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燕王的條件
二月,春寒。
除夕剛過,年的味道還沒有散盡。滄月國的皇都錦城,還被濃郁的年味籠罩着,人們冒着寒,頂着風,從屋裡出來給親朋好友拜年。新的一年,在這個寒冷的季節裡,開始了。
民間,一片樂融融,滄月國的皇宮裡,卻被陰森籠罩。
“如何?”
說話的人是滄月國當今的天子公孫楠。滄月,以墨爲尊,此時,一套繡着金龍的華服罩在公孫楠身上,讓他凝重又陰沉的臉,變得更加陰晴不定。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氣,嚇得一旁的太史令杜澤從心而外感到涼,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花白的鬍鬚輕微顫抖,彷彿剛纔有風拂過他下垂的須尖似的。
“陛下,太白金星晝現,不詳,天下必亂啊……”作爲一個合格的太史令,杜澤知道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一想到正午出現在天空中的那顆耀眼的太白金星,杜澤覺得喉中有股火在燒,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
四國平分天下,到今日,大陸已經安定了三百年。有道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太白金星的出現,莫非是個預兆?一想到身邊這位天子的勃勃野心,杜澤將口中的火辣嚥下,只是低着頭,不敢去看公孫楠,更不敢揣度他的心。
不過,即便看不到公孫楠變幻莫測的表情,杜澤從這位帝王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可以感受到,公孫楠激動了。他甚至能猜想到,公孫楠的大腦裡,此時在幻想着怎樣獨霸天下的美景。
“占卜吧——”
只是稍許,公孫楠就平復了心情。身爲帝王,應該很好的控制情緒,即使現在他心裡如澎湃的海洋一樣,翻滾着熱血,可他面兒上只是寒意稍減,旁人並不能看出公孫楠的心思來。
太白金星晝現,自古以來是天下大亂,新主誕生的預兆。縱觀歷史,每次出現這種情況,都是在天下分割時。公孫楠曾無數次幻想,自己能率領滄月國的鐵騎南下,東征,西進,將天下囊括在自己懷中,沒想到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莫非,他就是應天命而生的新主?公孫楠嘴角微微上揚,脣上如墨的鬍鬚,輕輕顫抖了兩下,又恢復了平靜。
“叩叩叩——”龜殼中的銅子,撞擊着龜殼,沉重的聲音打破了御書房的寧靜。杜澤跪在地上,乾瘦蒼老的手籠罩着烏青色的龜殼。他小心翼翼地搖動着,彷彿這結果,決定着整個大陸的命運一樣。
“哐當——”
銅子落地,儘管公孫楠想維持自己的形象,這會兒也忍不住一步跨上前。“如何?”
杜澤看着眼前的結果,心中“咯嘣”一下,有些亂。怎麼會是這樣?
“結果到底如何?”
察覺到杜澤的異樣,公孫楠再次上前一步,將杜澤低垂的頭硬生生逼着和自己對視。
“陛下,卦象顯示,太白現,女主昌……”
宮裡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影響宮外的祥和。太白金星的出現,也沒有在民間引起太大的慌亂。百姓們心中似乎早就在期待能有場大的動盪波及全國乃至全大陸,好改變他們卑賤的命運。
亂世,雖充滿血腥,可也充滿了機會。與其在君王的統治下飢寒交迫,不如拼起一搏。野心,不止是君王纔有,大的野心,多藏在民間。
錦城東城,寶賢湖畔,尊貴僅次於太子的燕王公孫長卿的王府,就坐落在此。
“依婢妾看,皇上是真疼我們王爺!否則怎麼會把棠喜國進貢來的花斑老虎賜給王爺,而不是太子呢!現在老虎產下一對虎仔,正可謂是好事成雙,婢妾恭喜王爺!”
說話的,是王府裡最受寵的三夫人。她長得妖嬈,笑得嫵媚,烏髮中垂落下的金步搖,更是輕掃着她白皙滑潤的臉頰,看上去別有一番魅惑的風情。
聽了三夫人的話,公孫長卿大笑,飲下杯中美酒,手卻撫在三夫人的腰上,“莫亂說,父皇最重視的人,自然是太子大哥。若要讓人聽到你的話,本王也保不了你。”
公孫長卿話雖如此,語氣中卻充滿了肯定。三夫人善於察言觀色,自然知道這位王爺的想法,人一軟,偎在公孫長卿懷裡,修長的玉手在公孫長卿胸前畫着圈,“王爺,您捨得?”
