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小聲,只是下意識地說出來的而已,只不過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人還是聽到了。他立刻用異樣的目光打量着秦冥,說道:“兄弟,你相貌堂堂還挺會吹牛的。”
秦冥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不過這也讓他似乎感覺到自己受到輕視了,不由得冷哼一聲,道:“這種病治療起來可是很麻煩的,不懂裝懂!”
“那在你看來,什麼纔算懂?”秦冥回他。
如果秦冥不理他還好,一理他,他立刻就來勁兒了,然後得意地指着下方的衆位白袍醫生,說道:“下面那些人,纔是真的懂!”
“他們也不懂。”只是秦冥絲毫不給他面子,更是絲毫不給下方那些名醫們面子。因爲在他的衡量標準當中,能夠稱之爲名醫的,首要條件必須是醫術好。
然而這幫人表面功夫做得的確是不錯,醫術也還行,可是真的要論名醫的話,就不見得一定能到那個級別了。
這小子可是這幫醫生們都忠實粉絲啊,聽到秦冥這樣看不起他的偶像們,頓時就有打人的衝動了。
不過他不斷地告訴自己,說自己要做一個理智粉,不能做一個腦殘粉,這才忍住沒有動手。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動手了,那麼吃虧的是誰還說不定呢。
而下方,大家都看着這最後一個醫生,想看看他究竟要怎麼醫治這個病患。
“蕁麻疹,這個可是比較麻煩的,因爲蕁麻疹其實也有很多種類型,比如延遲性壓力性蕁麻疹、寒冷性蕁麻疹等等,所以想要確認引起蕁麻疹的原因就很困難。”
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這個宮木還在一邊跟大家做解釋。大家聽了之後都緊皺着眉頭,這種病的確麻煩啊。
“大夫,到底能不能治啊?你倒是說句話啊?不能治療就趕緊回家做飯吧,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就是啊,你沒看到剛纔那些名醫們很快就給出方案了嗎?你則給診斷診斷唄,不然老是這個不說話也不是個事兒啊?”
“快點開方子吧,我記得中醫治療這種病不是挺有心得的嗎?”
其實也就等了一兩分鐘而已,和前面幾位醫生所佔用的時間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可是在這些人眼裡面,好像就過了很久一樣,其實這根本就是他們帶着偏見了。
陳老聽見了從觀衆席上面傳過來的各種聲音,有挑釁的,有看不起他的,還有的陰陽怪氣的,可是他一律不管,如泰山般穩重,不動聲色。
看到這一幕,秦冥暗自點頭表示欣賞。
說真的,在現在這種環境當中,幾乎每個人都對中醫帶有莫名其妙的敵意,有的人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作爲唯一的中醫,陳老的壓力可想而知。
如果是一般的人的話,可能在一開始被人喝倒彩的時候,就羞怒得拂袖而去了,又或者是暴脾氣在這裡指着人家破口大罵。
然而他沒有,他只是穩健地走每一步,做自己覺得該做的事情而已。
“說難也不難,你這個病,我開一個麻黃方給你就可以,連着吃幾天,就會好了。”
陳老不容置疑地說道,然後一擡手,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就拿着紙和筆過來。他剛要寫下方子的時候,病人卻阻止了他。
“等等!那個……大夫,我不是不相信你的醫術,只是……我不能喝中藥,我一喝中藥就感覺噁心!真的,不騙你,不然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會露出那麼失禮的表情了。”
他很是爲難地說道,他不喜歡選中中醫的最大原因,不是因爲質疑中醫,而是他自己不能喝中藥。
大家一聽,也都覺得很棘手了,既然是中醫嘛,開藥肯定是離不開中藥啊,比如這個麻黃方,裡面一共就有九種中藥。
“不能吃中藥?”陳老也犯難了,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麻黃方。可不能吃中藥?那不是難爲人嗎?他也能感覺出這個人沒有騙他,他的話是真的。
這樣一來,觀衆席上面等着看笑話的人就多了,他們就想看看,這所謂的炎黃國粹,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陳老,我之前就說過了,現在已經不是幾千幾百面前了,中醫那一套在現代社會是行不通的,你們已經被淘汰了。”
宮木微笑着搖搖頭,頗有勝利者一般的姿態。他的話,就像是一擊重錘,狠狠地打在了陳老的心上。
“中醫沒用啦,中醫失敗啦,哈哈哈哈!”
