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文丹自恃是西門錦榮的心腹,平常眼高於頂,根本就沒有把府裡其他的幕僚們看在眼中。如今乍然受了阿珂的斥責,頓時就面色紫漲起來,想要辯白幾句,卻被魏汐月給打斷了。
魏汐月笑吟吟地說道:“到底有沒有鬼,今晚包大人看了就知道了。我只求着包大人做我的見證人,到時候在大公子面前能夠實話實說。如果今晚捉不到鬼,那就是我在胡說八道,該怎麼處置,也自有大公子說了算。”
包文丹冷哼一聲,不再接話,打定主意要在一邊看魏汐月的笑話。
一會兒功夫,菲姨娘、劉姨娘扶着趙姨娘,帶着各自的丫頭也來到了卿月閣。
阿珂看着趙姨娘,急道:“怎麼趙姨娘也來了,這不是添亂嗎?”
魏汐月爲趙姨娘解圍,道:“阿珂姑娘,是我讓趙姨娘來的。”又把心病還須心藥醫的道理說了一遍,阿珂這才作罷了。
魏汐月依舊讓羅媽媽帶着幾個媳婦子去巡夜。
羅媽媽也是個膽大的,知道今晚就要捉住那害人的鬼了,忙拍着胸脯保證:“王妃殿下,您就等着看好戲吧。到時候,老奴一定將那鬼給捉住。”
魏汐月笑道:“羅媽媽不用親自去捉鬼,只要媽媽和往常一樣聽到鬼哭,就仍舊像平素一般,靜悄悄地離開,到卿月閣這裡通知我們一聲就是了。”
羅媽媽答應了下來,那包文丹在一旁潑冷水道:“到時候媽媽可別嚇得尿了褲子。”
他這話說的十分粗俗,魏汐月心中十分不喜,便冷冷地說道:“包先生,要是到時候羅媽媽抓住了那個鬼,包先生可要像羅媽媽賠個不是。”
羅媽媽是奴才,平常惹不起包文丹這樣的幕僚老爺,這會兒有魏汐月幫她說話,自覺就挺起了腰桿兒,虎視眈眈地看着包文丹。
包文丹不以爲然:“若是羅媽媽真的能夠抓到那個鬼的話,我不僅給羅媽媽賠不是,還賞給羅媽媽十兩銀子。”
魏汐月搖搖頭:“包先生,這可不夠,包先生沒有誠意呀。”
包文丹對魏汐月怒目而視:“那王妃殿下意欲何爲?”
“這樣吧,要是到時候羅媽媽捉住了鬼,那包先生就代替羅媽媽巡夜十天,如何?”
包文丹根本就不相信這榮喜堂外頭的鬼能夠被捉住,自然點頭答應:“好,一言爲定。不過,若是羅媽媽抓不到那隻鬼的話,王妃殿下可也要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包先生但講無妨。”
“如果王妃殿下捉不到鬼的話,那麼就請王妃殿下即刻搬出城主府!”
“包先生!”
阿珂怕包文丹得罪了魏汐月,對西門錦榮不利,連忙喊住了包文丹。
沒想到魏汐月卻點點頭,應承了下來:“好,一言爲定。”
還鄭重其事地回身請許先生做個見證人,許先生盯着魏汐月看了一會兒,才捋着鬍鬚哈哈笑着答應了下來。
覃小妹爲魏汐月打抱不平,一直狠狠地瞪着包文丹,包文丹被覃小妹盯得心裡發毛,拿着自己的茶杯走到了屋子裡的另一頭。一會兒工夫喝
完了茶,要走回來倒茶。
可巧了,茶壺這會兒正在魏汐月的手中,魏汐月正自顧自地斟茶呢。
見到包文丹回來,魏汐月心生一計,舉起茶壺,給包文丹倒了一杯茶,手指尖微微一抖,一縷白色的粉末就不知不覺地飄進了包文丹的茶水裡。
包文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魏汐月的斟茶,還自鳴得意。
阿珂看不下去,十分羞赧地跟魏汐月賠不是,魏汐月卻笑着說不礙事。
表面上道歉有什麼用,她自有法子讓包文丹有苦難言。
約莫着時間差不多,羅媽媽也說,一般那個女鬼要是哭的話,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了。
魏汐月不放心,又囑咐了一遍羅媽媽。
羅媽媽信誓旦旦地保證:“王妃殿下儘管放心,今天大公子可是來榮喜堂瞧過了城主大人和三夫人的,那個女鬼肯定會在今天晚上出現。等老奴聽到了女鬼的動靜,一定回來跟王妃殿下說。”
魏汐月這才讓羅媽媽去巡夜去了。
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候,羅媽媽忽然慌里慌張地跑了回來:“王妃殿下,那鬼出來了!”
屋子裡的人一下子都興奮了起來。
魏汐月更是站起來問道:“羅媽媽可聽仔細了?”
羅媽媽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回王妃殿下的話,老奴聽得真真兒的,那女鬼現在就在榮喜堂外頭哭着呢。”說着又推了幾把跟着她去巡邏的婆子媳婦們,那些婆子媳婦們個個面色驚惶,都說自己聽到了鬼哭。
魏汐月就朝着衆人點了點頭:“那咱們就去會會這個‘鬼’去。”
包文丹臉色蒼白,額角都滲出了汗珠,時不時地捂着小腹,無精打采地跟在了許先生身後。
魏汐月撇了撇嘴,再讓你胡說,現在嚐到苦頭了吧?
