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說,這個小孩便是十六皇子寧秦,可是他說死在晉妃手中的下人……難道晉妃私自在宮中動用私刑?
蘇梓和紫雲對視一眼,兩個人又開始側耳傾聽起來。
“我的小主子啊,這話可不能在外面隨便說啊,這要是被別人聽到了,那會害死晉妃的!”這個宮人的年紀較大,也算是晉妃最爲相信的一名下人之一,現在找到了十六皇子,他也不敢驚擾到別人,只能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將寧秦勸回去,可是寧秦也是一個倔強的人,他要是認定的事情,恐怕也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改變的。
“要死,我們就一起死吧!”寧秦似乎真的已經心灰意冷,對於那個所謂的母妃,他甚至從來沒有感受到過自己親生母親的疼愛,所擁有的,只不過是無休止的責罰和埋怨而已。
這樣的母妃,有還不如沒有。
從欄杆上有些艱難的站起身來,身上的疼痛讓寧秦皺緊了眉頭,身下的欄杆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回過頭來,寧秦對着那些宮人們冷笑一聲,說道:“如果我死了,父皇會不會怪罪到母妃的頭上,你回去告訴母妃,我會在青蓮池中等着她的。”
看到這一幕,蘇梓也是明白了寧秦的意思,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居然對生命如此輕視,隨即便悄悄的靠近青蓮池,只要寧秦跳進青蓮池中,她也會在第一時間跳下去的。
“王妃,還是我來吧!”紫雲一把抓住了蘇梓,她的身子強壯,萬一蘇梓跳進去後,受到風寒什麼的,那可就是大事了。
蘇梓笑着搖搖頭,“紫雲,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會水……”
話還沒有說完,旁邊就傳來撲通一聲落水,蘇梓趕緊回過頭去,欄杆上已經沒有了寧秦的身影,隨即她也是不管不顧,直接一個翻身就跳進水中,隨即便消失不見了。
幾個宮人趕緊衝到青蓮池邊,幾個人驚慌失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年紀稍大的那個宮人還算是冷靜,趕緊說道:“都還愣在那裡幹什麼,下水啊!”
可是幾個人還是站在那裡,一臉爲難的說道:“公公,我們,我們都不會水啊!”
此時,紫雲已經將自己藏匿起來,那個宮人正在四下張望,他雖然年紀大了,可耳朵還沒有聾,剛纔他可是清楚的聽到,有兩個落水聲,難道這附近還有人?!
“都別瞎咋呼了,一個回去稟告晉妃娘娘,其他人都給我散開,這附近還有人估計那個人已經跳進水裡救十六皇子了,不管那個人是誰,找到之後一定要將他攔下,千萬不能把事情泄露出去,萬一傳到皇上耳朵中,恐怕整個晉妃宮裡,誰都逃不掉了!”
老太監語氣中的威脅意思,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他們形神一頓,趕緊點點頭,隨即沿着青蓮池跑過去,眼睛緊盯着水中的動靜。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蘇梓和寧秦跳進水中之後,不僅晉妃宮中的人沒有發現他們的動靜,就連蘇梓也是沒有上來,紫雲躲在一邊,心裡也是暗暗着急起來。
越等,紫雲的心裡越是不安,最後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出現在青蓮池邊,一看到不遠處的那幾個公公,紫雲便趕緊走了過去,“這麼早的時候,我還以爲自己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居然有人比我還早,你們也是來採集青蓮子的?”
紫雲的出現,着實讓那幾個人嚇了一跳,其他人正要躲避,而老太監卻是一臉堆笑的走了過來,“姐姐來的也挺早,我們家娘娘昨天就說想吃青蓮子,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帶着人來了,姐姐要不要咱們幫忙?”
老太監的確是見過世面,就算是被人發現了也是面不改色,紫雲卻沒有那麼配合他,“你們既然是採集青蓮子,怎麼連個籃子都不帶?”
老太監聞言,臉上一下子尷尬起來,還沒有想到應對的話,紫雲卻是笑着說道:“難不成還真是被我想對了,你們的籃子是不是掉進青蓮池裡面了?”
