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臉色有些慘白,再加上硃紅色的嘴脣,還有鬢角盤那朵開放的正是茂盛的牡丹花,真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
老闆娘身穿的是同樣紫紅色的牡丹花裙子,手中的一張帕子上帶着很是濃豔的香味,雖然如此打扮,但也是能夠看的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爲美人。
只不過美人遲暮,終究是想要挽回一些什麼,如此過分的打扮,反而是適得其反,把美人本來應該有的端莊,全都增添上幾分脂粉味道。
老闆娘一走出來,先是給了龜奴一個白眼,手中的帕子一揮,雙手便開始整理自己的頭上的髮簪了,嘴上不緊不慢的說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
龜鬼奴自然是知道自己家老闆娘的本事,可是這次發生的事情就太大了,龜奴已經自己無法控制,只能來求老闆娘了。
“老闆娘不好了,那個小紅在侍候張老闆的時候被他跟灌醉佔了便宜,小紅也一直沒有說,這一次又被張老闆點了名,正在侍候的時候居然跳河了!”
聽完龜奴所言,老闆娘也是狠狠的一瞪眼,“那小紅呢?”
龜奴搖搖頭,“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人已經沒氣了。”
人沒了終究是可惜,可是既然人都沒了,那也沒有必要再追究些什麼,老闆娘又是一瞪眼,“那你跟我說這些是幹什麼?”
龜奴也是滿臉的無奈,“那小紅是當着張老闆的面跳河自殺了,張老闆受了驚嚇,一定要您出面安撫,小的也是想了不少辦法,他就是不同意啊。”
老闆娘也是聽出了話裡面的意思,擡起頭來眼睛盯着龜奴,這個傢伙沒有跟自己說實話,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若是換做平時,有人自殺了龜奴也是可以處理,客人受到了驚嚇,自然也是有好處來回報,小紅死了,那不是還有別的姑娘嗎,讓她們去侍候不是一樣嘛,大不了就是多送一個姑娘陪他。
可是龜奴這一次只是爲了一個張老闆來找上自己,那肯定還是有別的事情。
雖說張老闆是熟客,可是他只不過是一個老闆而已,沒有必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春光樓也不是吃素的,當官的誰還不想過來散散心啊,難道這個張老闆是活膩了不成。
老闆娘的轉身就往外面趕緊走,一邊走還在質問龜奴,“把事情都給我原原本本的說出來,要是敢隱瞞一個字,小心你的腦袋!”
老闆娘就是老闆娘,鬼奴自然知道自己是瞞不過去的,可是沒想到老闆娘這麼快就看出了事情的端倪,也不得不讓鬼奴佩服。
“事情是這樣的,小紅跳河也是因爲她,她被董大人的大公子給弄到了牀上……”龜奴的聲音越說越小,可老闆娘卻是聽出來了。
在牀上的時候自己跳河自殺了,難道那個董家的大公子還能受到什麼驚嚇不成。
事情真是越來越亂了,老闆娘也是懶得追問,只是讓龜奴趕緊把事情說清楚,要不然的話他們的春光樓恐怕今晚就要人財兩空了。
龜奴這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出來。
小紅被董家大公子按到了牀上,正在做那事的時候,小紅直接把自己頭上的簪子給拔了下來,一下子便插到了董家大公子的下身,自己則是破窗而出,跳河自盡了。
“什麼!”聽完了事情的原委,老闆娘也是驚訝的站在了那裡,居然還把董家的大公子給弄傷了,還傷在了下身,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他們的春光樓就只剩下關門大吉了。
“這可怎麼了的啊,那董家大公子呢!”老闆娘急的直瞪眼。
龜奴低聲下氣的說道:“現在被安排在客房中,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
老闆娘一聽便鬆了一口氣,隨即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伸手一點鬼奴的額頭,怒聲說道:“糊塗!”
