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大殿,一道孤傲的身影站在殿中,負手仰望着蒼穹,彷彿恆古未動的磐石,即便張三進來也沒能讓他轉過身來。
此人滿頭白髮,眼神滄桑,外貌卻非常年輕,正是劫走趙靈兒的怪人,也正是張三師尊,蜀山的掌教,這天下的第一人,劍聖!
大殿門口,張三也沒有急着說話,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在心裡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麼委婉的表達心中的想法。
眼前之人既是這天下的第一人,也是他這一世的師尊,算的上半個養父,十歲時便日夜教他習武……
一晃十三年過去,如今自己卻要站在他的對立面。
一時間,張三有些惆悵!
“你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劍聖空明的聲音終於響起,其中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我來了。”
張三點頭,嘴脣微微一抖,輕聲道:“爲什麼要這樣做?”
“你知道北斗七星嗎?”劍聖不答反問,仰望着蒼穹,幽幽嘆道。
張三有些發愣,雖然不解劍聖爲何會有如此一問,但還是如實答道:“知道,北斗七星是北極星的輔星,由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七星組成,主世間一切生機.....”
“那你可知拜月教主修煉的何種武學?”劍聖又問。
拜月教主的武學?
張三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他被劍聖搞的有點懵了。
先是扯北斗七星,接着又扯拜月教主的武學,這思維跳躍的有點快呀,他感覺有點營養的跟上了。
張三心裡默默吐了個槽,細細的沉思後,終於擡頭試探着問道:“莫非拜月教主的武學與北斗七星有光?”
“是,也不是。”
背對着張三,劍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嘆道:
“北斗七星主生,拜月教主練得是魔功,又怎能領悟的了北斗大法,但他卻也是天縱之才,居然想到了以北斗喻七情的大法,以喜、怒、憂、思、悲、恐、驚這七種凡人的情志變化爲食,終於被他練成如今的信仰之體。”
說到這裡,劍聖頓了頓,終於沉聲說出了實情,“如今拜月教主的法體已經到了關鍵,正要行佛手魔心之事,滅絕蒼生以證道,而靈兒這丫頭體內有女媧聖血,能幫他度過最後的劫難,是他能否成功的關係,現在你可明白了.......”
轟!!!
張三心中驚起了滔天巨浪,雖然有前世的記憶,但他一直不明白拜月教主爲何要滅世,現在他明白了,原來一切還是爲了修煉。
想到這裡,張三沉聲道:“師尊,就算靈兒是拜月教主成功的關鍵,那也不用把她關進煉妖塔吧?”
弄明白了事情的緣由,他更加糊塗了。
“靈兒可是你老情人的女兒,你怎麼能忍心將她送進煉妖塔?完全可以讓她留在蜀山做客嗎嘛!”望着一直不曾轉身的劍聖師傅,張三暗自吐槽。
“煉妖塔隔絕內外一切,只有那裡纔是最安全的,何況她雖是女媧的後人,但本質還是妖,是妖,就應該待在煉妖塔內。”面對張三的質疑,劍聖淡然的答道,聲音空靈而又冷淡。
“哼!”
張三怒了,難怪酒劍仙要罵聖劍是老頑固,居然爲的這個一個可笑的理由。
妖又怎麼了,堂堂的蜀山派還容不下一個妖怪?
“師尊,既然你已經知道拜月教要滅世,爲什麼不去殺了他?你不是天下第一人嗎?”
張三有些氣不過劍聖的絕情,言語中便沒有那麼客氣了,有意無意中便帶上了鄙視。
“我爲什麼要去殺他?”劍聖的語氣依然淡漠。
“你剛纔不是說了嗎?拜月教主要滅世,到時候天下蒼生必然死傷無數,難道這樣的人不應該殺嗎?”張三氣樂了,大聲質問道。
“我是說過,但那是蒼生的劫難,便應該由蒼生自己去渡,與我何干?”劍聖依舊淡然。
“你.....”
張三怒極,他料想過劍聖會有無數種理會,卻從未想過劍聖會如此直接絕情的拒絕。
一時間,深深的失落涌上心頭,他雖然本來便沒有抱什麼希望,但當面對如此冷漠的劍聖,還是讓他是傷心不已,十三年來,像慈父一般的身影,轟然倒塌!
彷彿感應到張三心中的悲涼,劍聖終於轉過身來,淡然看了張三一眼。
“不錯,你比我料想的快了一步,領悟神劍決了?”
“恩。”
張三氣未消,只是微微點頭。
“想不想學天劍決?”聖劍突然幽幽道。
啊!!!
張三耳中‘嗡‘的一聲,整個人徹底懵了。
天劍決可是劍聖領悟的最強神通,是他坐穩天下第一人的憑藉,若是他能夠學會,那對付拜月教主,他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此時此刻,張三內心激盪不已,不由自主便點了點頭,“想學。”
見張三點頭,劍聖一直淡然的表情,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似乎很滿意張三的反應,微微點了點頭後,劍聖語氣平淡的開始緩緩講述了起來:
“天劍者,身與心合,心與神合,神與道合,這道,便是天地之道。”
“天劍,顧名思義,便是以這一方天道爲劍,一劍出則風雲變色,天地之力匯聚,世間萬物,只要逃不出這方天地,便皆可滅殺,是世上最強的劍道,而要達到這樣的境界,便必須要合道才行。”
“只有合道,才能明悟這一方天道的至理,也只有合道,才能將這一劍的威力發揮出來。”
“如何合道?”張三若有所思。
“很簡單,你的境界已經足夠,捨棄七情六慾,做到太上忘情即可,從此以後須得遵循天道運轉,不得干預世間之事.....”
轟!!!
張三雙目駭然的看着劍聖,連退了四五步才緩解心中的震驚!
太上忘情?
這就是天劍?
張三心中苦笑,他終於明白了眼前之人爲何會變成這樣,原來他已經太上忘情。
難怪,在天道眼裡,蒼生萬物,就如同菲菜一般,即便被拜月教主割去了一大片,但只要這天地還在,用不了多久,又會從新再長出來....
“這就是你的道?”
張三擡頭深深的看了劍聖一眼,毅然的轉過身去,“如此無情的劍道不學也罷,我要去追尋我的道。”
“純陽,你要去哪?”
蜀山大殿的門口,面對聖劍的追問,張三淡然一笑,“我也是蒼生,去渡蒼生該渡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