面上不敢談論,但私下裡或許有人會講,這位大宗師嗜殺成性,並且氣量狹隘。
但如果曾經是普通人,那就不一樣了。
該報仇的,那必然是要報的,沒有人會說閒話,因爲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曾經你仗着武力欺壓尋常人,如今尋常人化身爲蓋世高手前來報仇,你只有閉目等死。
賀家的家主擡着頭,此時跪下來,他之前一樣被一羣人壓着,直到這時候纔有自由,他哭號起來:“你不能殺他啊!他是我的獨子啊!”
“求求你高擡貴手,放他一命吧!”
這位可以說是柳山武館的二號人物,如今卻和老狗一般搖尾乞憐,而孫長寧看向他,目光冰冷,手中的鍘刀拿的十分穩當。
“當年你們在相思湖殺人,我不曉得這些恩怨,被你們捲入,你這位獨子把我一拳打得幾乎斷氣,再丟入湖中沉屍的時候,可沒有想到,我也是我家裡的獨子吧。”
“是是非非,天道輪轉,報應不爽。”
孫長寧的眼中出現一道血絲。
“我可不是什麼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傢伙,我的肚量小的很,當年之仇,我拖到如今纔來報,已經是給足了你們面子。”
“獨子?”
孫長寧看着賀成,手中的鍘刀被倒提而起,巨大的刀頭如斷頭臺般對準賀成的腦袋。
“再生一個吧,如果你有命的話。”
賀家家主幾乎嚇死,頓時怒嚎起來:“你嗜殺成性,來日必遭天譴!”
孫長寧笑了一下,而後手中大刀轟然斬下。
鮮血飛濺,一顆大好頭顱滾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