“封建落後的東西已經派不上用場了,還是趕緊走吧!”
“就是,我們纔不用你的那個什麼中藥呢,又臭又噁心,我都怕喝了之後反而引起什麼疾病呢!”
一聲又一聲的嘲笑和諷刺,就像是一把把利劍一樣,猛地刺在陳老的心臟上面。
小女孩擡頭看他,都可以看到他的廉頗已經蒼白難看,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疼。她拉拉他的衣服,再一次低聲地叫道:“師父,我們回去吧……”
而這一次,陳老沒有再拒絕,他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艱難地點點頭,然後回座位就要收拾自己的東西。
他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不是中醫沒用了,而是……他們不再需要中醫了,他們已經覺得中醫是老舊的東西,西醫是新潮的,只有新潮的東西才值得他們去追隨。
或許這就是一個時代的過去吧……
他的身形很是落寞,而背後,卻是一張張得意到甚至是猙獰的笑臉。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卻突然出現了,“都他.媽.的給老子閉嘴!”
這個聲音其實不算太大,可是當它一出來的時候,卻好像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威勢一樣,一下子就將喧鬧無比的會場給鎮住了。
所有嘰嘰喳喳的聲音在這個聲音出來之後,盡皆消失了,彷彿是臣子終究遇到了君王。
整個會場也因此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因爲他們的腦子裡面只回蕩着一句話,一句霸道之極的話語——都他.媽.的.給老子閉嘴!
一個年輕人從觀衆座位上面站了起來,同時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來,就像是臣民們對君王的一種朝拜……
在他的面前,這一刻,所有人竟然都不由自主地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一幫沒見識的東西,唧唧歪歪,煩不煩?”秦冥一邊走,一邊不耐煩地抱怨着,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包括在場的所有名醫們。
“觀衆請在座位上面坐好,除非是我們讓你們過來,否則……”一個醫生從剛纔那種狀態中恢復了過來,看到秦冥已經來到了場上,立刻出聲想要制止他。
然而秦冥的一個眼神過來,就讓他自己把後面的話給嚥了回去。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太令人失望了……”秦冥搖着頭說道,似乎有些痛心疾首。
觀衆們都紛紛議論着,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愣頭青啊?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竟然還跑到會場上面?是想自我炒作嗎?
“你究竟是誰,你想幹什麼?”青年才俊宮木攔住了秦冥,質問道。
秦冥輕輕地推開他,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從他的身邊走過了,就好像把他當成了不存在的東西一樣。
這種漠視,讓一向驕傲到了極點的宮木都有些挪不開腳步的感覺,因爲僅僅是從他的身邊走過而已,就讓他產生了無法呼吸的感覺。
“很簡單,我是一名中醫,而之所以下來,當然就是來治病的。”秦冥不卑不亢地說道。
中醫?這兩個字讓陳老瞬間打起了精神,用極爲認真的目光審視着秦冥。
不過好多卻笑了,中醫?中醫那麼垃圾,你來又有什麼用?你沒看到一個老中醫都已經要離開了嗎?你一個小中醫,恐怕連毛都沒長齊吧?
“蠢貨,還治病?你沒聽到人家說不吃中藥嗎?難道你……”
一個醫生可能覺得自己被這年輕人的氣場給鎮住了,有些丟臉,所以如今破口大罵,想要找回一點面子。
“閉嘴,你聽見我說要用中藥了嗎?”秦冥卻看了他一眼,讓他立刻閉嘴了。
可是不用中藥?那應該怎麼弄?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是在譁衆取寵而已。
“治療這個病,用大棗就足夠了!”
秦冥很自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