覃小妹看包文丹不順眼,就嘲笑包文丹,道:“包先生,你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害怕了呀?”
包文丹聞言,馬上就直起了腰桿,摸了摸額角的汗珠,冷冷地說道:“誰說我害怕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不要信口雌黃!”
“那爲什麼包先生臉上流這麼多汗呀?”
“我……我是熱得!”包文丹越這麼解釋,額頭上的汗珠子流得越多了。
覃小妹很是天真地說道:“可是現在已經是秋日了,這哪裡熱呀?晚上的時候還覺得涼得慌呢。”
魏汐月心中暗笑,回過頭來,卻板起臉,假意斥責覃小妹:“小妹,你不要多言。也許包先生是內急呢。”
她這麼一說,羅媽媽等婆子們全都吃吃地笑了起來,就連許先生走在前頭也直樂呵。
包文丹心裡更惱怒了。暗恨自己爲什麼要喝那麼多茶水,在屋子裡的這一會兒功夫,他已經去了好幾趟淨房了。虧得這卿月閣裡就有淨房,不然他的腿都要跑斷了。
可奇怪的是,明明很想小解,卻怎麼都解不出來,鬧得現在肚子實在是憋得很,走一步,包文丹好像都能夠聽到小腹處“咣噹咣噹”直響。
衆人笑了一陣子,方纔那股子緊張和驚惶都消失不見了。
卿月閣就在榮喜堂邊上,還未走到榮喜堂的時候,衆人就聽到那嗚嗚咽咽的哭聲了。
阿珂等人都只是聽人說起,並不曾親耳聽到這傳說中的女鬼哭泣,頓時就嚇得不敢往前走了。
魏汐月就讓衆人停下了腳步,帶着衆人躲到了那茂盛的冬青叢中。躲在這裡,既能夠清清楚楚地聽到女鬼如泣如訴的哭聲,也能夠將榮喜堂門口看得清清楚楚。
魏汐月看着被嚇得臉色蒼白的阿珂,問道:“阿珂姑娘,你跟碧荷姑娘最爲熟悉,你仔細聽聽,這是不是碧荷姑娘在哭?”
阿珂都要被嚇傻了,哪裡還有心思去辨別這是不是碧荷的聲音。
她側着耳朵,仔細地聽了一陣子,慘白着臉搖了搖頭,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碧荷已經去了這麼多年了,我早就將她的聲音忘得差不多了。這女鬼哭得這樣悽慘,我都快嚇死了,怎麼靜下心來去分辯呢?”
羅媽媽膽子倒是真大,她聽了聽,很肯定地說道:“王妃殿下,這沒錯了,就是碧荷那個小蹄子。”
“媽媽可聽真了?”
“老奴聽得真真兒的。有一年碧荷犯了個大錯,先頭的城主夫人罰她在長青院外頭跪着,那小蹄子就是這麼哭來着。”
魏汐月哭笑不得,這位羅媽媽真是有意思,聽着風她就能夠給你來一場雨。
“媽媽再仔細聽聽,這件事情可馬虎不得。”魏汐月又輕聲對衆人說道,“大家夥兒也都聽聽,看看到底是不是碧荷姑娘,可別到時候認錯了鬼。”
覃小妹不解地問道:“王妃殿下,這鬼也有認錯的時候嗎?”
“世間上什麼都有可能認錯,形影不離的兩個人,你都有可能將他給認錯了,這認錯了鬼,又有什麼稀奇的。阿珂姑娘,你說是不是?”
阿珂覺得魏汐月這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卻又說不上來爲什麼,默不作聲地低着頭,若有所思。
衆人都仔仔細細地聽着,那女鬼的哭腔婉轉動聽,跟唱戲一樣,忽高忽低,忽虛忽實,忽遠忽近,忽快忽慢,在寂靜的黑夜中,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將衆人的心揪得緊緊的。
忽地,趙姨娘輕聲叫了起來:“不是碧荷!不是她!”
菲姨娘連忙捂住了趙姨娘的嘴:“你小點聲,小心驚動了那隻鬼!”
阿珂也被驚動了,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有些厭煩地看着趙姨娘,說道:“菲姨娘,你實在是不該將趙姨娘給帶過來,這種時候,帶着趙姨娘,就是在添亂。”
菲姨娘不甘示弱,冷笑道:“阿珂姑娘,你也別光說我姐姐,這個時候,誰給誰添亂還不一定呢。”她說着,就朝着包文丹瞄了一眼,滿臉譏諷。
包文丹臉色已經蒼白,豆大的汗珠子順着臉頰直往下淌,本來就想小解,如今聽見鬼哭,就更加想小解了。
這會兒他已經憋得十分難受了。
羅媽媽十分看不起包文丹,便泄憤一樣呸了一聲:“真是個孬種!”
包文丹已經顧不上反駁了,心裡倒是想着待會兒回家的時候一定要去看看大夫,怎麼就忽然小解不出來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