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才渾身脫力一般的癱坐在臺階上,雙手無力的搭在膝蓋上目光無神的看着前方的夜空。
“爺啊,你怎麼還不回來啊,我可都要堅持不住了啊……”踏青看着漆黑的夜空,自言自語的說道。
而此時的寧宣,還在東武的邊關城鎮龍飛城中等待着寧翊的出現。
當初墨夜給寧宣的消息,也是模模糊糊的,說是寧翊在一名神秘人的保護下意圖離開東武。
至於那個神秘人是誰,寧翊會從哪條路線離開東武,甚至是逃亡什麼地方,墨夜什麼都沒有說,想要知道寧翊的下落,只能憑靠着寧宣自己想了。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墨夜是幫了寧宣大忙,但是他所說的也僅僅只有一句有用的話,那就是說皇上下令要捉拿寧翊,生死不顧。
既然如此,寧宣也是要爭分奪秒,在有限的時間之內一定要趕在皇上的命令下達到東武邊關之前找到寧翊的下落,甚至也很有可能,會讓寧宣晚上一步,那寧翊的生死也就難料了。
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可恨的是墨夜是絕對不會插手管的,因爲皇上已經將追拿寧翊的事情交給了墨夜,墨夜自己也是說了,皇上的命令他不會違背,至於誰先找到寧翊,那也只能各憑本事了。
按照墨夜所說的,簡直就是把寧宣夾在中間爲難,偏偏他一點消息都沒有,卻也只能將蒙面侍衛分散開。
精銳的蒙面侍衛被兵分兩路,一方面去尋找寧翊的下落,另一方面則是暗中跟隨着墨夜的人,只要他們找到一點可能和寧翊有關的線索,蒙面侍衛都會搶先一步先行到達確定,雖然這加重了他們的任務,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寧宣能夠來到龍飛城也是因爲墨夜的人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現在雙方都各自隱藏在城鎮之中,只要得到一點寧翊的下落,那就會直接動手搶了。
龍飛城,也不是一般的城鎮。
因爲龍飛城處於東武邊關地方,也是和南齊,西涼接壤,還和北代沒有多遠的距離,幾乎是四國生意往來的重要通道,所以不管是那個國的人,在這裡都會看到。
越是如此,這個地方也是龍蛇混雜,看起來表面上沒有什麼特殊的人,背地裡的身後勢力誰也不敢確定,很有可能稍有不慎,就會引火上身,到時候引發的困難,也是讓人頭疼。
這個地方你寧宣也是曾經來過,雖然也是和幾個地方勢力的頭頭有過接觸,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是讓人難以捉摸。
寧宣可不想讓自己剛來到這裡就討麻煩,便是和此地的幾個幫會老大熱情交好,能夠談的來那就是好朋友,談不來的,買賣不成仁義在,總不至於翻臉就行。
喬裝打扮之後,寧宣便來到了此地,一開始的時候也並沒有表露身份,反正官府的人是絕對不會把消息透露給墨夜的。
因爲在墨夜將皇上要捉拿寧翊的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也同時將自己的命令下達到各州府縣城,寧宣要救寧翊。
各個官府得到的命令就是,看到寧宣之後一定要將消息報告給捉拿寧翊的人,同時還不能打草驚蛇,甚至都不用暗中監視寧宣,只需要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別在插手就行。
雖然這樣的命令着實讓人有點疑惑不解,但是也沒有一個人願意插手皇上的事情,畢竟一個是皇上的兒子,一個是最得聖寵的王爺,得罪了誰他們也沒有好下場。
此次捉拿寧翊,是昆謹帶人,他是墨夜的親信,想來做事也是做穩當也是雷厲風行的一個,現在是和時間賽跑,誰跑的快,誰就贏。
寧宣一身白色長衫坐在一家茶樓的二層,臨窗而坐,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一言不發。
既然得到消息寧翊來到了龍飛城,而牆上也貼着懸賞捉拿寧翊的告示,來到龍飛城已經幾天的時間,寧宣也是看了幾天的時間,卻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寧翊的身影,想來他也一定是喬裝打扮過,這樣一來,想要找他,也只能暗地裡下手了。
現在是一個和墨夜的人比拼耐力的時候,已經來到這裡幾天的時間了,寧翊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且不說底下的人是不是心存懷疑,就連他們都有點按耐不住了。