說完,老闆娘便急匆匆的往後院的客房中趕去。
龜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老闆娘爲什麼說他是糊塗啊,可是站在那裡也是想不明白,眼看着老闆娘都快要走出去了,龜奴也是趕緊加快了腳步隨即跟了上去。
靈澈蘇現在就在春光樓的後院之中的某個角落中,看着偌大的院子被二樓的小樓包裹中,每一處的走廊中都有大紅色的燈籠裝飾着,還有那一陣陣隨風飄過來的香味,簡直都快要把人都迷醉了。
這,這個地方看起來怎麼那麼眼熟,可靈澈蘇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而且這裡面有不少男子和女子並肩走着,他們的表情看起來那麼切合,好像是很熟絡的朋友一樣。
靈澈蘇因爲一直都是在過着禁閉式的生活,對於外面的事情也只能從別人的口中聽說而已,可這個地方,這些建築,還有這裡的人們,卻怎麼也讓靈澈蘇想不起來。
坐在地上,靈澈蘇幾乎都要絞盡腦汁了,突然之間聽到了一個很是突兀的女聲,“哎呀,你就不能快點嗎,快點走!”
聞聲看過去,在一樓走廊的盡頭處,一位身着豔麗的中年女子在對着後面的一個唯唯諾諾的男人伸手催促着,還沒有等男人走過來,女人就已經上樓了。
與此同時,在對面的二樓上傳來了一陣很是曖昧的聲音。
“哈哈,你還壞啊,快點過來,我在這裡啊,來抓我啊……”那種充滿了曖昧和誘惑的聲音,直接讓靈澈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了,青樓!
自己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這不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嗎,可是現在想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靈澈蘇側身的胯部在鑽出狗洞的時候被擦傷,只要輕微一動就會有鮮血滲出來。
而且,在空氣中還有一絲絲酒香的味道,靈澈蘇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起來,既然有酒,那肯定就會有菜的。
靈澈蘇小心翼翼的扶着牆壁站了起來,從一個窗戶一個窗戶的外面走過,不敢發出一丁點的響聲,生怕自己會被人發現。
可是就當靈澈蘇從一個昏黃燈光的窗戶前剛剛走過,在來到房門前的時候還沒有等她過去,房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靈澈蘇和房門內的人皆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靈澈蘇沒有敢發出聲音,而那個女子也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敢停留,靈澈蘇轉身就要逃跑,可是腳下無力,還沒有擡腳就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女子走了出來,看到靈澈蘇一身乞丐打扮,也是明白了他一定是混進來了,隨即走上前去,輕聲對她說道:“你是不是餓了?”
靈澈蘇擡起頭來,眼前的女子一身素潔打扮,臉上略施粉黛,看起來很是乾淨,尤其是她的眼睛,彷彿能讓人一眼看到她的內心。
靈澈蘇無奈的點點頭,現在她真的是要變成要飯的了。
女子左右看了一下,幸好此時沒有人,也不嫌棄靈澈蘇的身上髒,伸出手來就架住了她的胳膊,“你起來,跟我走。”
女子的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和靈澈蘇的身子緊貼着,那股香味直往她的鼻子裡面鑽,讓本來就有點神志不清的她,頓時變得有些清明起來。
在女子的幫助下,靈澈蘇被她架到了自己的房間中,一看到桌子上的飯菜,靈澈蘇的雙眼都開始放光了。
極盡忍耐的吞嚥了一口口水之後,靈澈蘇回頭看着將房門關好的女子,眼神迫切的看着她。
女子知道靈澈蘇是餓了,雙手伸出將筷子遞給了她,輕聲說道:“你一定是餓了吧,喏,吃吧。”
看看女子,再看看滿桌子的飯菜,靈澈蘇顧不得說上一句感激的話,趕緊接過筷子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嚥起來。
一桌子的飯菜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被靈澈蘇一掃而光,將筷子放下,靈澈蘇心滿意足的靠在椅子上,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
聲音之響,把靈澈蘇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靈澈蘇聽到了女子的輕笑聲,這才意識到房間之中還有一個人,她趕緊擡起頭來,有些愧疚的說道:“我實在是餓急了,所以才……”