“哎呀,這樣丟人的事情居然被姐姐知道了,還真是……呵呵,都怪這幾個小兔崽子貪玩,非要搶青蓮子,這不一鬨搶,籃子就被掉進青蓮池了,我們正是想辦法撈呢。”老太監也是順着紫雲給的臺階下來了。
紫雲一斜眼,天邊的雲彩都已經被陽光照亮了,估計宮人們都已經收拾好皇宮了,她也是收拾了一下籃子,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再採一點青蓮子,你們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如果採的多,我送你們幾個也好交差。”
“那就多謝姐姐了……”老太監連忙道謝,紫雲也沒有在意,圍着青蓮池便轉悠起來。
當她看到在涼亭對面位置一灘還剛剛被浸溼的水跡時,立馬就明白蘇梓已經上岸了,事不宜遲,她趕緊順着水跡往前面走去,當她看到蘇梓的時候,差點被嚇一跳。
此時正是寒冬時時候,蘇梓渾身已經溼透,從出水沒多長時間,衣服就已經結了冰碴,她趕緊將自己身上的棉襖脫下來搭在蘇梓的身上,伸手將寧秦從蘇梓的懷中接過來,紫雲卻嚇了一跳。
“他,他怎麼都冰了!”寧秦身上已經沒有了一點溫度,涼的嚇人。
蘇梓此時也是渾身顫抖,又將身上的棉襖裹在了寧秦身上,“他還有口氣,趕緊回到朝陽宮,快走!”
兩個人專門挑揀了小路趕緊回到了朝陽宮,一進來就把打着哈欠的踏青嚇的愣在那裡,隨即大聲咋胡道:“王妃,這一大早的,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紫雲,你是怎麼照顧王妃的!”
紫雲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還費什麼話,趕緊準備炭爐,薑湯,有多少準備多少,快點去!”
不顧踏青還愣在那裡的樣子,紫雲便和蘇梓一起趕緊回到房間中,寧秦被放到牀上,蘇梓還要和紫雲一起幫寧秦換衣服,卻被紫雲一把攔下,“王妃,你趕緊換衣服,十六皇子就由我來照顧,放心吧!”
蘇梓也是冷到不行了,趕緊點點頭,隨即轉身去衣櫃中拿衣服去了。
當紫雲看到寧秦背後的傷口時候,差點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到底是誰這麼狠心。
居然把一個十歲的孩子傷成了這個樣子,難道是晉妃?!
沒有時間多想了,紫雲趕緊給寧晉換了一身單衣,隨即便開始不停的揉搓着他的四肢,等到寧秦終於臉上有了一絲紅色的時候,蘇梓也已經換好了衣服。
隨即,踏青也端着薑湯,身後來了幾個擡着炭爐的宮女們,蘇梓讓其他人退下,留下了踏青,小心翼翼的將薑湯灌進寧秦的嘴裡之後,便開始在寧秦的身上施針,當她看到寧秦身上的那些猙獰傷口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當即手中沒停,繼續再寧秦身上施針,當務之急是要將那些寒毒逼出去,絕對不能讓寒氣侵入寧秦的五臟六腑。
一番施針下來,蘇梓的額頭上也是佈滿了汗水,房間中的溫度很高,紫雲和踏青也是汗流浹背,紫雲時不時的爲蘇梓擦擦額頭的汗水,而踏青則是給寧秦擦拭汗水。
施針後,蘇梓給寧秦寫下了一個方子,交給踏青,“讓下人們趕緊去熬製成湯藥,然後你就用棉花沾取藥湯塗抹到他的身上,至於他後背上的傷口……”
說到這裡,蘇梓突然沉默下來,有些猶豫了。
那些傷口看起來應該是昨晚時候被傷的,類似荊條一般的傷口應該是被人嚴打所致,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會對皇子下如此狠手?皇上嗎,蘇梓覺得不太可能。
“王妃,那些傷口,應該是晉妃打的,平日裡就聽到有宮人說晉妃管教十六皇子嚴厲,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會下這麼狠的手,我們要不要告訴王爺?”紫雲湊到蘇梓身邊小聲說道。
蘇梓點點頭,“王爺現在還在上朝,十六皇子跳湖的事情想必現在已經傳到了晉妃的耳朵中,你先派人去看一看晉妃宮中的動靜,等王爺回來了我們再做決斷。”
此時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蘇梓也是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紫雲趕緊說道:“王妃,要不然也叫來一個太醫爲你診治一下吧,萬一感染了風寒,那可就壞了……”
“你忘了,我也是大夫,自己什麼情況我自己清楚,剛纔給踏青的藥方中就有防治風寒的藥,等會兒我喝上一碗就行了……”蘇梓笑着說道。
踏青小心翼翼的給寧秦擦拭着身子,一邊擦嘴裡還一邊嘟囔,“真是太狠的心了,都說女子是蛇蠍心腸,可是虎毒還不食子呢,怎麼晉妃的心就那麼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這麼狠的手,難道她就不怕被皇上知道嗎!”
