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汐月沉下了臉:“我又不用鑽窗子,自然要吃點好的補一補了。”
“主子,您是不是跟王爺吵架了啊?”綠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跟着紫沁學得油嘴滑舌的。
“你再說,再說就去紫雲觀領罰去!”
“主子不捨得罰屬下啊,再說了,這裡離紫雲觀已經十萬八千里了,奴婢要是去了紫雲觀,一來一回,主子也都從浩清國回來了。”
“那就記着,等咱們從浩清國回來,你再去紫雲觀領罰!”
綠調一看魏汐月動真格的了,就慌了手腳,腆着笑臉說道:“主子,您忍心罰奴婢嗎?奴婢跟紫沁可不一樣啊。”
“你要是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真的罰你了。”
綠調忙老老實實地站好了。
“我有正事吩咐你去做。”魏汐月衝着綠調招了招手,綠調忙附耳過去。
眼瞧着綠調從後窗中擠了出去,魏汐月又百無聊賴地吃起了麪條。
麪條已經冷了,紛紛糾纏在一起,吃進嘴裡越發沒有滋味。
桌子上的菜已經被魏汐月給消滅了大半,再吃下去,魏汐月也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全吐出來。
“紅杏!紅杏!”
一連叫了好幾聲,紅杏和黃桃那邊也沒有動靜。
魏汐月嘆口氣,自己下炕穿了鞋子,說不定這兩個丫頭也耐不住寂寞,跑出去看什麼花歌節了呢。
推開屋門,院子裡靜悄悄的,巡邏的侍衛大概已經到了後院了。
魏汐月挑了一盞琉璃燈,信步朝着後院走了去。主人家在這小小的園子裡種了很多花兒,大抵都是些不知名的鄉野小花,比起那些晚香玉美人蕉之類的花兒,更有一番情趣。
園子中央有一張石桌,幾張石凳。巡邏的侍衛恰好經過,看見魏汐月,都跟魏汐月行禮。
魏汐月點點頭,坐到了石凳上。
後園跟熱鬧繁華的大街只有一牆之隔,外頭人聲鼎沸,嬌俏的少女羞澀地迴應着情郎的歌聲,勇敢的小夥子也大膽地對意中人表達着傾慕之情,間或夾雜着一陣陣善意的鬨笑。
楚遇這會兒在做什麼呢?是陪着溫陽在大吃大喝,還是領着溫陽在拱橋上看月亮,亦或是帶着溫陽去沿街買一些小玩意?
魏汐月支起雙臂,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總歸不是她的人,她又何必在這裡苦苦地爲難自己?
“吃撐着了?”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魏汐月嚇了一大跳,滿心歡喜,卻又很是委屈:“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本王就大大方方地從正門走進來的。是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本王都走到你身後了,你也不知道。”楚遇在魏汐月身邊坐下去,擡頭看了看月色,道,“幸虧是本王來了,要是旁的人,你現在小命都不保了。”
魏汐月撅了嘴,表示不服氣。
“不相信?也罷,就算丟了性命,你也不虧,最起碼死之前還吃了一頓飽飯。”
“你什麼意思?”魏汐月吊起了柳葉眉。
楚遇將一個食盒放在了石桌上:“本王自認識了你,才知道爲什麼有人會被撐死。方纔進了屋子,紅杏說桌子上的剩菜剩飯都是你一個人吃剩下的,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月兒啊月兒,你每一次都會讓本王對你的食量有一個新的認
識。”
竟敢諷刺她!她還不是因爲他丟下她跑出去胡吃海喝而心中不痛快嗎?
“關你什麼事?我吃你家糧食了啊!”魏汐月不服氣地頂了回去。
楚遇愣了一下:“出了逍遙王府的門,你吃的確實不是本王的糧食。但是不管是吃了誰的糧食,這裡這麼多人,你堂堂一個王妃,和小豬似的吃了這麼多,你讓人家怎麼看待你?”
魏汐月總算是聽出了滋味來了,這不是嫌棄她能吃啊,這是嫌棄她吃得太多給他逍遙王丟了面子了。
“你嫌棄我能吃,嫌棄我丟臉,當初你就別找我啊!去找一個跟溫陽一樣,嬌嬌俏俏,聰明可愛,又吃的少的姑娘去啊!那麼多千金小姐都排着隊等王爺您去挑呢,您老怎麼偏偏選了我了?這會兒嫌棄我了,我告訴你,你現在後悔也沒用,我還就不走了!”
“你當真不走了?”
魏汐月又委屈起來了,什麼叫她“當真不走了”,聽起來好像是真的開始嫌棄她留在這裡丟了他的面子了。
“對,我就是不走了!”
“好啊,那就留下來吧。”楚遇波瀾不驚,一手已經打開了食盒。
“你、你說什麼?”
“本王讓你留下來啊,你要是不想走,沒有人能夠趕你走,本王也不會同意。”
魏汐月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不是明明很嫌棄她嗎?怎麼不順手推舟趕她走呢?哦,是了,他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開呢,她要是這個時候走了,楚遇不得毒發身亡啊。一定是這個樣子的,她就知道,楚遇不是真心挽留她,而是爲了解藥。
魏汐月默默唸叨了幾句,加強了自己的信念,才又爲自己辯解:“我餓了嘛,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昨天只顧着和溫陽逃命,也沒有吃點像樣的東西。多吃點怎麼了?”
