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從來都沒有過奴籍,魏汐月也不曾認錦繡爲乾妹子,這些話都是哄大皇子的。
大皇子接連被楚遇和魏汐月兩夫妻嗆聲,臉色就很是不好看起來:“即便這丫頭不是奴籍,身份上總也沒有南音高貴。阿遇,你們爲一個外人責難南音,是不是太過了?”
魏汐月面不改色,笑盈盈地道:“大皇子殿下是不是忘了?纔剛我已經說過了,錦繡可不是外人,錦繡是我的乾妹子。就如同我的親妹子一樣的。南音既然也是我的妹子,她們倆可就是姐妹了,姐妹之間吵嘴,外人也不好干涉的。”
幾句話,就將大皇子藍河變爲外人了。
大皇子殿下冷眼看看這桌子邊上坐的人,楚遇和魏汐月是兩口子,魏南風和魏南音是兄妹倆,又都是魏汐月的堂兄妹。再加上一個魏汐月的乾妹子錦繡,的的確確,現在他纔是那一個外人。
“我只是看不下去!”大皇子也扔了筷子,“怎麼,我作爲皇子,看着你們欺負南音,就不能夠管上一管嗎?”
“殿下,您還真不能夠管。”魏汐月不驕不躁,“南音是我們魏家的人,南音有錯,是好是歹,我們魏家人自然最有發言權了。我是南音的堂姐,這也就罷了,可南音的親哥哥魏將軍也還在這裡呢。我想,南音的事情,得交給她親哥哥來管,您說是不是呀大皇子殿下?”
魏汐月字字句句都堵着大皇子的口,讓大皇子也不知道說什麼話了。本想拂袖而去,但對面的魏南音已經紅了眼圈,大皇子的心又軟了下來:“我說能夠管得就能夠管!”
“這就奇怪了,大皇子殿下,您這是用什麼身份來管呀?”
大皇子和魏汐月賭了一口氣,冷冷地道:“自然是用皇子的身份!”
魏汐月也冷了神色:“就算是天子也沒有隨意亂管臣子家務事的道理。大皇子殿下難道還能夠越過天子去?”
“你!”大皇子氣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那麼我就以魏南音的夫君身份來管,行不行?”
“殿下!”魏南音驚愕地擡了頭,一滴清淚還掛在腮邊,眼睛裡卻已經換上了狂喜。
“藍河!”楚遇不顧魏汐月的阻攔,低聲叫了大皇子的名諱,“你這是在胡鬧!沒有經過皇上的同意,怎麼能夠私自定情!你這樣子,皇上是不會允許你娶魏家人爲妃的!”
楚遇現在可真是後悔呀,原本他和大皇子一同長大,關係最爲要好。他覺得對大皇子多有愧疚,瞧着大皇子對魏南音有情,才極力撮合他們二人的。現在看來,他是做錯了。這兩個人湊在一起,豈不是又要變成第二個太子和魏清淺了嗎?
“是,皇上是不允許我娶魏家人爲妃,可皇上卻允許你娶魏家人爲妃。想來我這個親生兒子,在父皇的眼中,還比不上一個外姓人。阿遇,你還真是讓我佩服呀!”
大皇子皮笑肉不笑,儼然已經生了楚遇的氣了。
楚遇還待要說什麼,魏汐月卻搶先出口:“哥哥,你對這樁婚事怎麼看?”
魏南風已經氣炸了:“還能怎麼看?自然是不同意!別說我不同意,就是伯父和父親知道了,也必定不會同意的!”他早就說了,今天一
早就將魏南音給送回去,偏偏魏汐月和楚遇不同意。要是早點將魏南音送回去,哪裡會有如今的風波!
“魏丞相和魏大人不同意沒關係,有父皇的首肯就是了。”大皇子胸有成竹,“我這次回京之後,必然會立一個大功,到時候自然會跟父皇求娶三小姐,請魏將軍放心。”
魏南風臉色鐵青,本來不想搭理大皇子,但礙於身份,還是冷哼一聲,算是迴應了。
魏南音見哥哥都沒有什麼話說了,想必這樁婚事將來所遇到的阻礙已經基本肅清了。她興致盎然地看着魏汐月,指望魏汐月能夠給幾句祝福。
魏汐月也笑着看她:“南音呀,既然大皇子下定決心要求娶你,而你心裡又只有大皇子一個人。俗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也罷,既然你們彼此有情有意,我要是繼續阻撓你們,未免也太不講人情了一些。”
“大姐姐,你是同意了,是不是?”
“我同意不同意無所謂呀。”魏汐月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進自己面前的碟子中,“關鍵是皇上和父親、叔父得同意呀。我只有一點,假如父親和叔父也同意的話,那我就求着他們宣佈將你逐出魏家族譜。如果他們不照辦,那我就自請逐出魏家族門!”
