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宣一身華貴的黑色錦袍在身,長長的斗篷在身後隨風飄揚,看起來就像是一面旗幟一般,在對着蘇梓揮舞。
擡起頭來,看着天邊那一抹嬌豔的陽光,蘇梓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氣,轉過身去,背對着太陽往外面走去。
一走到望鶴亭口,蘇梓便看到了一名身穿藍色束腰衣裝的女子站在那裡,等蘇梓走近了,那名女子自己便擡起頭來。
“紫雲?”想來,蘇梓也是有很久都沒有見到紫雲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兩個人一起回到了別院之中,紫雲也是說前些日子出去執行任務了,昨天晚上纔回來,正好碰到大皇子還在朝陽宮中,紫雲便等到大皇子離開之後,纔跟寧宣稟告了任務。
也是因此,寧宣要離開了,便把蘇梓的安全交到了紫雲的手中。
只是淺笑着點點頭,蘇梓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寧宣向來是小心謹慎的,他會這樣做,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或許,就算是身在皇宮之中,也不能讓人安全吧。
蘇梓坐在別院中的椅子上,有些愜意的眯起眼睛,“紫雲,如果十天之內寧宣沒有回來,你便和我一起離開皇宮吧。”
紫雲心中一驚,“王妃爲什麼要離開,萬一主子回來了見不到王妃該怎麼辦?”
蘇梓笑了一下,沒有睜眼,“你怕什麼,別告訴我你們之間沒有彼此聯繫的暗號,到時候你給他留下一個暗號,告訴他我們離開了不就行了。”
事情就這麼簡單,不是嗎。
可是紫雲卻一點也不放心,寧宣離開後,蘇梓卻也要離開皇宮,爲什麼,而且,她總覺得隔了一段時間沒見,蘇梓變的有點怪,就連寧宣也變的有點奇怪了。
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兩個人真的改變了?
“王妃是要永遠離開嗎?”紫雲有些試探性的問道。
蘇梓一愣,隨即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紫雲的懷疑,突然笑了起來,“當然不是,只是短暫離開幾天而已。”
這樣的說辭,和寧宣的說辭一模一樣,可是紫雲也知道,寧宣此次離開,誰知道要有多久纔會回來,那蘇梓呢,她是不是也會離開之後再也遙遙無期沒有音信。
不管怎麼樣,蘇梓去哪裡,自己勢必一定會跟隨在左右,至少,只有要自己陪伴着蘇梓,九王爺就不用擔心會失去蘇梓的蹤跡。
萬一以後蘇梓不想回來了,那還可以通過自己跟九王爺通報一聲,給他一個着落。
“王妃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想到這裡,紫雲的心裡也終於踏實了。
蘇梓想了想,“你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吧,吃過晚飯我們就離開。”
這個時候……紫雲擡起頭看着頭頂上明媚的陽光,看來就算是想要離開,都沒有那麼簡單了。
傍晚時候,紫雲悄無聲息的把蘇梓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因爲蘇梓也是特別囑咐了,不需要帶上一些什麼很繁雜的東西,他們是要輕裝上陣。
所以,按照蘇梓的要求,紫雲只是準備了他們最需要而且最省事的東西,銀票還有銀兩。
晚上時候,蘇梓對於寧宣的離開一句話都沒有說,踏青乖乖的服侍在左右,時不時的偷偷瞄上蘇梓兩眼,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等了一會兒,蘇梓才瞥眼看向踏青,一看他正好還在偷瞄自己,隨即臉色不悅道:“踏青,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別這樣鬼鬼祟祟的樣子瞧我。”
踏青趕緊賠笑臉,說道:“王妃說的哪裡話,奴才怎麼敢鬼鬼祟祟呢……”
“這麼說,你是一直在盯着我看了?”蘇梓隨即追問道,踏青真想一張口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一臉苦笑的看向蘇梓,踏青趕緊討饒,“王妃,您就饒了奴才吧,實在是,實在是奴才不知道怎麼開口啊。”
蘇梓端起茶杯漱漱口,放下茶杯後,不以爲然的說道:“直說,別跟我拐彎抹角就行。”
什麼時候踏青這樣扭扭捏捏過,蘇梓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真奇怪什麼事情還能把他難住。
誰知,踏青居然也學會了神神秘秘,蘇梓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聽到踏青開口,一擡頭卻看到他正一臉警惕的盯着周圍的幾個宮女看。
至於這樣嗎,蘇梓斜了一眼踏青,察覺到蘇梓的冷冽目光,踏青趕緊回過頭來,小聲而謹慎的說了一聲,“王妃……”
說着,踏青的目光還往周圍的幾個宮女身上掃了一眼。
蘇梓白了踏青一眼,對着其他人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等到宮人們魚貫走出之後,蘇梓說道:“現在能說了吧?”
