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孩子,母親死。
孩子和母親一起死。
兩種結局就看男人選擇什麼了。
葉嵐方纔聽到老郎中的一番話,那婦人傷勢太過嚴重,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力迴天,如今只有一個辦法能保全孩子,那便是剖腹取子。
“有想殺我的時間還不如思考一下結果,那位夫人已經救不回來了,你多憂鬱一刻,婦人肚子裡的孩子危險就多增加一分。”
言盡於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葉嵐同情的看了一眼老郎中,老郎中感激的回敬着,正當她轉身欲要離開合一堂的時候,男人卻一把大刀飛了過來。
“你來救少主。”
“……這位壯漢你有毛病麼,沒看見我只是來買藥的病患麼。”
好吧!
她並非病患。
可她身後有個病患等着自己去王府解毒,要是去晚了的話,以秦君烈的個性說不準又鬧出什麼花樣折磨自己。
“你若不救,我殺了合一堂所有的人。”
男子一句話並非玩笑之意,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老郎中面前,倒黴的老郎中又一次成爲男人手下的人質。
此時老郎中的內心是崩潰的,他怎麼這麼倒黴啊!
“姑娘,您就行行好吧!老夫會在一邊指導您,只求您救一救合一堂幾十口人的性命。”
老郎中求着葉嵐出手救救他們,就差哭了出來。
“只要姑娘能幫助合一堂度過此次難關,老夫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葉嵐原本想開口拒絕,但老郎中的一句什麼條件都答應你讓她改了口。
只是從婦人的肚子裡面取出孩子而已,沒什麼太大的難度,但是接下來的百日時間需要的藥材可不僅僅限制於藥方上這麼多。
眼中一抹奸詐之意閃過,原本邁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
葉嵐看了一眼郎中真摯的表情,緩緩開口仔仔細細的求證着老郎中的話語。
“真的什麼條件都答應我?”
“是是是,老夫是合一堂的首席郎中,也是咱家合一堂最大的股東 ,只要老夫說上一句話,合一堂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不字,只要姑娘能伸出援手相救,老夫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
老郎中還怕葉嵐不相信自己,信誓旦旦的發着誓言,什麼蒼天爲證云云,總之此時此刻的老郎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一個什麼樣女人的要求。
“成交,我救,給我準備烈酒和手術刀,最薄的那種小刀,針線以及各種止血藥。”
放下手中的藥包,葉嵐來到了屏風之後,瞬間便被更加濃烈的血腥味道所淹沒。
屏風後面的病牀上,白色的被褥已經被鮮血所浸透,而婦人蒼白如紙的絕美面容上卻是緊皺着秀眉,似乎在隱忍着疼痛堅持着什麼。
葉嵐知道,婦人必定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
“堅持住,我會讓你的孩子平安無事的。”
當葉嵐來到婦人身邊的時候,老郎中也磕磕絆絆的來到身旁,指導着葉嵐該如何下手。
“姑娘,一會下手的時候千萬要注意力道,明白麼,別害怕,有老夫在。”
“恩。”
嗯了一聲,葉嵐便不再搭理老郎中,開始專心給婦人做起了手術,任由老郎中在一邊叨叨咕咕說這沒完。
用烈酒消毒,鋒利的手術刀輕輕地劃破了婦
人的肚子,疼痛使得夫人輕哼了一聲,但這道哼生也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看來,婦人大限快到了。
在歷經兩刻鐘後,隨着一聲嘹亮的啼哭聲迴盪在整個合一堂中,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落了下來。
沾染着鮮血的雙手輕輕的抱起從婦人腹中取出的男嬰,葉嵐將嬰孩包裹在襁褓輕放在婦人的玉臂中。
“看一眼你的孩子,然後安心上路吧,不必在苦苦的撐下去,有你這樣堅強的母親,這個孩子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許是聽到了葉嵐的話語,婦人緩緩睜開了雙眼,那異常明亮的眸子看着葉嵐懷中的男嬰,一抹笑意浮現在脣角,溫暖且悲傷。
“謝謝你。”
三個字,吐字清晰,婦人擡起手撫摸自己的孩子,明亮的雙眸中淚水不斷地涌現着。
任誰都知道,婦人此時是迴光返照之勢。
“洛凡,孃親給你起的名字可喜歡麼。”
婦人看着懷中的嬰兒,毫無血色的面孔滿滿都是母親的慈愛,以及想要陪着孩子走下去的無能爲力。
“凡兒,乖乖得聽羅叔叔的話,以後做一個平平凡凡但快快樂樂的孩子。”
“冬天要記得穿衣服,記得要吃飽飯,不要吃太多的甜食那樣牙齒會壞掉。”
“生病了要看郎中,若是有人欺負你了一定要欺負回去,狠狠地揍他。”
“還有什麼?”