如果寧翊真的在龍飛城,他沒有露面是不是已經逃出東武了,或者他是根本就不在龍飛城,萬一是去了別的地方,這幾天的時間也足夠讓寧翊離開東武。
再或者,寧翊就在龍飛城,卻是一直選擇蟄伏在這裡,他不出來,那尋找他的人也只能去尋找了,龍飛城地方不小,人口也是不少,想要找到寧翊,簡直就像是大海撈針一般,難上加難。
寧宣帶來的人不算多,昆謹也是,兩個人只不過是帶上了最爲精銳的人,在身手上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但是要想讓他們在這麼大的地方找到一個隱藏其中的寧翊,想來也不是簡單事情。
其實昆謹是有可以選擇的餘地,他只要一聲令下,飛龍城的所有官員就會全部出動,挨家挨戶的搜查寧翊的下落,但是這樣一來勢必會打草驚蛇,如果他們找到了寧翊還好,萬一找不到,再想要尋找,那可真的就是沒有一點辦法了。
這樣一想,寧宣倒是一點也不着急了。
昆謹是奉了墨夜的命令來捉拿寧翊,長時間沒有迴應,墨夜肯定會生氣,而有墨夜在上面壓着,昆謹怎麼能不加快自己的動作尋找寧翊的下落。
只要寧翊不被發現,寧宣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反之,就算是寧翊被發現了,被昆謹的人抓住了,寧宣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蒙面侍衛全部召集起來。
只要寧翊一天沒有到達京城,寧宣就有得是機會半路阻截昆謹,幾次下來,想來昆謹也是疲憊不堪,而自己則是一定會有取勝的機會。
既然如此,寧宣也是就樂得清靜了。
現在龍飛城的天氣正好,陽光明媚,照在人的身上很暖和,就好像是冬日暖陽一般,如此愜意的生活寧宣也是許久沒有經歷過了,他怎麼能不喜歡呢,倒不如趁着現在好好的休息一番。
想到這裡,寧宣的嘴角也是終於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你笑什麼?”一道聲音從樓梯口傳來,李墨白一身水藍素衣大步走來。
此時的李墨白如沐春風一般,看起來十分的得意,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就從來沒有消失過一般。
將已經送到脣邊的茶杯放下,寧宣卻反問李墨白,“那你又在笑什麼?”
兩個人各有心事,卻誰也不知道,彼此之間本來就沒有隔閡,偏偏就喜歡讓對方猜自己的心事。
李墨白徑自爲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先是端到鼻前嗅了嗅,味道清香,令人神清氣爽,看着淡綠色的茶水,他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好茶。”
一口將杯中茶飲盡,李墨白卻是笑了起來,“我的事情已經做完,這龍飛城景色看起來不錯,京城我就不回去了,而你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和你相比,我有什麼理由不笑?”
這哪裡是在笑,這簡直就是在故意調侃自己!寧宣眼神不悅的看了李墨白一眼,隨即嗤鼻一笑,無奈的轉過頭去又看向窗外。
自從李墨白手受傷之後,有一段時間他的確是很消沉,寧宣也是對他不離不棄,可是李墨白心裡也是清楚,在這個時候誰也幫不了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自己拯救自己。
有一段時間,李墨白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問世事,也不讓所有人來看自己,他需要一個方向,能讓自己從以往的環境中脫離出來。
曾經的李墨白高高在上,受盡衆人的追捧,雖然也知道他們不過是阿諛奉承,但是如今,他的手受傷了,等待他的,只不過是無盡的嘲諷罷了。
這樣的言語傷害,簡直要比曾經的誇讚更傷人,更讓人心裡難過,但是李墨白也知道,這個落差,他必須要自己承受,而且絕對不能讓任何人來幫助自己,雖然這個很難。
但是李墨白還是堅持下來了,他的手受傷了,但是他的腦袋並沒有事情,雖然無法恢復到以前那種鬼斧神工的書法,但是他的吟詩作對也絕對不會受到絲毫影響,更何況,右手受傷,他的左手還是完好無損的。
當時的李墨白到底有多大的壓力,恐怕也只有寧宣知道了,現在能看到他從陰霾中走出來,寧宣的心裡有多高興,恐怕也是無人知曉的。
但是,到了現在,寧宣還是有一件事情不能明白,就是……
“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把那個女子也帶來嗎?”