踏青臉上堆滿笑臉,“王妃,奴才這樣做也是爲了小心一些,萬一被別人聽到了,那可就壞事了。”
“別兜圈子了,趕緊說。”蘇梓對於踏青要說的事情越加的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居然能讓他這樣神秘。
就算是沒有其他人了,踏青那謹慎小心的模樣還是沒有變,確定沒有人之後,他才說道:“王妃,棲鳳宮派人過來傳信了。”
蘇梓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原來是棲鳳宮的人,那又怎麼了,“說什麼了?”
看到蘇梓的模樣,踏青的心裡也算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那自己還緊張什麼。
接下來再說話,踏青就放鬆很多了,只不過那談話的內容,還是讓踏青有些心驚,“棲鳳宮的那位,請您在用過晚膳之後過去一趟。”
蘇梓只是點點頭,隨即便起身要往外面走,踏青趕緊追了上去,“王妃,那位說了,讓您一個人悄悄的去。”
這就有點不合邏輯了,又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而且現在謹修皇后已經不在了,鸞妃就算是沒有當皇后,也是後宮之中身份最高的妃子,她要見自己,有必要這樣隱秘嗎。
就算是她們沒有商量什麼事情,那萬一被人看到了,也會心生懷疑的。
想到這裡,蘇梓的心裡也是有點懷疑起來,“鸞妃就沒有說是什麼事情嗎?”
踏青趕緊湊到跟前小聲說道:“來傳話的那位是一個生面孔,冷冰冰的只留下了一句話就走了,奴才擔心是有什麼……”
說着,踏青就警惕的看了蘇梓一眼,“王妃,後宮的事情奴才不說您也應該明白了,鸞妃這深更半夜的讓您過去本來就不妥,現在還要如此隱秘,萬一出現一個萬一,您可就什麼話都說不清楚了。”
聽踏青這話裡,似乎還隱藏着一個別的意思,蘇梓雙眼一瞪,隨即冷聲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別這樣吞吞吐吐的,九王爺走了,把你的舌頭也帶走了嗎!”
一看蘇梓是真的動氣了,踏青也趕緊賠笑,這才笑呵呵的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
“王妃,奴才是擔心,棲鳳宮的那位到現在都一點事情沒有,是不是有什麼勢力在支撐着她,至少,要說她一點立場都沒有,奴才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隨即,踏青又接着說道:“王妃,依奴才之見,這個鸞妃在後宮混的時間也不短了,她一直都和皇后針鋒相對,如果說這將近十年的時間,她只是想在後宮和皇后爭個上下,是絕對不可能的。”
蘇梓也是知道,鸞妃不僅是在後宮,甚至連朝堂之上也是有她的黨羽,只不過是誰,蘇梓就不太清楚了。
按照踏青的意思說來,皇后是肯定會支持自己的兒子墨夜登基爲皇的,那鸞妃沒有子嗣,難道就會袖手旁觀,看着皇后爲了簇擁自己的兒子登基而在那裡忙碌,自己卻不伸手阻攔?
怎麼可能!