蘇梓正在喝湯藥,一放下碗就聽到了踏青的嘟囔,可是這個房間中一共三個人,他一張口就把兩個人得罪了,蘇梓和紫雲對視一眼,紫雲直接走到牀邊,雙上抱胸的說道:“踏青,你剛纔說什麼?”
“最毒婦人心啊!”踏青的表情很是形象的把自己的感觸說了出來,可是話一出口,他立馬就意識到自己得罪人了。
“不不不,王妃,奴才可不是在說你啊,奴才是在說晉妃,晉妃的心太狠毒了,居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踏青緊張的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而蘇梓卻是淡淡一笑,“踏青,你可別忘了,我也是婦人啊!——”
踏青臉色一變,哭喪着臉說道:“王妃,奴才,奴才不是這個意思……”
“紫雲,我藥箱裡面還剩下十根銀針,就交給你來處理了……”蘇梓面色不變的端起藥碗,繼續喝起來。
“王妃饒命啊,王妃饒命啊,哎呀!”踏青的一聲慘叫,在整個朝陽宮中迴盪起來,就連剛剛走進朝陽宮的寧宣也是聽到了。
正當寧宣心中疑惑的時候,一名宮人走過來,把蘇梓的囑咐說了出來,“王爺,王妃說您回來了就馬上去找她。”
寧宣的心裡越加的好奇,當他來到房間中的時候,立馬被撲面而來的熱氣愣住了,當他走進去之後,看到躺在牀上一臉慘白的寧秦,也是聽蘇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想必,寧秦應該是受不了晉妃的毒打,所以纔會輕生的,可憐他小小年紀,居然會如此厭世……”看着躺在牀上的寧秦,蘇梓的心裡也是一陣陣的心疼。
寧宣坐在椅子上一直冷着一張臉沒有說話,蘇梓還以爲他是在擔心寧秦的安危,趕緊解釋道:“你也別擔心了,我已經給寧秦服藥了,他身上的寒氣已經被逼出來了,但是身上的傷口因爲浸水的緣故,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好了……”
寧宣還是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緩和,蘇梓無奈,接着說道:“那你說,寧秦的事情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總讓他留在這裡也不是一個辦法,十六皇子不見了,誰也不知道晉妃會想出一個什麼主意向皇上稟告,萬一說十六皇子被人劫持,那她們也是有點說不清了。
寧宣冷聲說道:“扔出去!”
此話一出,不僅是蘇梓愣了,就連紫雲和踏青都有些意外,這樣冷酷的話可不像是九王爺會說出來的。
蘇梓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呢,他可是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寧宣猛的站起來,看着蘇梓說道:“你還知道他是我的弟弟,我問你,那麼冷的水你跳下去就不冷嗎,你還顧着給他施針開藥方子,你爲你做了些什麼,他現在侵入寒氣昏迷不醒,你卻還在這裡強打着精神跟我念叨着他怎麼辦,他愛怎麼辦就怎麼辦,蘇梓,我也告訴你,如果你有一丁點的事情,我絕對不會繞過寧秦,還有那個晉妃!”
這席話說出來,蘇梓卻是愣在那裡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最後卻是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着實讓寧宣冷峻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冷哼一聲,寧宣一甩袖子轉過身去,“你笑什麼!”
蘇梓輕聲說道:“我說你半天拉着臉是怎麼了,原來是擔心我啊,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被人說中了心事,寧宣也是臉上尷尬起來,回頭瞪着蘇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去看看寧秦!”
說着,寧宣便來到寧秦身邊,仔細的張望起來,踏青盯了寧宣一會兒,卻換來他的一個瞪眼,“你看什麼!”
踏青聲音很輕,卻讓蘇梓和紫雲都聽的清楚,“王爺,你的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