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條的作用,自然是用來懲罰寧秦的。
當寧秦被拽進這個小黑屋的時候,本來還在放聲嘶喊的他卻立馬沉默下來,一動不動低着頭站在那裡。
晉妃滿臉心疼的來到寧秦面前,伸出雙手將他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語氣頗爲無奈的說道:“寧秦,母妃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母妃的所有希望全都寄託在你的身上了你知道嗎,你父皇身邊有太多太多的女人,她們都如狼似虎一般的和你母妃爭奪你的父皇,母妃爭不過啊,要是你外公在的話,你父皇還會顧及一下母妃,可是你外公不在了,母妃只能指望你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說到激動的時候,晉妃雙手緊緊的抓住寧秦的肩膀用力的搖晃着,似乎要把寧秦搖晃清醒一般,但是寧秦的臉上很是平靜,對於晉妃的話不爲所動,沒有任何的反應。
“母妃知道,你的心中是恨母妃的,對嗎?可是母妃沒有辦法啊,母妃只能靠你吸引你的父皇,這樣母妃纔會見到你父皇,這樣的話,以後你纔會有當太子當皇上的可能,你知道嗎?”晉妃的眼淚也是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可是寧秦卻是一臉冷漠。
猛吸一口氣,晉妃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乾淨,牽着寧秦來到小黑屋的中間位置,此時小黑屋中只有一盞油燈輕微搖晃着,映襯着整個小黑屋更加的陰暗而沉悶了。
“寧秦放心,這一次母妃一定會下手輕一點的,一定不會打痛你的,但是你也要答應母妃,絕對不能哭喊,聽到了嗎,你是皇子,做皇子就要有皇子的樣子,不管多痛,都要咬牙忍着,聽到沒有?”晉妃一邊說着,一邊將寧秦的褲子脫了下來。
在寧秦的屁股上,還殘留着上一次捱打時候的痕跡,本來應該是青紫色的,但是被晉妃用特別的藥膏塗抹上去以後,顏色就會變了,這樣一來,如果被其他人下人們發現了,晉妃也會推說那是他身上的胎記。
饒是如此,在晉妃宮中的那些下人們也已經猜測到了寧秦可能是遭到晉妃的毒打,畢竟,那些胎記的形狀會發生變化,這也是太有點不可能的吧?
當晉妃脫下寧秦的褲子後,寧秦很是自然的趴在了長椅上,似乎已經對於這樣的事情習以爲常,臉上沒有任何的恐懼。
晉妃將掛在牆上的藤條摘下來,緩緩的來到寧秦的面前,轉眼間本來還是一副和藹柔弱的晉妃,一下子變成了充滿仇恨和憤世的惡婦。
手中的藤條一下子重重的打在寧秦的身上,寧秦剛想要大叫卻用力的咬住自己的下脣,額頭上頓時佈滿一層汗水,在這個寒冷的冬季看起來格外淒涼。
“爲什麼你不聽話,爲什麼你什麼都不會,爲什麼總是想着貪玩!!”晉妃帶着怨恨手中的藤條一下下的打在寧秦的身上,就算是寧秦再夠堅強,他也終於忍不住放聲哭喊起來。
但是隻有哭聲,卻沒有求饒,因爲寧秦知道,他的哭聲已經足夠引起晉妃的憤怒,如果繼續求饒,只會讓晉妃更加以爲他不爭氣,下手只會更加狠毒。
“哭,你有什麼臉面哭,你如果不爭氣,母妃怎麼得到皇上的寵愛,母妃拿什麼跟別的女人爭,還怎麼將其他人踩在腳底下,你爲什麼從來都不爲母妃着想,爲什麼還總是想着和我作對,你還哭,還哭!!”