看着滿桌子一片狼藉,想到剛纔女子什麼都沒有吃,靈澈蘇的心中也是愧疚,畢竟對方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這頓飯的話,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真是不敢想象。
“多謝姑娘相救,如果姑娘他人用的着我,我一定會拼命幫你完成的。”靈澈蘇說不出什麼許諾,但是隻要她能做到的,一定會幫女子完成的。
女子輕笑着搖搖頭,目光柔和的看着靈澈蘇說道:“只不過是一頓飯而已,不足掛齒。”
如果只是因爲施捨了一頓飯就要別人用性命回報,那豈不是太過分了,也太強人所難了。
可是這一頓飯對於靈澈蘇來說卻是沒有那麼簡單,她猛的站起身來,義正言辭的說道:“姑娘說錯了,對於你來說,這只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對於我來說,這就是救下我姓名的靈丹妙藥,如果沒有姑娘的這一頓飯,我恐怕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看到靈澈蘇如此激動,女子也是有點哭笑不得,可她的以後在哪裡,誰也不知道,女子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長時間,這一份人情,也沒有必要讓她用自己的性命來回報。
“那好吧,既然你這麼想要報答我,那就幫我做一件事情吧。”女子想了想,隨即便說出口。
一聽到女子答應,靈澈蘇自然也是高興,“在下洗耳恭聽,姑娘請說。”
這樣的說辭,倒是讓女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聽她文鄒鄒的說話,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你這樣說,難不成以前還是一個讀書人?”女子問道。
而靈澈蘇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尷尬,她能說是因爲自己一直都是男裝書生打扮,也是因此才讓自己習慣了這種酸溜溜的說辭嗎。
看着自己這一身乞丐裝扮,靈澈蘇也不想多說什麼,“算是吧,不過現在我就是一個小乞丐而已,姑娘請說吧。”
既然靈澈蘇不願意提起,女子也沒有多問,只是站起身子,來到了窗戶前,伸手將窗戶推開了。
外面皎潔的月光灑了進來,在女子的周身佈下一層柔和的光輝,看起來煞是美麗。
而也正好在這個時候,一道極爲和現在不相符的爭吵聲也從對面二樓的一間房間中傳了出來。
女子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靈澈蘇也是站起身來,來到窗戶一邊的背光處,側耳傾聽着。
“你們好大的膽子,要是我兒子有一點事情,我一定會拆了你們的春光樓!”一名中年男子滿臉憤怒的大聲說道。
而在那名中年男子的身邊,正是剛纔靈澈蘇在一樓的時候看到的那個中年女子,想來她就是這間春光樓的老闆娘吧。
站在另一邊的則是剛纔跟着老闆娘的男子,看他的打扮,應該是一個龜奴。
靈澈蘇想了想,隨即問道:“對面二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女子看起來似乎是在用心聽着他們的對話,可是當靈澈蘇問起的時候,女子又好像是剛剛回過神來,她看着靈澈蘇莞爾一笑,“是啊,是出了大事情呢。”
說完,女子便輕輕將窗戶關上,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女子讓自己做的事情和對面二樓發生的事情有關?要不然她也不會讓自己聽到這一場熱鬧吧。
靈澈蘇也跟着坐在了椅子上,此時的她也是吃飽了有些體力,隨即問道:“姑娘,你到底是想要我做什麼,難道……是和對面二樓的那些人有關嗎?”
自從那位女子坐在椅子上之後,眼眸之中憑白添上了一絲憂傷,好像是有千萬心事壓在心頭一般,心事重重的樣子讓靈澈蘇看了着急,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
其實靈澈蘇是很不喜歡那些女子們這樣的表情,如果是有什麼事情自己解決不了,大可直接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畢竟人多力量大,誰能保證他們不會想出一個餿主意來呢。
可是面前是一個如此嬌柔的女子,她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靈澈蘇說不出什麼狠話來,也不敢說,畢竟她也怕自己言之過激害的這個女子掉眼淚。
靈澈蘇感覺自己和別的男子一樣,或者說她真的把自己當成男子一樣看待了,受不了女子的虛僞和做作,更是看不了她們哀傷時候的眼淚。
心慈手軟,是靈澈蘇的軟肋,而且當她認爲自己對的時候,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