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
魏汐月冷笑道:“三夫人就這麼肯定?”
三夫人深深地看了魏汐月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城主夫人去了之後,是我一直貼身伺候着城主大人。城主和什麼人來往,我大概也略知一二。這位大皇子之前和星城並無交集,我們城主今日才從榮喜堂出來,又如何能夠和大皇子殿下相約?”
魏汐月也盯着湖中的那一彎清月瞧,淡淡地說道:“西門城主處世爲人自成一套章法,誰又能夠摸得清他老人家的脾氣。三夫人,你跟着城主大人這麼長時間了,難道你能夠保證摸得準城主大人在想什麼嗎?”
三夫人一怔,隨即漠然地搖了搖頭:“大皇子殿下倒是個有心的。”
“這不正好合了三夫人你的意嗎?”
船孃是個乖巧的,知道兩位主子要說話,這船故意劃得慢悠悠的,好給兩個人說話的時間。
“王妃殿下誤會我了,我是想要給我家錦寒找一個靠山,但這個靠山絕對不會是貴國的大皇子殿下。”
“哦,這是爲什麼?”
見魏汐月來了興趣,三夫人也便放緩了語氣:“我只是個身居內宅的小婦人,也沒有什麼多大的見解。這只是我的愚見,王妃殿下可不要笑話我。貴國的大皇子殿下的確是一表人才,但在將來很難有什麼大的成就。”
“這是怎麼說?”
三夫人朝着大皇子殿下同西門城主和楚遇乘坐的那條小船上看了一眼,道:“我從前可沒有聽說過貴國還有大皇子殿下這樣一個人。大皇子殿下已經成年,卻還沒有成親,也沒有封王,這足以見貴國的皇帝對大皇子殿下是多麼的不喜歡。”
魏汐月笑了笑,吩咐船孃劃快一點。
“話不能夠這麼說,就算皇上不喜歡那又能夠怎麼樣呢?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事情最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三夫人猶豫了一下,又道:“大皇子殿下不會相處人,王爺本來是他最強有力的支持者,但我瞧着,他好像是把王爺給得罪了。而且大皇子殿下心胸狹窄,得理不饒人,跟個婦人一樣斤斤計較。僅憑這一點,我就斷定他將來並不會護着我家錦寒。”
魏汐月暗暗思忖,這三夫人倒是看得透徹。
“三夫人,我還是上午那一句話,你若是要我家王爺襄助三公子成事,這倒是不難,但你若是拿着二公子的性命來做籌碼,恕我夫妻二人無法奉陪。”
三夫人看魏汐月態度堅決,神情一下子鬆軟下來,語氣已經近乎哀求了。
“王妃殿下,錦白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怎麼會害了他的性命呢?我只是求着王妃殿下幫幫我,只要讓錦白生上那麼一場大病,讓他在牀上躺個一兩年就行……”
“三夫人!”
魏汐月提高了聲音,冷冷地看着三夫人,說道:“我想,在二位被西門錦榮軟禁的那段日子裡,是二公子想方設法地來看望二位吧?二公子掏心挖肺地對三夫人和三公子,我實在是想不到,三夫人竟然這樣對待二公子。三夫人的心難道是石
頭做的嗎?”
“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母親罷了。”
“三夫人是母親,那逝去的城主夫人難道不是母親嗎?”
魏汐月心中一片淒涼。
西門錦白已經夠可憐的了,本來是一個翩翩佳公子,結果幼年被親生大哥害得癱瘓在牀,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卻又要被小弟弟給害慘。不知道他上輩子是不是幹了什麼缺德事兒,所以這輩子來還債來了。
“王妃殿下,我求求你,幫幫錦寒吧!我保證,以後會照顧錦白一輩子,讓他錦衣玉食,無憂無慮……”
“三夫人,”魏汐月厭惡地看了三夫人一眼,冷冷地說道,“不要逼我了,我知道碧荷是怎麼死的。”
這句話對於三夫人來說,不啻於驚雷閃電。
三夫人整個人當場就呆若木雞,怔怔地看着魏汐月,顫抖地問道:“你、你方纔說什麼?”
“我知道你做了什麼。”
魏汐月冷笑,在三夫人耳邊輕聲說道:“你殺了她。”
三夫人身子一顫,面色已經由驚疑不定轉爲深深的恐懼了。
她大張着嘴巴,驚恐地盯着魏汐月,想說什麼,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三夫人,你記住,現在咱們之間換了個位置了,是你,有把柄在我的手中。要怎麼做,得我說了算才行。”
魏汐月得意地看了一眼三夫人,足尖輕輕一點,就離了小船,整個身子跟黃鶯一樣輕盈。
楚遇正在岸邊等着她,魏汐月落地的時候一腳踩到了一顆小石子,身子站立不穩,被楚遇扶住了。
魏汐月擡頭對他眉眼彎彎地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道:“你那個好兄弟竟敢從我手中搶功勞!”
