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路遙已經從驚愕中平靜下來。她望着他,淡淡的微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嗯,我還好。”
路遙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蘇御,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有怎樣的反應,她隱約可以察覺到,這次見到他心裡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情緒上的波動。
“你還好嗎。”她平靜地對他微笑。
“嗯。”他也朝她點點頭。
一家咖啡館內。
清新的田園風格桌布,兩杯咖啡冒着嫋嫋的香氣,瓷白色的花瓶裡插着一隻白玫瑰,一陣一陣的鋼琴曲浪漫的緩緩流淌,將整個咖啡館襯托的更加雅緻。
這裡客人不多,大部分的座位裡基本都是空着的,整個空間顯得十分靜謐。
蘇御和路遙面對面坐着,兩個人都沒有急着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神充滿關切的,望着她:“我聽說,前幾天你落水差點……”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回望着他:“已經沒事了。”
他微微的舒了一口氣,當他看到新聞說她落水了,心裡緊張極了,但是又好像沒有資格再爲她擔心了。
蘇御的手有些侷促的握在一起,像是在掩飾某種情緒一樣,他知道,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今後和她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了,但是,現在看到她之後還是忍不住緊張。
“謝謝你,能陪我坐在這裡聊聊天”他看着她說。
他以爲,從此以後她就再也不會見他了,從此成爲熟悉的陌生人。
路遙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最好的放下,不是忘記,不是刻意,而是不經意間心裡再也沒有波瀾。現在可能就是這樣的階段了。
此刻,她可以很清楚的區分開,蘇御和君清的區別,面對君清的時候,她的心裡全是他,隨時可以爲他滌盪起漣漪。而蘇御,現在可以很平靜的面對他,沒有一絲一號的波瀾。
時間的事情真是可笑,越是刻意的去忘記,越是清晰,越是不經意,反而越是成功。
說着,她試圖不着痕跡地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誰料他卻惡作劇似的握得更緊些。
“我想過很多次。”他看着她半帶着微笑說,“很想像現在這樣和你坐下來聊一聊,哪怕只是簡單的幾句問候都可以,其餘的我已經不敢再奢求了。”
“蘇御……”她低低地喚他一聲。
“婚禮的那一天,我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了。在這裡,我想向你說一聲對不起。還有以前的事情,我也想好好的向你……”蘇御說到這裡頓了頓,他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內心的氣息。
“不用說了,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路遙微微垂眸,攪動着杯子裡的咖啡。
人生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只有經歷錯的,才能遇到對的。
咖啡廳裡面的人越來越少,除了老闆和服務員之外,就剩下蘇御和路遙兩個人了,舒緩的鋼琴曲流淌着。
過了一會兒蘇御沫沉聲說:“遙遙……你恨我嗎。”
“蘇御,以前的事情都讓它過去吧。”路遙的聲音淡淡地,“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如果,你非要問我的話,那我就告訴你。我怨過你,但是沒有真正的恨過你。”
她怨過他,怨他爲什麼就突然的不要她了,爲什麼一聲不吭的就離她而去。也曾有過無數次的問號在心裡盤旋,也鑽過牛角尖,但是現在全都釋然了,曾靜計較的種種現在對她來說,都不算
什麼了。
蘇御微微地沉了沉眸色,他能從路遙說話的神色裡看得出來,她說的都是真心話。
不知道爲什麼,她這種釋然和灑脫,讓他心裡有些微微地泛疼,他聲音低啞地說,“終究是我對不起你,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向你道個歉,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我們之間,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
每次做夢,他都能夢到她穿着婚紗哭泣的樣子。
她靜靜地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也很靜。
過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鋼琴曲的聲音在緩緩流淌。
過了一會兒,蘇御輕笑說:“以前我們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喝過一次咖啡,那時候,我實在是太忙了。”
那時候他總是忙着警局的事情,而她總是各種的遷就着他,那段時光裡他總是欠她太多。即使現在想彌補了,也沒有機會了。
時光總是這樣的神奇和不可掌控,讓人來不挽回已成爲遺憾。
或許是因爲內心太傷感的緣故,蘇御不小心將杯子打翻了,裡面的咖啡灑了出來。
路遙見狀立即抽了紙巾遞過去,蘇御從她手裡結果紙巾,眼神裡有壓抑的感情,看着她。
純潔的白玫瑰綻放在花瓶裡。
路遙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這時候,服務員立即走了過來,將那杯灑了的咖啡被子收走,又換上了一杯新的咖啡:“請慢用。”
“謝謝。”路遙淡淡的說了一聲。
蘇御低頭喝了幾口咖啡,擡頭看她,神色頓了頓問:“君清……他對你還好嗎。我知道,我沒資格問,但我還是想知道。”
“嗯。他對我很好。”路遙點點頭,應道。