“沒怎麼啊,挺好的。”楚遇開始動手將食盒裡的吃食一樣一樣地往外拿,“多吃點是好事,不要像溫陽一樣,什麼都吃不下,小丫頭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卻虛弱成那個樣子。”
魏汐月又不高興起來:“溫陽,溫陽溫陽,爲什麼總提溫陽?楚遇,你清醒一下好不好?溫陽纔多大的一個小丫頭啊,你就惦記上了,真是變態。”
楚遇將最後一晚涼粉也放到了桌子上:“本王早就跟你解釋過了,本王只是把溫陽當成小妹妹。你不知道,溫陽小的時候,本王曾經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看見她就很愧疚,總想着補償她。你不要想歪了,本王和溫陽之間真的沒什麼。”
魏汐月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誰要管你和溫陽之間有什麼?關我什麼事!你不用解釋給我聽。”
桌子上的吃食還真不少,都是安寧鎮當地的特產,有炸成金黃酥脆的排骨,有做成大拇指甲蓋大小的五彩丸子,有各色新鮮水果做成的冰盞子……最爲引人注目的就是那碗涼粉了。青綠色的條狀涼粉盛了滿滿一個青瓷大碗,上面飄着幾片綠色的芫荽葉子,還撒了芝麻,看起來賞心悅目,聞起來飄香四溢。
魏汐月不爭氣地摸了摸肚子,儘量不去看擺了滿滿一桌子的吃食——在楚遇面前這樣,太丟臉了!
“你剛剛說,你曾經做過一件對不起溫陽的事情,是什麼啊?”
魏汐月好不容易找出了話來說,眼睛卻不由自主地
總飄向桌子上的那碗涼粉。
楚遇見狀,就把涼粉往魏汐月面前推了推,魏汐月趕緊收回目光。
楚遇就翹起了嘴角:“也不是什麼大事,溫陽六歲的時候,本王和幾位皇子帶着溫陽一道去了京郊的莊子遊玩,也沒有帶人伺候。溫陽年紀小,到了莊子就睡着了。莊子是皇上賞賜給太子的私產,剛剛賞賜的,裡外都沒有收拾好,只有兩個奴才守着大門。
太子想要出去打獵,把那兩個奴才也給帶上了,可溫陽跟着實在是個麻煩。於是,我們就趁着溫陽睡着了,把溫陽鎖在了屋子裡。後來,在外頭玩得一時興起,我們又都喝了酒,就把溫陽給忘記了,一行人騎着馬回了京城,橫七豎八地睡在太子府的書房中。直到第二天下午酒醒了,纔想起了溫陽。”
“你們就把六七歲的小丫頭一個人鎖在了屋子裡?”
楚遇點點頭:“祁王先醒了,發現溫陽不見了,他發了瘋一樣回了莊子。我們醒了過來之後,也馬上就回去找溫陽,到莊子上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莊子外頭一個人都沒有,屋子裡沒有點燈,太子一腳踹開屋子的門,發現祁王抱着哭得喘不過氣來的溫陽流眼淚。”
怪不得衆人不告而別的那一天,溫陽那麼害怕被拋棄,原來是小時候留下的陰影。
“回去之後,溫陽就大病一場。皇上大發雷霆,將那兩個奴才處以極刑,賜給太子的莊子也給封起來了。自此之後,不管溫陽是睡着還是醒着,去了哪裡,身邊時刻都不離人。”
“活該!我要是溫陽啊,非得恨死你們不可!”
楚遇帶着笑看魏汐月:“還好你不是溫陽。否則,今天出門,依着你的性子,非得把本王身上的銀子都給掏空了。”
“別在我面前裝窮!別人不知道你逍遙王有多少家財,我可是清楚得很哪。”
嫁進逍遙王府的第二天,楚遇就將王府裡的財政大權都交給了魏汐月。魏汐月知道這肯定不是楚遇全部的財力,但那些銀子也足夠讓人驚歎的了。
“這些都是溫陽買的?”魏汐月終於睜眼看桌子上的吃食了。
“這碗冰盞子是溫陽買的。”楚遇指了指那碗冰盞子,道,“溫陽苦夏,很愛吃這個。她以爲你也愛吃,就讓本王買了來,其餘的,都是本王買給你的。”
魏汐月心裡暖暖的,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得意,偏偏卻沉了臉,道:“這都是你們吃剩下的,我不要!”
“這裡的東西,溫陽只吃了冰盞子,別的什麼都沒有吃。出了門,本王就和溫陽、南風分開了。”
“怎麼,你們沒在一起?”魏汐月詫異道。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事情要做。一路上看見這些安寧鎮上的特產,想你那麼能吃,就買了來給你嚐嚐。你要是還能吃下去的話,就快些吃吧,尤其是這碗涼粉,可是本王排了好久的隊纔買到的。”
魏汐月認得這食盒,是他們路上帶着的。可見是楚遇出了門就存心帶着食盒的,買這些吃食並不是臨時起意。
雙手捧起涼粉,魏汐月忽然又放下了:“楚遇,你老實跟我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求我?”
“嗯?”楚遇一臉茫然。
“少裝蒜了,我告訴你,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