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三更天了,楚遇書房裡的燈還亮着。
他特地囑咐了下人,不要到書房這裡來打擾他。怕的就是有人撞見了那個人。
說實話,楚遇雖然與那個人是生死之交,卻很少見面。此次那人來信,說已經到了京城。爲了大業,怕是要在京城常住了。楚遇便很期待與那人的見面。本來定的地方是丞相府。要不是出了蠍子的事情,他們昨晚就見面了。
“布穀——布穀——”
窗外傳來了兩聲布穀鳥的叫聲,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
楚遇隨即就換上了黑色勁裝,輕輕地吹滅了燈,從開着的窗戶翻了出去,一路輕功疾行,小心不驚動任何人。半柱香的時間,已經到了兩人此前約定好的王府花園內的望月亭中。
遠遠看過去,果然見那個人已經在望月亭中等候了,身邊彆着一把寬背大刀。這刀卻沒有刀鞘,而是用青布緊緊地纏繞了幾圈。有沒有被纏繞的地方,在月光下閃着清冷的光輝。
“天仇。”
那人在亭中輕呼。
楚遇只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他前幾次與天下第一刀天勇見面的時候,都是在生死關頭,沒有功夫像現在這樣閒談,自然沒有注意到天勇的聲音。
可今晚,楚遇卻覺得這聲音十分地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天勇,你來了。”
楚遇幾步跨入亭中,也迴應着天勇。
天勇往四周張望了一番,才笑道:“怎麼不見天鬼先生?”
說起雲汐國最神秘的組織,天盟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而這個專門與朝廷對抗的天盟已經成爲了讓藍展最頭疼的組織了。
藍展做夢也沒有想到,組成天盟的人實際上只有三個,天下第一劍天仇,也就是他面前孤僻卻忠誠的逍遙王楚遇,天下第一刀天勇,另外還有一個天下第一毒天鬼。
楚遇笑道:“本王最近新得了一批毒物,天貴先生去研究那些毒物去了。若是研究完了,應該會過來與你見面的。”
出乎楚遇的意料,天勇竟然也笑道:“可是昨夜在丞相府裡起獲的那些蠍子?”
楚遇訝然道:“天勇,你怎麼知道?”
謀害王爺和王妃是一個可以抄家的罪名了。既然已經知道了不是丞相府的手筆,楚遇便不會把這筆賬算到魏先德的頭上。因此,楚遇將這件事情給瞞得死死的。對外只說是魏汐月突然身子不舒服,所以才連夜趕回王府。
知道那些蠍子是從丞相府中抓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天勇不過是近日纔到的京城,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呢?
“難道你昨晚也在丞相府?”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天勇昨天晚上按照他們之前約定的那樣,已經等候在丞相府了,所以才能夠知道得這麼清楚,說不定,天勇已經將昨晚的事情盡收眼底了。
那天勇哈哈笑道:“我昨晚不僅在丞相府,而且,王爺的那些蠍子,還有一大部分是我抓起來的呢。”
一面說着,天勇一面將面巾摘了下來,藉着月色,楚遇定睛一看,不由得驚呼道:“原來是你!”
天勇撫掌笑道:“我就說嘛,王爺一定想不到我的真實身
份。不過,王爺也讓我很是震驚,想不到天下第一劍天仇竟然是當今的逍遙王爺楚遇。”
楚遇也笑道:“想不到天下第一刀天勇竟然是本王的妻舅。”
來人正是近日才被調到京城的魏南風。
天勇和天劍相識相知於少年時期,彼時二人都以爲對方是江湖人士,意氣相投,都對朝廷近年來的所作所爲十分不滿,遂決定相約一起對抗朝廷。恰好天下第一毒天鬼先生出山,而楚遇也需要這樣一個人待在自己的身邊,於是三人便結爲同盟,共同對抗朝廷。
只是楚遇沒有料到,現實生活中的天下第一刀天勇竟然是京城裡的四品帶刀侍衛魏南風。
楚遇和魏南風相談甚歡,可月汐園裡的魏汐月卻再也睡不着,索性就從牀上坐起來,換了一身黑色的勁裝,趁着外間房裡的錦繡睡得正酣,藉着月色,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了正房,朝着白日裡楚遇吩咐人佈置好的煉丹房走了過去。
這楚遇做起事情來雷厲風行,白天才吩咐的事情,到了傍晚的時候,這煉丹房就已經佈置好了。
這一點也正好是魏汐月十分欣賞的地方。
要不是實在是害怕那些蠍子,魏汐月就將那些蠍子放進自己的空間裡去了,哪裡用得着這麼麻煩,又是大張旗鼓地佈置煉丹房,又是派人把守的,這可不是魏汐月一貫的作風。
而且,大晚上的去煉丹房,爲了不引起人的注意,魏汐月還只能偷偷摸摸地去,這麼憋屈,全都怪那個楚遇!