晉妃的把自己心中的怨恨全都發泄到寧秦的身上,越是氣憤下手越是狠毒,也是因此,寧秦本來已經青腫一大片的後背,此時都已經開始往外面滲血,已經被打的光亮的藤條上,也沾滿了寧秦的血跡。
蠟燭無聲的燃燒着,寧秦的哭喊聲被層層牆壁阻隔在內,外面誰也聽不到聲音,就算是聽到,也會腳步匆匆的趕緊離開,這些事情,他們誰也不想摻和,更摻和不起。
晉妃心中的怨恨早已經積攢已久,現在藉助寧秦終於得到發泄,當蠟燭最後一滴眼淚流光的時候,房間頓時黯淡下來,眼前一黑,晉妃從終於從憤怒中回過神來。
此時她的胳膊早已經失去知覺,無力的將手中的藤條扔到一邊,晉妃往後面倒退了幾步,後背碰到了牆壁,這才順着牆壁緩緩的滑坐在地上。
眼前一片黑暗,晉妃看不到寧秦的身影,聲音已經嘶啞,她閉上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寧秦,母妃這樣做都是爲了你好,你一定要聽母妃的話,答應母妃好好讀書,這樣才能爲母妃爭一口氣……”
也許是太過疲憊,晉妃本來是想要暫時休息一下,沒想到一閉眼居然睡着了,當她被凍醒的時候,猛的一睜眼,窗外已經透露出一絲白。
有些錯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地上那一灘快要乾涸的血跡,沾滿鮮血的藤條,還有長凳上那一滴滴的血跡,晉妃愣在那裡,總覺得眼前的事物有點不對,可是她又說不出哪裡不合適。
猛然間,晉妃才突然意識到,寧秦不見了!
“寧秦,寧秦!”晉妃猛的從小黑屋中衝出去,不顧形象的大聲呼喊起來,此時宮人們都還沒有甦醒,整個寢宮一片寧靜,只看到晉妃似乎發狂一般的不斷盲目的在寢宮中來回尋找着。
被驚醒的宮人們趕緊衝了出來,可是看到晉妃蓬頭垢面的模樣,衣衫不整的在寢宮中大喊大叫的時候,所有的人全都被嚇了一跳,紛紛站在那裡,不敢靠近,也不敢退縮。
“你們都還站在那裡幹什麼,趕緊去找十六皇子,十六皇子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我全都要你們賠命!”晉妃的嘶吼把所有人又是嚇愣在那裡,在晉妃的再三催促威脅下,所有人才手忙腳亂的四散開,尋找寧秦的身影。
“寧秦,寧秦,母妃錯了,母妃不該打你,你快點回來啊……”晉妃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對寧秦的過分,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失魂落魄般的自顧自的喃喃。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宮人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到晉妃此時的模樣也不敢靠近,只是站在距離她三米遠的地方稟告,“娘娘,宮中都找遍了,沒有十六皇子的身影……”
“一羣廢話,找不到十六皇子,本宮說了,你們所有人都賠命。”
晉妃的聲音很輕柔,說出的話卻是無比狠毒。
因爲晉妃平時就對下人們非常嚴厲,所有人也都相信,晉妃說出的話,是一定會做的到。
那名宮人被嚇的身子一僵,趕緊繼續說道:“娘娘,有宮人發現,寢宮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會不會,會不會是十六皇子自己跑出去了,而且……”
說到這裡,那名宮人卻是猶豫了。
一聽到寧秦可能跑出去了,晉妃的手一下子握緊了,這個寧秦到這個時候還想要違背自己的意思,居然一聲不響的跑出去讓自己不顧形象的着急生氣,這一次再把他找回來之後,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看來,昨晚的教訓還不夠狠,不足以讓寧秦記住。
晉妃緩緩的站起身來,恢復自己往日的高貴和冷漠,語氣冷淡的說道:“說下去。”
宮人得令,趕緊說道:“在寢宮大門口,還發現了新鮮低落的血跡。”
晉妃斜了那名宮人一眼,隨即下命令道:“順着血跡找過去,不要驚動十六皇子將他帶回來,注意,不許任何人發現,尤其是那些巡邏侍衛們,記住了嗎?”
