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不悔的問話,唐望山顯得很平靜,有着一種讓人詫異的豁達,他緩聲說道:“咱們沉浮了大半輩子,什麼事情沒經歷過?比這更惡劣的事情也經歷不少了吧?”
唐望山面帶微笑的說道:“我不怪王金彪,反而感到了那份欣慰,因爲正是因爲他夠狠,才能成爲一個合格的上位者和掌控者。”
“他只有夠狠,我才放心把我現在的一切交付在他的手中!他只有夠狠,纔有可能能在這場博弈中贏得了李觀棋,他只有夠狠,他纔有可能執掌整個龍殿!”唐望山推心置腹的說道。
聞言,李不悔怔了怔,張了張嘴巴,終究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唐望山的手背,說道:“也對,道理,是這樣的一個道理。”
“不過,說實話,老友,你可真算夠豁達,這樣的事情,都能看得如此釋然。”李不悔說道。
唐望山笑了笑:“到了咱們這個年紀,還有什麼事情是看不開的嗎?我們吶,圖什麼?到了晚年,能夠老而善終,就是對我們最大的福報了,該知足了。”
頓了頓,唐望山深深的看了李不悔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老友,難道在你心裡面,不是這樣想的嗎?”
李不悔苦笑一聲,道:“是啊,沒有什麼是比老而善終還要好的結局了,想我們這種人,這輩子壞事惡事沒少做,喪良心的事情也一定有那麼幾莊,真有報應,咱們都該死不足惜。”
“所以,咱們還有什麼可爭可搶的呢?”唐望山道:“年紀大了,能安穩退居,就是最好的結局!真要說起來,我、你、老紀、老姚,四個人中,就你看得最開,早就退了下去,算是急流勇退。”
“老紀和老姚兩個人最慘,他們死的時候,一定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啊。”唐望山說道。
他和李不悔兩人之間,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坐下來好好談心了。
李不悔沉重的點了點頭,擡目看着唐望山,忽然說道:“老友,說句掏心窩子的大實話,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啊?當初如果我們不作出那樣的決定,你就不會對陳六合許下承諾,王金彪就不可能滲透進龍殿來!而龍殿,今天就不會落到如此慘烈的下場!”
“這一切,都是我們咎由自取啊,要說起罪人,我們兩個老傢伙,纔是親手締造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李不悔說道。
唐望山輕輕擺了擺手,道:“老友,你的這個假設,根本就不成立,首先,如果當初不賣出這個人情,李觀棋現在墳頭的草,都已經有三尺高了!不管你信不信陳六合敢不敢殺他,反正我相信陳六合有那個膽子!”
“其次,在我看來,給陳六合機會,也是相當於在給我們龍殿自身機會,如果真讓陳六合看不到一丁點收編龍殿的希望,這一戰,一定會更加的慘烈!”
唐望山說道:“陳六合的實力,已經逐漸呈現在世人的眼中了,一次次的博弈,大家有目共睹,他纔是當今世上,最不可輕視的年輕人啊,他的身上,充滿了神秘和變數!”
“說實話,我打心眼裡,沒有和他爲敵的膽量,做他的對手,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唐望山道。
李不悔愣了一下,道:“你對那小子的評價倒是極高。”
“這不是誇張,而是事實!要說最瞭解他的,我應該能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了!”
唐望山笑了笑說道:“況且,老友,當初可是你求到我頭上來的,讓我無論如何都要保下李觀棋一命,我又欠着你一個不得不還的人情,只有這樣爲之了。”
李不悔苦笑的搖了搖頭,道:“或許當初我們不管李觀棋的死活,會有一個更好的結果呢?”
唐望山聽出了李不悔話語中的些許深意,他挑了挑眉頭,道:“怎麼了?後悔了嗎?是後悔用李觀棋的性命換來了引狼入室這個結果,還是後悔培養了李觀棋這樣一個接班人?”
李不悔嘆聲說道:“一半一半吧!說心裡話,我本來是很看好李觀棋的,他年輕,有智慧,有膽魄,有聲望,有手段!我本來覺得,他是一統龍殿的最佳人選,他有資格角逐龍主之位,並且能成爲龍主!”
“可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確讓我有些失望了,從他決定殺了老紀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對他失望透頂了!一個人,之所以可敬可謂,是因爲他始終擁有着底線原則,絕不會去破壞遊戲規則。”
李不悔說道:“一個人一旦沒有了這點堅守,那和瘋子又有什麼區別?人非畜生,怎可冷血?”
“他可以用一切手段去陷害老紀,他可以卑鄙惡劣、無所不用其極的去架空老紀,有能耐的話,他甚至可以去摧毀老紀所擁有的勢力!但他萬萬不可對老紀狠下死手啊!老紀不管怎麼說,也是龍殿龍王,是看着他成長起來的長輩,是支撐起龍殿一個時代的領軍人物,是中流砥柱!”
唐望山斬釘截鐵的說道:“陳六合這個人做事,很有原則!他信奉初一十五的道理,他不會先開一個人神共憤的頭!老紀的死,讓陳六合心中的怨氣很深,所以才導致了老姚的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