本來寧宣是因爲寧翊的事情所以纔會從京城千里迢迢的趕到龍飛城,會在這裡遇到李墨白也算是意外,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隨行而來的除了李初一,居然還有一個女子,在看到那個女子的模樣時,寧宣不得不說的是,他的心裡真的很驚訝。
那個女子也就是那個曾經因爲愛慕李墨白的盛名而對他多加稱讚,甚至還被李墨白陰謀控制而不能參與行動的芙蓉姑娘,現在李墨白還擅自做主給她改了名字,好像是叫做……小福,這個名字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彆扭。
畢竟,芙蓉姑娘的美色可不是這個簡簡單單的名字就能支撐起來的。
儘管,寧宣也是知道,這個芙蓉姑娘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
李墨白聞言,卻是呵呵笑了起來,說道:“怎麼?九王爺是嫉妒我身邊的侍女比你的人好看,溫柔體貼嗎?”
一連串的發問,倒是讓寧宣的臉上抹上了一絲尷尬,他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李墨白自然也是知道的,現在李墨白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要引起他的心中不甘。
其實自從和蘇梓在一起之後,寧宣的生活已經變的非常穩定了,他再也沒有光明正大的去過那些風月場所,甚至就算是簡單喝酒聽曲也是沒有幾次,除非是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說白了,寧宣的心是絕對屬於蘇梓的,也只會有蘇梓一個人,但是享樂也是男人的天性,就算是蘇梓知道了,想來她也不會怪罪自己,但是寧宣卻也不願意那樣做了,那樣做是對蘇梓的不公,就算是蘇梓表面上不說什麼,想來她的心裡也是會不舒服的。
可是就算是來到龍飛城這樣偏遠的地方,李墨白還把嬌滴滴的芙蓉姑娘帶來了,就算是他給人家改了名字叫小福,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又是怎麼會遮擋住芙蓉姑娘的光環呢。
更何況,李墨白根本就不知道憐香惜玉,他甚至讓芙蓉姑娘做起了侍女做的事情,簡直就成了他的貼身丫鬟,而李初一倒是落得輕鬆了,整日就是吊兒郎當的到處轉悠到處買吃的,難道都不怕把自己家的主子給弄丟了嗎。
本來李墨白還不想炫耀的,可是寧宣偏偏自己忍不住要提起,既然說起了芙蓉姑娘,李墨白自然要滿足一下寧宣的眼福,將芙蓉姑娘叫來了。
嘴上浮現出一抹微笑,李墨白回頭對着樓梯口喊了一聲,“小福。”
只是一聲呼喚而已,本來有些嘈雜的茶樓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男子們全都停下了自己事情,甚至連茶杯中的水都喝到一半就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樓梯口,那一刻二層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讓人聽到。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從樓下緩緩傳來,所有人都感覺到呼吸一窒,頓時將滿腔的氣息堵在了胸口間,不敢有絲毫的妄動。
點綴着幾朵白色粉芯的髮髻一點點的露出在衆人的面前,然後是潔白光滑的額頭,小巧玲瓏的鼻子,粉紅精緻的嘴脣,當那一抹淺綠色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眼前時,着實讓所有人都聞到了春天的氣息,彷彿置身在春意盎然的森林中一般。
不過偏偏那女子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冷漠,對於衆位男子的傾慕眼神視若無睹,漆黑的雙眼在衆人的臉上一掃而過,甚至也只是在寧宣的臉上停頓了一下,最後卻落在了李墨白的身上。
在看到李墨白的時候,芙蓉姑娘的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剛剛還是蓬勃朝氣,瞬間就好似掉進了萬丈谷底一般。
二層之中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了芙蓉姑娘的臉色變化,頓時都把自己的目光收回,該幹嘛的接着幹嘛去了。
只不過本來打算喝酒的此時一看,酒杯之中早已經空空如也,桌子上被撒上了一灘酒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