宮人趕緊點頭稱是,轉身趕緊帶着人去找寧秦。
“來人,本宮要梳洗打扮!”晉妃冷聲呼喚一聲,隨即便出現了四名宮女,一個個的全都默默低着頭,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青蓮池中,此時還沒有結冰。
在青蓮池裡面,有一大羣錦鯉,皇上和太后都非常喜歡,也是因此,看起來不算很大的青蓮池,其實非常深,就是因爲皇上心疼那些錦鯉受到寒冰的影響而被凍着。
這裡,也是寧秦最喜歡的地方,小時候曾經有一位老嬤嬤在這裡給他講故事,錦鯉是魂魄轉世,他們死在皇宮中出不去,所以魂魄便寄養在錦鯉身上,等到什麼時候春暖花開,錦鯉順着水流游出皇宮,那些魂魄也就獲得自由,從此無拘無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位老嬤嬤從寧秦記事開始就一直照顧這些錦鯉,卻是因爲給寧秦講了這個故事,被晉妃偷偷命人在深夜裝進了麻袋中,捆上石頭,一起扔進了青蓮池。
這一幕,被尚且年幼的寧秦看到,足足高燒七天,差一點就要死掉了,最後還是被太醫從鬼門關上拉回來了。
太醫說了,寧秦那是心病,所以纔會導致鬱熱,晉妃說太醫是滿口胡言,命人將那名太醫大打三十大板。
雖然最後皇上問起的時候,晉妃也是推說自己是愛子心切,可是也是因此,太醫院裡沒有幾個人再願意給晉妃還有寧秦看病,晉妃也不信任他們,每一次都會讓安在合在外面找所謂的名醫爲寧秦配良藥,說是有強身健體的功效。
寧秦雖然歲數不大,但是他已經明白了很多,他根本就不是晉妃的兒子,而是她用來抓住皇上的工具,晉妃心中稍有不滿,就會將憤怒發泄到他的身上,尤其是在安在合死後,晉妃簡直可以用變本加厲來形容。
對此,寧秦真的累了,所以,看着青蓮池中那若隱若現的錦鯉,寧秦也想讓自己變成它們其中的一員。
他的身上還在流血,已經許久了都沒有止住,而此時的寧秦似乎也感覺不到疼痛,自顧自的爬上欄杆,坐在上面。
剛剛坐下去的時候,寧秦痛的五官都猙獰起來,他的下脣已經被咬出鮮血,可他的眉頭卻皺都沒皺一下。
青蓮池中出青蓮子,這是蘇梓聽寧宣說起過,所以,昨天晚上她早早的入睡,就是爲了在凌晨時候敢在陽光照射在青蓮池之前,採集青蓮池中的青蓮子,聽說那青蓮子做粥,味道清香撲鼻,尤其好吃。
蘇梓是和紫雲一起來的,有紫雲在,蘇梓也是放心很多,而且,蘇梓也是想看看,所謂的青蓮到底是什麼模樣。
因爲寧秦的身後就是涼亭,有柱子的遮擋,蘇梓和紫雲並沒有發現寧秦的身影,兩個人採集了不少的青蓮子,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青蓮池邊趕來。
“王妃你看。”紫雲伸手一拉正要離開的蘇梓,伸手一指那幾個人影。
兩個人眼睜睜的看着那幾個人來到涼亭的不遠處停下腳步,也是這個時候,她們才注意到坐在欄杆上默不作聲的十六皇子寧秦。
“那是誰?”蘇梓好奇的問道。
紫雲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搖搖頭,“面生,不認識,不過看樣子,應該是一個皇子,或者小太監吧,難道是不聽話自己偷偷跑出來,被管事公公發現了?”
“是嗎?”蘇梓看着,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如果真的是小太監不聽話偷偷跑出來了,那他也應該是找個地方躲起來,這大冷的天,他爲什麼會坐在欄杆的外面,看起來就好像是要跳湖一樣。
隨即,蘇梓眉頭一皺,“不好,紫雲你看着點,我看這個小孩是想要輕生!”
輕生?怎麼可能!紫雲心中奇怪,那個孩子看起來才十歲左右,就算是被抓回去也不過是捱打而已,爲什麼這麼點就想死呢,蘇梓是不是擔心的有點多了?
正在兩個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涼亭的時候,那幾個人的身影也在呈包抄狀靠近涼亭,因爲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在小孩子的身上,並沒有發現紫雲和蘇梓的存在。
“你們不要過來!”稚嫩而倔強的聲音突然響起,把蘇梓和紫雲連同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全都嚇了一跳,幾個人全都站在那裡,誰也不敢靠近了。
等了片刻,蘇梓才發現,原來那個孩子說的是那幾個宮人打扮的下人,隨即對着紫雲揮揮手,示意她繼續前進。
蘇梓和紫雲來到距離涼亭最近的一棵樹後面,從寧秦的角度看過去,根本就不會看到她們的藏身之處,而且,她們也可以清楚的聽到寧秦和那幾個宮人之間的對話。
其中一名宮人一臉無奈的站了出來,本來想要靠近,卻被寧秦厲聲趕了回去,只好哭喪着臉說道:“十六皇子,您就跟奴才回去吧,要是找不到您,娘娘一定會殺了奴才的。”
寧秦冷哼一聲,“死在她手中的下人們,還算少的嗎!”
此話一出,不僅那幾個宮人驚呆了,就連躲在一邊的蘇梓和紫雲也是被寧秦的話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