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馬賊的人物,大都是心狠手辣之輩。視人命如草芥,殺人不眨眼,但是能夠當一羣馬賊的首領,那就不僅僅只是兇惡這麼簡單了。
在亂戰四起的環境中討生活,兇殘冷酷倒是其次,最關鍵的,得學會審時度勢見風使舵。
這個獨眼龍,顯然就是一個懂得變通的主,分明知道自己這次倒黴的撞到了鐵板,沒愚蠢的孤注一擲,很聰明的立馬選擇認慫,哪怕他麾下其實統轄着兩百多名馬賊。
“幾位,現在祖瑪城的少城主夫人前不久才死了,這時候城裡面的排查很嚴格,就算有文碟,也不一定能夠矇混過關,我建議,幾位如果真的去祖瑪城有要事的話,不妨再等幾天,等過了這段風頭再說。”
他帶着李浮圖幾人回到了自己的大本營,離祖瑪城大約二十多裡的一個小山頭。
李浮圖幾人藝高人膽大,不怕對方報復,對方也完全沒有引君入甕的打算。
當馬賊當了這麼久沒被人殺死,而且還帶起了這麼一個不大不小的兩百人隊伍,這獨眼龍顯然是一個聰明人。
他身手雖然不強,離將境都還差點距離,但是眼力勁很厲害,從剛纔的衝突就看出這一男兩女絕對是高手,不提自己這兩百多號兄弟加起來到底能不能夠奈何對方,起碼在兄弟們解決這一男兩女前,自己肯定會死在前面,所以他很清楚什麼是最有利的選擇,將人帶回來後,立馬讓人送了三份文碟過來,甚至還很好心的進行提醒,以德報怨,哪還像一個殺人如麻的馬賊。
在紇石城,李浮圖幾人就聽聞了祖瑪城少夫人身亡的消息,這馬賊確實沒有說謊,紇石嫣然也不是一個嗜殺的人,怒意在剛纔的幾條人命洗刷下也平息了不少,情緒暫時平復了下來。
“你一直在祖瑪城附近打劫?”
她問道。
獨眼龍點了點頭,有問必答。
“是的,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五六個年頭了,這些人都是一個個收攏過來的,我也都是不得已才走上了這條路,但凡能有一口飯吃,也不會幹這種高風險的行當……”
他開始賣慘。
紇石嫣然對他如何‘發家’的自然毫不關心,坐在馬賊的‘聚義堂’內,問道:“你之前是哪裡的人?”
“祖瑪城。”
獨眼龍很快回道:“我們這裡的兄弟,大多數都是祖瑪城的,只不過祖瑪城那些大人物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我們在他們眼裡就是奴隸,甚至連奴隸都不如,有時候一週,有時候三天就讓我們繳納食物,如果拿不出來,輕則鞭打五十,重則被押到礦山做苦力,我們也是無路可走才逃了出來。”
隨着話音,獨眼龍眼中流露出一抹痛恨之色。
雖然確實有賣慘的主觀意圖,但是他所說的話,幾乎都是真的。祖瑪城對權貴階級是天堂,但是對於他們這種平民,卻是地獄,本來他還可以忍受嚴酷的剝削,但是直到他的妻子被一個小官給凌辱自殺,他這才從祖瑪城裡逃了出來,落草爲寇,專門劫掠祖瑪城的人。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或許就是這個道理。
“你現在好歹也算是一個頭目,手底下有些班底,你既然這麼痛恨祖瑪城,爲什麼不帶人去攻城?”
紇石嫣然面露譏笑。
李浮圖看了她一眼。
這娘們,也太過強人所難了,打打游擊劫下普通的商隊還差不多,讓這些馬賊去攻城?
沒這麼送死的。
獨眼龍一怔,繼而苦笑一聲。
“我要是有這個能力的話,我就去了,可是我們只不過兩百人,不是兩萬人,只怕還沒靠近城牆,一波箭雨就能把我們給射光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看着這個馬賊頭目,紇石嫣然眼神閃爍了一下。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就算她能夠順利混進祖瑪城內,能夠造成的影響恐怕也微乎其微,但是如果人多的話或許就不一樣了。
無知者無畏。
因爲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紇石嫣然現在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很天馬行空的想法。
如果她能夠聯合這些馬賊,即使不提真的能夠攻進祖瑪城,時不時給祖瑪城上點眼藥,恐怕也能讓祖瑪城很頭疼吧?
念及此,她看向獨眼龍,目光再度變得不善起來。
“五六年你才收攏了兩百個人,你這個馬賊是怎麼當的?”
話音落地,不提獨眼龍,哪怕李浮圖與炎琥都頗有些錯愕。
“小姐……”
炎琥忍不住喊了一聲,想提醒自家小姐她們是來拿文碟的,而不是關心這些馬賊的發展。
紇石嫣然置若罔聞,盯着獨眼龍,就像是發號施令般不容置疑道:“從現在開始,你們這些人都得聽從我的命令,明白嗎?”
獨眼龍有點傻眼了。
自己這是劫人不成反被劫了嗎?
“怎麼,你有意見?”
紇石嫣然眯起眼,眼中浮現起殺機。
獨眼龍深吸口氣。
“我有點不太明白小姐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以及你的手下,都被我徵召了,實話告訴你,我是紇石城的人,你既然是從祖瑪城裡出來的,應該明白紇石城與祖瑪城之間的恩怨,我這次過來,就是爲了搞破壞的,比起你,我更加痛恨祖瑪城。現在你明白了嗎?”
李浮圖啞然。
這個娘們頭腦轉的還真是快,居然開始就地取材起來了,明明是被馬賊打劫,她反而轉頭就打起了馬賊的主意。
不過不得不承認,雖然她的這種想法依舊滑稽,但至少比闖進祖瑪城裡挑事要穩妥多了。
炎琥也被小姐的‘才思敏捷’給驚呆了,放着好好的城主千金不當,居然想改行做起馬賊了。
在紇石嫣然的眼神逼迫下,獨眼龍心緒急轉,最後終究還是對生存的渴望戰勝了對權力的貪戀,選擇了屈服,起身向紇石嫣然抱拳道:“是,老大。”
紇石嫣然淡淡道:“很好,從今天開始,不會再有人能夠欺負你們,祖瑪城的好日子,到頭了。”
這估計是史上最草率的權力交接儀式了。
李浮圖與炎琥對視一眼,都是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