將所有的不滿都推到楚遇的頭上以後,魏汐月心裡終於好受了一些。遠遠地看到楚遇派來的兩個人正直勾勾地站在門口,魏汐月就更加不滿了。正要翻身翻到屋頂,準備從後面的窗戶中翻進去,一種不大好的直覺卻擊中了魏汐月的心。
魏汐月定住腳步,衝着門口的兩個侍衛看了過去。
楚遇是什麼人?他可是逍遙王爺!
而且通過這幾日的相處來看,魏汐月深信楚遇不是一個無能的人,當然做事也會十分仔細,這煉丹房又關乎楚遇自身的安危,楚遇當然會更加上心一些。
何況魏汐月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楚遇沒有道理會選兩個笨蛋的侍衛來守護這煉丹房。
可面前這兩個侍衛,無疑就給了魏汐月笨蛋的印象。
她已經走得很近了,可這兩個侍衛仍然一動不動,就好像沒有見到她似的。難道他們是得到了楚遇的吩咐,見到王妃來,可以不必理會?
魏汐月打量了一下自己,很快就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她今晚偷偷出來,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因此特地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而且還蒙上了面巾,正常的人看到了都會起疑心,何況是兩個侍衛!
這裡面一定有詐!
魏汐月後退幾步,同時抓好了暗器,才摘下面巾,快速走上前。如果被人發現,就承認自己想要晚上出來散散步就是了。反正她現在是王妃,這府裡除了楚遇,也就是她最大了。
可一直等到魏汐月都走到面前了,這兩個侍衛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魏汐月在月光下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兩人,這才發現在兩人的脖頸處都有一個細小的傷口,像是被什麼蟲子咬過了一樣。仔細地辨別了那傷口,魏汐月這才發現
這不過是一種讓人安眠的藥物罷了。
這煉丹房裡有人!
魏汐月纔剛是提着真氣走過來的,腳步十分輕,別人一時半會察覺不到,但是現在要進去煉丹房,裡面的人勢必會有所發覺。而魏汐月不知道來人到底武功底子有多厚,可不能夠貿然行動。
而且從這兩個侍衛身上的傷口來看,這個人也是個用毒高手。
可惜,魏汐月還是被人發覺了。
只見透過窗棱,月光映照下,屋子裡有個佝僂着身子的人猛地竄到了後窗,從後窗翻了出去!
魏汐月怎麼可能讓這個人從她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別說這些毒物十分重要,對楚遇來說可是解毒的良方,就說這個人竟然敢動她魏汐月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
隨即,魏汐月也施展輕功,掠上房頂,追着前面那個佝僂着身子的影子,死死不放。
可那個人好像對這逍遙王府十分熟悉的樣子,本來輕功就勝過魏汐月幾分,加上對這地形十分熟悉,很快就在魏汐月面前不見了。
魏汐月不由得氣得直跺腳,嫁到王府之後,她就沒有抽出時間來好好地逛一逛這王府的園子,不然,怎麼會輸給那個死駝子!一面又在心底埋怨皇上藍展,爲什麼要給逍遙王楚遇一個這麼大的王府。一個人住,就不能夠給一個小院子嘛!
追人追到這裡,再往前走似乎是王府的花園。這花園魏汐月聽錦繡說過,說是老王妃先前最愛在這園子裡流連,這裡面種了無數的奇花異草,園子裡還有一個小亭子,名叫望月亭。
若是在月光特別好的晚上,在這望月亭中賞月,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魏汐月擡頭看了看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月色又柔和,倒的確是個賞月的好時候。反正今晚是無論如何睡不着了,魏汐月索性就調整了氣息,朝着那望月亭信步走了過去。
讓魏汐月想不到的是,竟然也有人和她一樣睡不着,此時竟然在亭子里布置下了酒菜,對着月色酸不拉幾地吟詩。
魏汐月一向對這些詩詞不感冒,應景地拍了拍手掌:“王爺真是好有才華!”
楚遇衝着魏汐月遙遙舉起酒杯,淡然笑道:“王妃身子不適,爲何不在牀上多多休息?”
魏汐月環顧四周,見只有楚遇一個人,便笑道:“當然是和王爺一樣睡不着,出來散散步看看月亮了。可惜我不會作詩,不然就能夠陪着王爺一起了。我家中的清淺妹妹於作詩一道上十分精通,說不定會對了王爺的胃口。”
楚遇明知道魏汐月是在說笑,也不和魏汐月計較,指了指對面的石凳,頷首說道:“王妃,你坐下吧,正好陪本王說說話。”
魏汐月走過去坐到凳子上,卻猛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然已經到了夏日,白日裡確實有些炎熱,但是現在已經是半夜了,再怎麼炎熱,這石凳也應該是冰涼的纔是,怎麼會坐上去覺得溫熱呢?除非有人剛纔在這裡坐過很長一段時間!
可是這亭子裡只有楚遇一個人,楚遇總不會騙她吧?難道說,楚遇還有什麼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嗎?
“王爺,您剛纔可曾見到過一個駝背的人從這裡經過?”魏汐月脫口而出,卻細心地觀察着楚遇的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