現在的她,就像是被王子寵着的公主,過着幸福快的的生活,像個童話一般。這樣的生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
自從遇到了君清,他總是可以把很多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
“終究是我不如他……你跟着他是對的。”蘇御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不是賭氣,而是真心實意發自心底的。
路遙輕笑,然後聲音淡淡的,“你不要這麼說,或許,你只是沒有遇到那個對的。對了,寧小姐不是一直都很喜歡你嗎?她是個好女孩,你要把握。”
蘇御也笑起來:“她喜歡的不是我。”
路遙:“……”
她記得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寧梓夢明顯是對蘇御很有心的。曾經還那麼尖銳的態度對她,那種感覺女人是很清楚的。
雖然,她一直沒有問過他,他們之間分手的真正原因,但是她知道是和寧梓夢有關的。
如今看來,寧梓夢和蘇御在一起,其實還挺般配的。
“她心裡有喜歡的人,不是我。我和她就像是兄弟一樣,是最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蘇御不知道爲什麼想和路遙解釋這些,儘管他知道說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她也是一點都不在乎的,可是他還是想說。
路遙沒有吭聲,只是低着頭緩緩攪動杯子裡的咖啡,只是靜靜地聽着。
說這些,蘇御忽然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然後看向路遙,換了一個話題問:“師傅和師孃……他們還好嗎?”
他一直想去看望他們,但是,總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
“嗯,他們都還好。如果,你想去的話,隨時可以去看他們。”路遙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說。
“我一直
都想去看他們,只是擔心他們還在生我的氣。”畢竟路明達也教了他那麼多年。
“我爸媽的性格,你也瞭解,他們只是表面生你的氣,現在或許已經原諒你了。”路遙微微舒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
父親畢竟教了蘇御那麼多年,對這個徒弟多少也有些感情,她看得出來,雖然父親儘量不提蘇御,但是心裡還是有他的。
此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街上的霓虹也漸次亮起。
路遙放下手裡的杯子,拿起身邊的包包,起身說:“我我該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蘇御有些不捨的站起身,眼神看着她,久久才說了一句:“好,那你路上小心點。”
她微怔,然後朝他微笑着點點頭:“嗯,我會的。你也是。”
說完,她拿着包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看着路遙離開的身影,蘇御的眼神充滿了不捨,他不由得邁開腳步,跟着她走了出去。
路遙來到車前,打開車門,看了俗語一眼,朝他擺擺手,然後準備上車。
夜色裡,蘇御站在那裡,臉色比以前憔悴了很多。
兩個人中間隔着一條路,車輛來回的穿梭,彷彿就像是他們的命運,離得這麼近,終究不可能在一起。
看到路遙快要坐進車裡的時候,
蘇御彷彿鼓足了勇氣一樣,朝着路遙大聲的喊:“遙遙,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喊這句話的時候,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也喊出了一直以來,內心最想對她說的一句話。
路遙微微地怔了怔,看着蘇御站在那裡,朝他微微地搖搖頭。然後,打開車門,坐進車裡朝前行駛出去。
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將在今天徹底釋懷。
之前她一直不能面對他,但是現在,面對他彷彿沒有那麼難了,就像是一個老朋友,除了友誼,再無其他。
蘇御站在原地,望着路遙的車影消失在視野,他還是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分毫。
如果有下輩子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再放手,永遠不會放手……
夜色如墨的天空裡,一顆顆星星閃耀着點點光芒。
蘇御微微仰頭,看着天空中閃耀的星星,眼睛溼潤了。
夜風清清的吹過,夾着微微的寒意,也吹涼了他的心。
這次和路遙見面,蘇御深深地能感覺到,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他從她說話的神態裡能感覺得到,她是真的已經把他放下了。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快樂又悲傷。
快樂的是,從今以後,她可以快快樂樂的重新生活。難過的是,從此以後,在她的心裡再也沒有了他的位置。
蘇御站在茫茫的夜色裡,整個人一直望着路遙離去的方向。
燈火通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只有他呆呆地站在那裡,想一個雕塑。
“hi,可以送我回家嗎?”此時,一道聲音傳來。
蘇御轉過頭來,看到寧梓夢站在身邊,正朝着他微笑。他也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你怎麼在這裡。”
“一個人在家無聊,所以就出來走走了。”寧梓夢臉上的笑意輕鬆。
她朝着蘇御望着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要不要去喝兩杯。”
“我還是送你回家吧。”蘇御淡淡說道。
“好吧。”寧梓夢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