楚遇摟住了魏汐月的腰身,也低聲說道:“這裡人多,回去再說。”
“哼,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他!”
大皇子猶自不覺自己已經成爲了魏汐月的目標,還在和西門城主說笑。魏汐月經過兩個人身邊的時候,不顧楚遇的阻攔,特地站住了腳步,衝着大皇子甜甜地笑道:“大皇子殿下,你肚子好受了一些嗎?現在還疼嗎?”
大皇子現在一看到魏汐月衝着他笑,就一陣膽寒,牙齒都開始疼了起來。只好呲牙咧嘴地對魏汐月搖搖頭:“好、好多了。”
魏汐月正色道:“大皇子脾胃不和,今夜又飲酒了,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省得半夜又鬧肚子疼了。”說完,魏汐月還衝着大皇子眨了眨大眼睛。
大皇子一陣膽寒,難道說,今晚上還得提防着這丫頭跑來下藥?
魏汐月滿意地看到大皇子臉上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又轉向西門城主,笑道:“城主大人,雖然你另外請了高明的大夫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聲,你中的那種毒藥啊,十分罕見,就算當初給你下藥的宋大夫也未必能夠找得到解藥。”
西門城主倒是比大皇子要鎮定得多了,或許是從來沒有嘗試過魏汐月的厲害,所以才無知者無畏。亦或者是因爲西門錦榮現在癱瘓在牀,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動,所以
西門城主對魏汐月恨之入骨。
“找不到解藥那又如何?”
西門城主一改被軟禁時的頹廢模樣,挺直了腰桿,又變成了從前不可一世的星城城主:“大不了就是一死!”
“好!城主大人有骨氣!我真是佩服呀!”
魏汐月還拉了拉楚遇的袖子,讚道:“王爺啊,你看人家西門城主真是高風亮節啊,寧死不屈啊,真是值得咱們佩服呀。”
楚遇也面無表情地說道:“的確,城主大人的心境傲骨實在是讓人佩服,常人難以修煉到那個程度。”
夫妻兩個一唱一和,倒把西門城主弄了個大花臉出來。事後怎麼琢磨怎麼覺得不對勁,這夫妻倆是在罵他呢!
西門城主想要罵回去,一擡頭,人家小夫妻已經走得遠了。
他跺了跺腳,忽地追了上去,特特地將魏汐月給拉到了一邊,嘀嘀咕咕地說道:“臭丫頭,你可不要鬧得太過分了!”
“城主大人冤枉啊!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西門城主緊緊地挨着魏汐月,凶神惡煞,低聲說道:“你將我家錦榮害成那個鬼樣子,難道還不夠嗎?非要要了他的性命,你才滿意嗎?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毒?”
“城主大人這句話應該拿來去問大公子。我們雲汐國的和親使團一路上都沒有擾過民,向來安分守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大皇子,竟然惹得大皇子大動肝火,幾次想在路上除掉我們。
幸虧我們使團裡的人多多少少會一些拳腳功夫,不然的話,我今日怕是無福聆聽城主大人的教會了。”
西門城主驚詫道:“不是說是錦寒待人做的嗎?”
魏汐月冷笑數聲,道:“城主大人還真的是偏袒大公子啊。如今大公子說的話,有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西門城主默然不語,見魏汐月要走,忙一把抓住了魏汐月的胳膊,惡狠狠地說道:“臭丫頭我的病你不能夠就這樣撒手不管!”
魏汐月雙手一攤,很無奈地說道:“沒有藥引子,況且,城主大人不是已經遭到了另外一位嗎?”小巧精緻的下巴微微擡起,衝着表面認真賞花、實則耳朵都恨不得豎起來偷聽的大皇子努了努嘴。
西門城主咬牙切齒地說道:“錦榮現在跟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你讓他這麼半死不活的,留他一條性命,也算是你的功德一件了。”
魏汐月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城主大人,我現在已經貴爲雲汐國的逍遙王妃,稀罕你這個什麼功德啊!”
楚遇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魏汐月就掙脫了西門城主的手,西門城主卻不肯放過她,壓低了聲音,冷冷地說道:“臭丫頭,可別忘記了我家祖傳的寶貝還在你手上呢!”
魏汐月擡頭看了看楚遇,見他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這邊,便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說道:“是在我手上呀,可這已經是我的東西了。我準備死了之後傳給我的孫子,我的孫子再繼續往下傳,代代相傳,很快就成爲我族人中的祖傳寶貝了。”
“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