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舔了舔手指，低頭翻了一頁書本，說道：“自他來了快三天了，我反正沒聽到這個人說過一句話，不過……倒是個不錯的聽衆。”
韓霖聽着老人的話語，又皺了皺眉頭，坐在李昭的牀沿，又輕聲喚道：“李總，我是韓家韓霖，韓城絮的弟弟！”
韓霖附在韓霖身上的手，在說道韓城絮這三個字的時候，明顯感覺到牀上身軀的一陣抖動。
韓霖並不知道背對他的李昭一雙眼睛已經瞪的滾圓，眼睛裡的灰色褪去了，佈滿血絲的眼眶也不止的顫抖着。
韓霖接着說道：“李總，我知道你沒有瘋，我是來幫你的……”
“閉嘴！”一聲像是動物的低吼從李昭的喉嚨傳來，李昭轉過身子望着韓霖。韓霖在看到李昭那雙瑕疵欲裂的眼睛之後，頭皮像是過了一陣電流，只感到髮梢都在發麻。
這是雙魔鬼的眼睛！
韓霖看到了這雙眼睛裡的寒意，他知道如果自己多說一句話，眼前的這個人極有可能會咬斷自己的脖頸。到底是什麼讓他對自己有如此的恨意？難道真的瘋了嗎？韓霖不再追問什麼，不是因爲自己的膽怯，因爲他看到那雙眼睛滿滿的恢復到了一片灰濛濛的樣子，李昭抖動的身軀也滿滿平靜了下來，閉上了眼鏡轉身躺了下去。
“小夥子，你很厲害嗎，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個‘啞巴’出聲了。”正當韓霖垂頭喪氣的時候，身後的那個老人又開口了。
韓霖聽到這句話也沒當真，心想雖然找到了李昭，但卻是個瘋子。正要起身離開病牀，剛走兩步，突然間邁出去的那隻腳像灌了鉛一樣的止在那裡。
韓霖慢慢的轉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依舊低頭翻書的老人。老人手裡捧着一本泛黃的周易，時不時的砸一下嘴，很有一副對這本道家寶典品頭論足的意味。
韓霖悄悄的問道：“老人家，您剛纔說這是他第二次發聲？那您剛纔不是說他沒說過話嗎？”
老頭不耐煩的看了眼韓霖：“你這個瘋子還不去換衣服，每次發聲都是說同樣一個詞，那頂多叫出聲音，能叫說話？嘖嘖嘖”
“那……他第一次發聲是什麼時候？”韓霖此時聲音有些興奮的發抖，能夠調查到李昭在這裡，並且能讓他在三天時間內第一次說出“閉嘴”的人，一定跟李昭有着非同一般的關係，斷了的線索好像又有些許的希望。
“他兒子！”老頭依舊頭也不擡，不耐煩的說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哪裡換衣服？我幫你喊那個胖護士來啊？”
兒子？李昭竟然有個兒子？
韓霖剛剛跌落谷底的心情現在好像又重拾了希望，李昭竟然有個兒子，那這個兒子爲什麼從來沒有出現過。
韓霖接着問道：“老人家，那他兒子有沒有留下什麼話啊？”
老頭自顧自的看着自己的書，也沒再搭理韓霖。韓霖見狀，苦笑了一下，自己也真的被孤兒院的事情逼的有點失去理智了，竟然跟
一個老精神病人在打聽什麼線索。
“王秘書！”韓霖看了眼被那幾個病人捉弄的雞飛狗跳的王秘書。
王秘書聽到韓霖的呼喚，也不再和那幾個病人糾纏，搶過病人手裡的皮包就跑了過來，拉着韓霖就抓緊往病房外跑去。
“王秘書，王秘書，你慢點。”韓霖對着王秘書喊道，“你這是幹嘛，爲什麼一定要拉着我跑出來啊？”
“少爺，我可真的一時一刻都不想再待在那個地方了，我頭都是大的，渾身不自在。哎？怎麼樣，有沒有打聽到什麼線索？”王秘書拍着自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韓霖回想到剛纔李昭的情況，嘆了口氣說道：“李總是真的已經瘋了，所以在他這裡應該是找不到什麼線索了。”
王秘書聽了之後也是搖頭嘆氣，說道：“真是倒黴，來了之後沒想到當年叱吒風雲的李總竟然和這麼一幫瘋子住在一起，沒找到線索，還差點把我給弄瘋了。想想都後怕啊。這種地方我以後可不會再來了。”
“不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靠的消息，剛纔李總旁邊牀位的那個老人，跟我說前兩天，李總的兒子來找過他。”韓霖有些吃不準的說道。
“兒子？怎麼可能，李昭是有過一個未婚妻，但是那可是未婚妻啊，他都沒結過婚怎麼會有兒子，前妻也死的很早……前妻？”王秘書說道一半，突然間愣了愣看向韓霖。
