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曾和江畫,離開展覽館的時候,各自都有些心事。
走到一處人少的空地上,江畫最終還是將一直猶豫的電話,撥打出去。
“喂,明老師……”
江畫聯繫的人,似乎是一位海西省頗有名望的書畫家,也是江畫的一位老師。
關於今天這件事情,江畫正通過電話,尋求這位老師的意見和幫助。
電話不便詳談,江畫只簡要地說明了自己的情況之後就掛斷。
“我要去明老師的畫室,找她商量一下。”按照普通的道理,儘管尋找到畫作的希望很渺茫,但江畫已經從憤怒和不滿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我那個朋友也有些關係,我再去打聽一下怎麼解決,有什麼情況,隨時聯繫。”林曾不便貿然同行,還是決定回家,按照育種師的方式行事。
兩人就地分開,林曾回到大夢公館,從育種空間中取出一棵已經長到十公分高度的細葉植物。
這就是他選擇的方式。
“感知銀光鐵蘭,一星植物,品質較低的記錄植物,分爲子母株,母株能夠記錄子株周圍的聲音,圖像,並凝結成聲光花。聲光花只能二維成像,還原子株記錄的影音。”
林曾到雜物間中,取了一根細棉繩,將這株感知銀光鐵蘭懸掛在窗戶旁,僅僅一個小時的功夫,這株感知銀光鐵蘭就長出一朵嬌豔的枚紅色鳳梨花。
將這朵紅色聲光花采摘下來,拔掉花蕊,漂亮的花朵,化爲一股紅霧,一個和真實畫面一比一呈現在林曾臥室的白牆上。
那個只有額前一縷頭髮撐着門面的展覽館主任,眉頭緊鎖,在他的辦公室裡走來走去,飛快踱步。
十幾分鍾時間,看一個老男人走來走去,非常無聊,林曾一邊分神關注畫面,一邊研究腦海裡從育種空間兌換的煉製資料。
突然,畫面產生了變化,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這個展覽館的主任,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林曾看到走進門的人,正是他和江畫第一次看到的那名中年婦女。
“尤主任,你看今天這個事兒……”和接待林曾時那陰陽怪氣的臉截然不同,這個中年婦女臉上寫滿了諂媚,微微彎着腰,不斷搓着手指。
“我知道,不用擔心。以前也沒出過事情。我看過這個人的資料,不過是一所學校的美術老師,也就是畫功強了一些,參賽的時候,也沒人打招呼。翻不出什麼浪來。”尤主任話一開口,林曾知道自己之前的預感絕對沒錯了,問題就在這內鬼身上。
“誒誒。”那名中年女子期期艾艾地應着,然後吞吞吐吐,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的模樣。
頭上頂着感知銀光鐵蘭的尤主任,眼珠子骨碌一轉,笑着說道:“從蘭,你那一份我不會忘記,今晚戴老闆約我,到時候就付款了。這種事兒,見不得轉賬,都是現金來來去去,你別急。”
“哎喲,尤主任,”中年女子臉色一亮,頓時燦爛起來,“我不急,這不是年關了嘛,嘿嘿,沒事沒事,那我先走了。”
從蘭,尤主任,還有戴老闆……
林曾獨自坐在牀沿,記下這幾個人物。
看着這朵聲光花產生的影像完全消失,他開始沉思,並考慮自己如何行動,幫江畫拿回丟失的畫作。
不知不覺中,這棵沒有種植在任何土壤中的感知銀光鐵蘭的枝葉上,又開出了兩朵玫紅鳳梨花,同樣是記錄這個尤主任的影像。
林曾一朵一朵,耐心的看下去,終於在看到第四朵的時候,得到了重要的信息。
尤主任在準備下班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
“戴老闆,哈哈,今晚七點,七十八號是吧,謝謝款待,我一定準時到場。”這位尤主任的臉上笑得就像開了芙蓉花似得,一手夾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手機,一副合不攏嘴的模樣,這番做派,讓林曾難免作嘔反胃。
七十八號?
這是在哪裡呢?
從來都是平民風格的林曾,完全鬧不懂這家在電子地圖上都沒標註出的私房菜館所在的位置。
不過,林曾並不擔心。
感知銀光鐵蘭是一種極好用的植物。
不管在哪裡,他都能夠找到這個尤主任。
林曾難得露出帶着惡意的笑,看着尤主任神態輕鬆掛掉電話,哼着小調走出辦公室。
異度空間有一句話流傳很廣。
不要輕易招惹一位育種師,因爲你永遠不知道,他擁有什麼種子。
在林曾已經有畫作眉目的時候,江畫將自己的車停在一棟單位老宿舍的空地上,直接走上二樓,輕輕敲響老式的鐵門。
“誒,等等,”室內傳來溫和的迴應,大約十多秒的時間,一個穿着藏青色圍裙的老太太打開門,笑眯眯地讓江畫進屋,“小畫,快進來,把詳細的情況跟我說說。”
這位老太太一頭漂亮的銀髮,梳理地整整齊齊,年紀不小,卻面色紅潤,身體看起來非常硬朗。她本名明飛越,今年八十有三,是一位在國內都享有聲名的畫者。
她一生未婚,但藝術成就卻很高,江畫曾經和她學過兩年的工筆畫,經過她指點,進步很大。
走進這個小單元,只有一房一廳,裡面並未住人,客廳那間有茶座,能待客喝茶。而裡面的房間,則是老太太的畫室。
“明老師,情況是這樣的……”江畫詳細地把自己參賽的事情,以及今天遇到的情況告訴明老太太。
明飛越從客廳的小冰箱裡,取了一聽可樂,遞給江畫。
別看老太太年紀大,但生活習慣一點兒也不落伍,經常一個人跑到對面的麥叔叔家的漢堡店裡,吃新款漢堡。
聽完江畫的講述,明飛越臉色有些陰沉,她年輕的時候脾氣不好,現在已經和善許多,她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一輩子,自然比江畫這個整日來往校園和農場的新人,看得透徹,一轉念,就想通了裡面的貓膩。
“小畫,我幫你去問問,但是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現在的書畫界,比以前的黑幕更多,我是一把老骨頭,也說不上話,別說你自己這畫,上次在海市的一個展會,幾百萬的壽山石,說丟就丟了,人家還有視頻呢,還不是哭爹求娘,消息捂得死死的,一點兒說理的地方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