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醒,小姐,將軍回來了!”
嵐酈朦朦朧朧間聽到舞兒的聲音,意識逐漸清醒,睜開眼,頭隱隱有些疼,纔想起來昨天自己喝了酒,後來好像還看到了墨逸寒!
“小姐,將軍昨夜回來了,現在應該去前廳用早膳了。”
“昨夜就回來了?那我昨天看到的是真的,他真的回來了!”
嵐酈喃喃自語,有些分不清。
“昨夜?昨夜小姐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夢。”
嵐酈坐起來,掀開被子下榻, 舞兒掀着簾帳站在榻邊,似乎有些悶悶不樂。
洗漱好後,嵐酈換了一身月白蝶紋素裙,坐在梳妝檯邊,任舞兒爲她梳髮。
“怎麼了舞兒?又和隱池吵嘴了?”
“哪有!他那個人,蠻不講理,我才懶得跟他吵!”
“我怎麼不知道,隱池還有蠻不講理的一面?”
“他豈止是蠻不講理,根本就是欺負我!明明是他不對,還總說我亂來,都要被他氣死了!”
“呃,什麼不對?什麼亂來?我怎麼都不知道?”
“就是昨天啊,小白餓了,我餵它吃東西,剛好他也來了!”
小白是隻小白兔,前兩天隱池帶回來準備燉了,舞兒看着喜歡,就留了下來,他倆因爲名字的事還好一頓吵,後來乾脆各讓一步,取了小白這個名字。
“這也沒什麼問題啊,爲什麼會吵起來?”
嵐酈百思不得其解,隱池也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人,舞兒平日也乖巧可人,可怎麼他們碰到一塊兒,就總是爭吵不休?
“他好端端的非要來喂小白,還說我喂的不能吃,可他拿的那些東西我看着更不能吃!”
舞兒一邊說一邊爲嵐酈斜簪一隻白玉蝴蝶簪,聽的嵐酈更是疑惑。
“你們到底喂小白吃什麼了?”
“我喂白菜,他非要喂蘿蔔!”
嵐酈:“…………”
一路亭臺水榭,穿廊過徑來到前廳。
墨逸寒身着冰藍色對襟寬袖長袍,袖口用寶藍色絲線繡出暗紋,氣宇軒昂,雖在用膳,一舉一動間皆是高貴優雅。
而真正令嵐酈驚訝的,是他旁邊那個明眸皓齒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妃色折枝堆花廣袖襦裙,粉白黛黑,妍姿豔質。
“小姐……” 舞兒有些爲難的開口,看來她早就知道,怪不得會有些不對勁。
“沒事,我們進去吧!”
嵐酈提起裙襬拾階而過,墨逸寒擡頭看到嵐酈時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以往的清冷,大概,他是想不到自己會來吧。
“用過早膳了嗎?”
墨逸寒放下筷子,起身往嵐酈這邊走來,一旁的女子也放了筷子,跟在墨逸寒身後。
“寒,她是誰啊?怎麼住在你這兒?”
寒?他們竟已如此親近。
墨逸寒眸光微閃,嗓音淡淡,“友人!”
“哦!”
粉衣女子繼而看向嵐酈,忽然擡手抱拳,“我叫王琳,初次見面,多多關照!”
嵐酈心中有些驚訝,這女子原是武林中人!學着她的樣子,嵐酈回道 :“林婉兒,叫我婉兒就好!”
聽此,王琳突然上前挽着嵐酈的胳膊,熱情的讓嵐酈有些侷促。
“婉兒妹妹,快來,你一定還沒吃飯吧,剛好我們一起吃,寒,快過來啊!”