“自然……捨不得。”握着美人柔弱無骨的手,公孫長卿輕笑,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晚上等着本王。”
知道公孫長卿晚上會宿在自己那裡,三夫人臉上一抹喜色,旁邊的夫人們見到這一幕,心裡把這女人恨得牙癢癢,表面上卻都裝得大方得體。
“王爺,這老虎放養在下面,安全麼?萬一它撲上來,傷着人怎麼辦?”新納的四夫人是一個清秀的女子,她第一次見到老虎,心裡有些害怕,在聽到虎嘯聲後,更是嚇得後退一步,差點兒摔倒。
伸手接下快要跌在地上的美人,公孫長卿給了她一個“有我在”的眼神。“莫怕,這麼高的圍欄,除非老虎長了翅膀,否則一年前它就‘飛’上來了。”
“多謝王爺——”四夫人羞澀一笑,順勢靠在公孫長卿懷裡,把三夫人擠了出去。
“哼!”三夫人見狀,不敢有任何不滿,只能狠狠地瞪着四夫人。可對方依舊霸着公孫長卿的懷抱,似乎看不懂三夫人眼底的霜寒。
大夫人對場上小小的爭風吃醋視而不見,她進門早,已經看慣了女人間的爭鬥。反倒是二夫人“噗嗤——”一聲笑,引來衆人目光,她蘭花指一翹,指向遠處一抹清瘦的身影,“你們瞧,稀客來了!”
二夫人的聲音中,透着幸災樂禍的味道,等她說的人出現,公孫長卿原本的笑臉立刻拉了下來。
“你不在杏園呆着,來這裡做什麼!”
站在公孫長卿面前的,是燕王府名義上的女主人——燕王妃項君晚。
“臣妾,臣妾來……來祝賀王爺新、新春……”對上公孫長卿那雙冰冷的眼,項君晚原本準備好的恭賀新禧的臺詞,全部忘得光光,連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
看着眼前女人,公孫長卿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項君晚不來還好,一露面,就讓公孫長卿晴朗的心情變得風雨交加。她的出現,彷彿在提醒他三年前的那場恥辱。她就如同一根尖銳的刺,深深地紮在他心裡,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王爺,王妃是想來給您恭賀新春的。”站在項君晚身後的丫頭落雪,連忙爲自家小姐解釋。礙於新春,公孫長卿並沒有太多爲難項君晚,只是掃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
見公孫長卿並沒有趕自己走,項君晚緊張的心稍稍平息了下來,甚至還有一些高興。至少,他留下她了,這對於一年到頭難得見夫君一面的項君晚而言,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
三夫人在四夫人那兒受了氣,無奈四夫人是新人,正在風頭,她不能挑釁,所以在看到身邊這個落魄王妃後,三夫人媚眼一轉,計上心來。
“王妃,您看,這就是去年陛下賜給王爺的花斑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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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突然對自己友好的三夫人,讓項君晚受寵若驚。以前三夫人可是眼睛長在天上,對她冷嘲熱諷不說,還明目張膽地罵她霸了王妃的位置。今日,爲何變得這樣和顏悅色了?
“王妃,令尊是我滄月鼎鼎有名的將軍,聽說將軍年輕的時候曾僅憑雙拳就打死了一隻花斑老虎。都說虎父無犬子,王妃既然是大將軍的女兒,不知道王妃是否學到了大將軍的一招半式。能不能爲我們再現大將軍當年的勇猛呢?”
三夫人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項君晚腦子沒轉過來,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兒,手足無措。“我,我……”
三夫人要出氣,公孫長卿自然知道。女人之間的鬥爭,他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美人存心刁難項君晚,是公孫長卿樂意看到的,乾脆開口幫腔,推波助瀾了一把。
“王妃若能深入虎穴,抱得虎子,本王就答應你一個要求。”公孫長卿轉動手中的珠子,聲音魅惑,“比如……侍寢!”
公孫長卿話音剛落,項君晚原本蒼白的小臉立刻多了一抹粉色。
侍寢?說起來洞房當晚他就把她棄置於偏遠的杏園,兩人從來沒有成爲真正的夫妻,她也因此成了整個滄月國的笑話。如今,該不是個機會?
“王妃,不要……”看出自家主子心中的魔怔,落雪在她身後小聲哀求着,“別去——”
只是不等落雪說完,項君晚已經縱身一跳,落在了虎坑裡。
“嗷——”看到突然闖入自己領地的女人,花斑老虎站了起來。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求你,把虎仔借給我,我就用一下下,一下下就還給你……”
看到走過來的老虎,項君晚剛纔跳下來的勇氣全部沒了,她嘴裡打着結,想跑,雙腿卻固定在哪兒,只能全身打顫。“求,求求你……”
“真是個白癡,跟老虎說話,她以爲老虎能聽懂麼?”項君晚的表現落在衆人眼裡,坐實了她的那些傳聞。
“王妃,快跑啊!”落雪焦急地看着項君晚,無奈她出聲太慢,老虎已經撲騰起來,鋒利的虎爪掃向了項君晚纖細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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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身心純潔,本文一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