“孃親真的想陪着你走動最後,看着你平安無事一生,娶妻生子,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淚水,順着眼角不斷的滴落着,與血交融,夫人望着孩子安靜的睡顏,紅着的眼眶再也支撐不住了。
“凡兒,孃親真的……真的……愛……你。”
聲音。
漸漸消散。
婦人最終閉上了眼睛,脣角眼角帶着對孩子無限的愛意離開了。
撲通一聲,一直站在夫人身後的魁梧漢子跪在地上,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額頭上青筋暴起隱忍着悲傷的淚意。
“夫人,你先走一步,就算我羅刑被萬箭穿心,我也會成爲死屍傀儡將少主子送到主人身邊。”
漢子的承諾無比沉重,葉嵐看了一眼漢子默默地向後退了幾步將空間讓給二人,與老郎中離開了屏風後。
身二十一世紀修羅毒醫,她經歷了兩世,早就看淡了人世間的一切。
浮華,陰謀,金錢,美色,權利以及種種。
如今,一對生離死別的母子卻深深地觸動了她的心。
“悲哉六識,沉淪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取薀苦。”
人生八苦,在天?在人。
縱然天意讓她重生,可她所命不由天掌控。
經歷了一世悲哀,她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沾滿血腥最後落得與他同歸於盡的女人。
緩緩吐出一口積壓在心中的渾濁之氣,葉嵐走到水盆邊洗乾淨雙手,拎着藥草默默的離開了合一堂。
嘩嘩譁——
豆大的雨珠還在下着,葉嵐撐着油紙傘拎着藥草包上了馬車。
“走吧。”
“是,葉姑娘。”
馬車車伕也沒有詢問葉嵐爲何這麼久纔回來,直接駕着馬車前往七王府。
……
由於大雨天,到達七王府已經
是一個半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葉嵐直奔廚房,而廚房的張媽媽已經不在了,想必已經被處理乾淨了吧。
小半個時辰後,藥終於熬好了,葉嵐撐着傘端拎着裝藥的籃子前往王府的書房,但意外的是秦君烈並沒有在書房中。
“王爺呢?”
“回葉姑娘的話,王爺此時在臥房中”
額?
這不太像秦君烈的性格啊,尋常這個時間這貨不都在書房處理公事麼。
“那我去把藥送過去吧。”
“葉姑娘請這邊走。”
侍衛對葉嵐的態度突然間改觀很多,原因就在於秦君烈。
尋常下雨下雪之際,王爺的寒毒便會發作,全身猶如結痂了一層寒霜,冷的難以忍受,他們做侍衛的看着也心疼。
可如今這雨勢,王爺身體裡的寒毒雖然也發作了,卻與尋常不同,看上去沒有以往那般的難以忍受,想必是葉家嫡女的藥起了效用。
不由得,整個王府的侍衛或者暗衛都對葉嵐的印象好了一些,但這些葉嵐並不知道。
跟在侍衛身後七拐八拐,來到了秦君烈居住的房間。
門外,侍衛咚咚的敲了門。
“王爺,葉姑娘來了。”
吱嘎一聲,侍衛推開門錯過身讓開了路,“葉姑娘請。”
葉嵐進入房間,習慣性的觀察四周的佈置,只能說秦君烈的房間太簡單了。
幾幅山水字畫,一桌一椅,還有簡簡單單的擺設,顯得整個屋子極爲空曠,而內室有一張大牀,此時的大牀上,一攏白色中衣的俊美男子側身躺在哪裡,一手拄着額頭,一手拿着書籍看着書上的內容。
“寒毒發作了?”
葉嵐掃了秦君烈一眼,走上前爲其把脈。
當雙指接觸到秦君烈冰冷的身體之時,像是碰到了寒冰一般。
微皺着眉頭,眼底一抹不解,看來她還要加大藥草的劑量。
“寒毒發作了還穿得這麼涼快,浪給誰看啊。”
“本王自然是浪給嵐兒看。”
脣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秦君烈眼神落在踏着自己手腕的那雙玉手上,除了一股藥箱之外,還有一抹他從不感受過的暖意從指間流竄到了心田。
忽然間,秦君烈大手一揮,單手抓住葉嵐的手腕一扯,便將她擁在懷中,禁錮於身下。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葉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待到回神之際,早就被秦君烈壓在身下。
彼此間感受着對方的溫度,一個冷的徹骨,一個熱的暖化了冰山,一冷一熱兩個極致氣氛極爲的不和諧,可又看着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般配,在場的侍衛默默的退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自家主子爺和葉姑娘。
若是葉姑娘真的能治好主子爺的病,做七王府的女主人還是勉強夠資格的。
“秦君烈,在你治病的百日期間不可近女色,難道你想要治療成果功虧一簣麼?”
不得不說,面前這男人的俊彥比妖孽還妖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美,是個女人看了都會犯花癡。
更何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對美色也是無法抗拒的,但這個人絕非秦君烈。
“嵐兒的意思,是暗示本王吃了你。”
一抹笑意流竄着,秦君烈緩緩俯下身,帶着冰冷的脣角貼合上了那雙柔軟的芳香,久久不曾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