王琳拉着嵐酈坐下,對嵐酈又是夾菜又是添湯的,讓嵐酈好生彆扭。
而墨逸寒,自始至終都未再說過一句話。
一頓早膳,就這樣過去了。
用過早膳,墨逸寒去書房,嵐酈本想去問問哥哥的事,但王琳先一步跟了上去,嵐酈也只好作罷。
回來的路上,舞兒憤憤不平,“那個王琳也太過分了,這不是明擺着做給我們看的嗎?搞得好像她是當家主母一樣,真不知道將軍怎麼會帶她回來,論姿色,她哪比得上小姐!她……”
“好了舞兒,別說了。”
嵐酈拉住她的手,低聲說:“如今我們不是在王府,說話辦事都要仔細一些,不能再像以前,口無遮攔,哥哥姥姥不在,沒人能再護得了我們。”
“可不是還有將軍嗎?隱池也可以的……”
嵐酈示意她住口,不讓她再說下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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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夜將至,嵐酈抱了琴獨坐院中,悠悠琴聲自指下婉轉而出。
以前的她不喜歡彈琴,但喜歡聽琴。
沐姐姐的琴聲堪稱一流,哥哥在樂曲造詣上,蕭聲更是一絕,他們兩個的琴蕭和鳴,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樂曲。
奈何如今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事不可追。
心微動,琴也撩動,琴聲中便多了些寂寥。
沉思處 ,身上忽然一暖,嵐酈琴聲未停:“我沒事,舞兒,你先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久久沒有應聲,嵐酈想來舞兒已經回去了。
“你每日都是如此嗎?”
突然響起的清涼嗓音,伴着一陣秋風,送來一陣淡淡龍涎香。
琴聲,戛然而止!
嵐酈站起身,透過初月,這纔看清身上披的,是一件玄色暗紋披風。
墨逸寒長身玉立,在她身後。
微風拂過,拂起他冰藍色的衣襬。
“將軍什麼時候來的?”
墨逸寒微皺起眉,“數日不見,你還好嗎?”
“勞將軍掛記,一切都好。”
“你我何時變得這般生疏了!當初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去哪了?”
枝頭月色朦朧,月色溶溶,映着嵐酈微怔的面孔。
“嵐酈當然是什麼都不怕!但我是林婉兒……”
墨逸寒側目皺眉,緊緊盯着嵐酈,“你在怕什麼?”
“我……”
墨逸寒俊眉緊鎖,“還是你不相信我?只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做回你自己。”
“我從未懷疑過將軍!只是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
“相信我!做回你自己,以後,我來保護你!”
月色下,他目光如炬,這些天鬱積在嵐酈心頭的陰霾,終於開始一點點化開。
心裡的不安被驅散,嵐酈彎起嘴角, “將軍,謝謝你,待嵐酈這樣好。”
“……我答應過騏,身爲兄弟,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那將軍可知哥哥現在如何?他與沐姐姐是否平安?”
墨逸寒凝眸,似乎有何顧慮,嵐酈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滿目慌張。
“是不是他們出事了?”
“不要急,他們沒事,這本劍譜,是翼讓我交給你的。”
墨逸寒拿出一本劍譜遞給嵐酈, 嵐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鬆了手。
接過劍譜,劍譜內有好多做了標記的地方,看來哥哥沒少費心。
墨逸寒淡淡出聲,
“翼讓我叮囑你,一定要好好練習,裡面晦澀難懂的地方他都做了標註,有不懂的也可以來問我。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他們出任何事,我墨逸寒想要保的人,從沒有保不住的!而且——”
“寒!”
一聲嬌俏的嗓音打斷了墨逸寒的話,走廊盡頭,王琳出現在那裡。
墨逸寒回過頭,看了看王琳,王琳一路小跑到墨逸寒身邊,一臉哀怨,:“你不是答應了要陪我的嗎?怎麼一眨眼就找不到你了,你倒好,跑婉兒妹妹這來了,可讓我一通好找!”
“以後叫她嵐酈!” 墨逸寒並未接她的話,反而告訴了她這些。
“嵐酈?” 王琳一臉驚訝的看向嵐酈,“你是嵐酈?清王的女兒?”
嵐酈點點頭,“正是。”
做回自己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