“大姐姐!”魏南音沒有想到魏汐月會是這樣一種想法,已經絕望地喊了出來。
“哥哥呀,”魏汐月繼續慢慢悠悠地說道,“要是父親大人和叔父不忍心將南音逐出魏家門的話,我勸你也儘早和魏家人劃清界限,免得將來南音惹出什麼禍端來,連累咱們。”
“弟妹這是什麼意思?”大皇子隱忍着怒氣,面目猙獰地盯着魏汐月。
楚遇唯恐魏汐月真的惹惱了大皇子,於身份地位上有些吃虧,忙道:“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有什麼見識,口無遮攔,說錯了什麼話,殿下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殿下若是執意要娶三小姐,儘管回京跟皇上請命就是了。本王自會恭喜殿下和三小姐的。”
魏汐月不買楚遇的賬,冷笑道:“大皇子殿下不要生氣。我也是照實說。依着南音這種性子,嫁給大皇子之後,在貴婦中走動,還不得把人都得罪光了呀。連溫陽都能惹惱的人,大皇子殿下真的不怕南音會給你惹禍嗎?”
大皇子一怔,他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毫無疑問,他喜歡魏南音,幾乎在見到魏南音的第一眼,大皇子就已經認定了,魏南音這輩子就是他的人了。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魏南音到底能不能夠勝任他的妻子。
魏南音太單純,易聽信別人的話,沒有自己的主見。偏偏又被家裡人寵得刁蠻驕縱。如今她還沒有成爲他的皇子妃,就已經得罪了溫陽。他日若是成爲了他的妻子,魏南音會不會得罪更多的人,比方說宮裡的那一位?
大皇子遲疑了,魏南音能夠看得出來。她放下碗筷,捂着臉,一路嗚嗚咽咽,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間。
錦繡看了魏汐月一眼,也跟在魏南音的身後回了屋子。魏南音不把她當成姐妹了,但錦繡心裡還是願意和魏南音親近的。
魏汐月纔不管別人都在想什麼呢,先填飽了肚子再說。昨晚上起,她肚子就餓得慌,又不好意思
半夜喊餓,要是讓楚遇知道了,肯定會笑話她的。
這會兒噎得大皇子沒話說,也讓魏南音那個小丫頭看出大皇子心底的猶豫,魏汐月總算是輕鬆了許多,自然食慾也旺盛起來。
隨行的廚子們都知道逍遙王妃無肉不歡,就連早膳,也準備了肉糜粥。
魏汐月酣暢淋漓地喝完了粥,一擡頭,這才發現桌子邊上就只剩下她和楚遇了。
“他們人呢?”
“大皇子殿下回自己的屋子了,南風去了前院。”楚遇指了指魏汐月的嘴角,“嘴角有粥。月兒呀,你怎麼就這麼喜歡吃肉呢?難道你不怕胖呀?”
楚遇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這麼喜歡吃肉的女人。
“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自然要縱情享樂。要是爲了苗條的身材,而委屈了自己的口腹,那才叫划不來呢!”
魏汐月擦了擦嘴角,笑道:“再說了,女子的身材苗條與否,其實並不重要。要是一個男子真心地愛一個女子的話,管她是瘦是胖,是美是醜,都會當成寶貝一樣疼愛。相反,要是一個男子不愛那個女子的話,就算那個女子長成天仙的樣子,恐怕也沒有什麼用。”
“有道理。”楚遇點點頭,算是認同了魏汐月的說法,“想不到愛妃的歪理還挺多。”
“這哪裡是歪理!”魏汐月站起身,一面朝着溫陽公主的屋子行去,一面嚷道,“這是我活了兩輩子得來的真理!”
“‘兩輩子’?”楚遇笑道,“你又在胡編亂造了。你要是活了兩輩子,那本王還活了千年呢。”
魏汐月說漏了嘴,正想着要說個什麼話圓過去,哪裡想得到楚遇竟然不相信,還白白地送了一個話柄在她手上:“是呀是呀,王爺是活了千年了。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嘛,千年的烏龜萬年鱉。王爺您使勁地活,爭取活個一萬年!”
竟然嘲諷他是烏龜!周圍的侍衛們都笑了起來,楚遇臉一沉:“笑什麼笑!還不趕緊巡邏去!”轉頭要找魏汐月算賬,人家已經飄進了溫陽公主的屋子了。
溫陽公主還躺在牀上,燒雖然已經退下去了,人卻沒有要醒的跡象。藥湯仍舊是隻能夠勉強喂進去一口,有時候還給你吐出半口來。
但面色看上去的確要比昨晚上好多了。
魏汐月十分滿意,她特地爲溫陽公主配置的藥湯就是管用,不過才一個晚上的時間,溫陽公主又是粉粉嫩嫩的小狐狸一隻了。
溫陽公主的左手心因爲抓了青峰刀的緣故,被割開一個深深的口子。現在又是炎熱的夏季,必須給一天一換藥。
魏汐月瞧了瞧溫陽公主手心布條結成的那個好看的扣子,滿意地對紅杏說道:“紅杏,你伺候的蠻用心,給公主殿下換了藥,還給她扎一個這麼好看的結釦。她要是醒了,看了你這個結釦,也不會挑剔出什麼毛病來。”
紅杏跟過來看了那結釦一眼,古怪地說道:“這不是奴婢打的扣子。奴婢今天還沒有給公主殿下換過藥呢。”
“哦,那可能是黃桃或者玲瓏換的吧。”
紅杏也隨身附和:“玲瓏手巧,即使手受傷了,也能夠打出好看的絡子來,想必這結釦應當是她打出來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