就算是鸞妃沒有子嗣,也絕對不會讓墨夜登基爲皇,至少謹修皇后還在,等到墨夜登基爲皇,那謹修皇后就是皇太后了,到時候還有鸞妃的好果子吃嗎。
想來真是可笑,蘇梓進宮的時間也不短了,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鸞妃和哪位皇子有過什麼秘密接觸,甚至連一直都附庸鸞妃的德妃,也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爭中逃離皇宮。
那就絕對不會是六皇子了。
那會是誰呢。
蘇梓也是有點想不出來了,想不到鸞妃居然隱藏的這麼深,蘇梓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那鸞妃想要當上皇后,恐怕目的也不是一開始的那麼簡單了。
只要鸞妃想要擁護的皇子還沒有出現,鸞妃只要一登上皇后之位,就很有可能用盡計謀讓皇上改變當初的主意,畢竟,墨夜想要登基爲皇,全是憑着登基大典上皇上的高聲吶喊,只要登基大典沒有完成,墨夜就算不得是新皇。
只要鸞妃或者有人暗中在登基大典的那一天暗中使上什麼陰謀,想要阻斷墨夜的好事,簡直輕而易舉。
蘇梓暗自咬緊下脣,心裡思量着接下來該怎麼辦,可踏青還在一邊瞪着呢,都說了半天,可九王妃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站在一邊也是着急啊。
“王妃,王妃?”踏青有些等不及的呼喚了兩聲。
蘇梓回過神來,看着踏青急的都快要冒出一頭汗來了,瞪了他一眼,“你着什麼急啊,既來之則安之,鸞妃讓我去,我去就行了,她想要使出什麼陰謀,我倒是要看看能對我怎麼樣。”
說的輕鬆,踏青可沒有那麼大的膽量讓蘇梓以身犯險,就在蘇梓拿定主意要走的時候,踏青搶先一步攔住了她,“等等,等等王妃。”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事情?”蘇梓回頭問道。
踏青真是要急瘋了,趕緊說道:“王妃,你這樣去了,萬一有什麼事情奴才可是擔當不起啊,鸞妃是什麼樣的人您也知道,九王爺也知道,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九王爺回來了是要把奴才千刀萬剮的,奴才實在是擔心啊,您看,奴才找個人偷偷跟着您行不行……哎,王妃!”
眼看着踏青又要在那裡喋喋不休,蘇梓早就沒有耐心了,這個踏青半點事情都這樣猶猶豫豫的還怎麼能成大事,難怪寧宣出宮不管去哪裡都不會帶上他的。
沒辦法,踏青的嘴就是沒有把門的。
等踏青回過神來的時候,蘇梓早就沒有蹤影了。
之所以敢這樣一個人隻身前往棲鳳宮,如果真的沒有什麼把握的話,蘇梓也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膽量。
現在蘇梓敢於前往,全都是因爲紫雲在暗中保護着她,到時候鸞妃就算是想要使出什麼陰謀,紫雲也會先一步提醒她。
蘇梓在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風,換上一身簡單的裝束,選擇了比較中性的青色衣裝,頭上只是別了一隻髮簪,看起來簡單而淡雅。
對着鏡子整理好衣裝之後,蘇梓轉過身去,看着緊閉的房門笑道:“準備好了嗎?”
其實蘇梓知道紫雲一直都在自己身邊,但是她一點也不清楚紫雲藏身在哪裡。
半空中突然傳來了紫雲的聲音,“王妃請放心,我會一直都保護在你的左右。”
蘇梓點點頭,隨即將披風上的帽子戴上,將桌子上的小燈籠點燃,隨即往外面走去。
漆黑的夜,一陣陣的冷風吹來,似乎是快要下雨了,蘇梓走的很小心,因爲她選擇的是最爲偏僻的小路,一般這裡是絕對不會有人經過的。
因爲是要悄悄的過去,所以蘇梓所走的路也是要比平時偏遠很多,一來也是爲了避免被人發現,二來,路上也可以避開巡查隊的發現。
自從發生寧翊的事情之後,墨夜就擅自命令李克成加大的對皇宮的巡邏勢力,因爲人數上的不足,甚至還把自己的士兵加入到巡邏隊伍中,雖然這件事情皇上並不知情。
但是寧宣知道,卻閉口不言,默許了墨夜的行爲。
蘇梓不知道爲什麼寧宣會對墨夜的行爲如此放任,但是隻要墨夜沒有往自己的身上摻和事情,她也不會多問些什麼,畢竟蘇梓已經對墨夜沒有什麼好感了。
繼續往前面走去,蘇梓的衣裙總是被路邊的樹枝勾到,幾次之後,蘇梓也是有點不耐煩起來。
這一次衣裙又被樹枝勾到了,蘇梓拽了幾次都沒有拽出來,正要蹲下身子藉着燈光仔細看看的時候,突然樹叢前面傳來了腳步聲,蘇梓心中一驚,趕緊將蠟燭吹滅了。
是一名宮女,還有一個公公,只不過看這樣子,兩個人似乎是約好了在這裡見面。
那名宮女年紀不大,卻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公公的年歲偏大,卻是對着宮女點頭哈腰,一副討好的樣子。
“東西都帶來了嗎?”宮女的語氣中充滿了傲慢。
公公趕緊點頭,將手中一個紅木漆的盒子遞到了宮女的面前,“帶來了。”
接過食盒之後,宮女扭頭就走,甚至連句話都沒有說,公公也是不敢逗留,左右查看之後確定沒有人發現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