“前妻，那會不會這個兒子就是他與前妻所生的呢？”韓霖拍了拍腦子，這真的有可能是他們絕處逢生的一個線索。
韓霖說着就帶着心不甘情不願的王秘書走回了精神病院，但是這次他們卻是來到了精神病院的探訪室，韓霖要查一查當時來探訪李昭的到底是誰。
因爲每天來瘋人院探訪的人很多，所以探訪辦公室的登記表上只有簡單的一個探訪人名字，還有探訪時間，至於聯繫方式什麼都沒有留下，甚至連來探訪的對象都沒記載。
韓霖仔細的在那本探訪記錄上尋找，李昭只來了三天，不算今天，也就是前兩天來探訪的人一共有十七人。
韓霖在這十七人之中，看到了那個自己想要找到的人名。“李偉，探訪時間下午兩點。”這個記錄的出現，彷彿又給韓霖打了一針強心劑，院長的事情總算有了轉折，只要找到李昭的兒子，那李昭當時對院長的所作所爲，不應該連這個李昭自己的至親都不知道的道理。
“王秘書，我們走吧，我有眉目了。”韓霖笑了笑，對王秘書說道。
……
韓霖坐在車子的後座上揉着太陽穴，眉宇間的愁容並沒有因爲找到這麼個線索而緩和很多。就算找到了李偉，也不保證真的就能揭開當年陷害院長的事蹟。哪怕李偉知道事情的經過，但是他願不願意跟自己透漏自己父親的事情呢？爲什麼李偉寧可看到自己的父親躺在精神病院裡受苦，也不會把他接回去呢？那可是自己的父親啊。難道，這裡邊還有什麼隱秘
不成？
韓霖搖了搖頭，不管這些，先找到這個李偉纔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王秘書，你下午去趟A市警察廳，就以韓家的名義，說要找一個人。這個人叫李偉，切記一定要做的不漏風聲，要把李偉的聯繫方式還有地址查到。”韓霖看了眼駕駛位上的王秘書，吩咐道。
“放心吧，少爺，我一定辦的利利索索的。只是……這個李偉真的就是李昭的兒子嗎？爲什麼一直在A市沒有什麼傳聞？要知道，當時作爲鳳來集團的繼承人，應該是在A市風生水起的啊。不過……”王秘書說道一半突然停頓了下來。
“不過什麼？王秘書，你是對這個人有印象？”韓霖問道。
王秘書又沉思一下，說道：“我也不敢肯定啊，只是，我對李偉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剛纔說道鳳來集團我纔有些想起來，在我還是個小科員的時候，韓氏集團和鳳來曾經有過一次土建項目的合作，當時我作爲這個小項目的負責人，鳳來集團那邊和我接洽的人，好像就叫李偉。不過……那個項目說實話小之又小，如果說是鳳來集團董事之子來負責的話，我真的有點拿不準了就。”
韓霖聽到這些之後，也覺得事情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於是說道：“也許這裡邊有什麼貓膩，只要確定這個人和鳳來集團和李昭有關係就好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這個人。留給我的時間，真的可就不多了。”
……
韓霖自打從精神病院回到了家，直覺的渾身犯乏。草草吃了午飯之後，就躺在了牀上。可是久久不能平復今天一天的心情，費了好大的勁找到了失蹤兩年的李昭，興沖沖的跑去了，才發現李昭已經成爲了一個行屍走肉般的病人。也不知林安現在怎麼樣了，回來之後因爲線索的中斷，也沒有跟她聯繫。院長的出事，孤兒院的孩子也不知道怎樣了，這些可憐的孩子本來應該有個好的人生，可現在連他們最親近的人都遭人陷害，幾近無家可歸的地步。
想到這些，韓霖覺得現在的希望就是在那個所謂的李偉身上，如果真能解救出院長，林安也會很高興的吧。
韓霖努力的讓自己想一些好的結果，讓自己能夠有動力去查探下去，想着想着韓霖閉上了累了一天的眼睛。
叮鈴鈴……叮鈴鈴……
韓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伸出手拿起枕邊的電話。
“喂？我是韓霖。”韓霖雖然有些煩悶，但是他知道，目前對於他來說，每一個線索都是重要的。
“少爺，我找到李偉了。”電話裡傳來王秘書的聲音。
“真的？王秘書，我馬上來。”韓霖興奮的從牀上起身，這麼輕鬆就找到了，這還不算是很糟糕的一天啊。
“好吧……那……”王秘書欲言又止的說道。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韓霖聽出了王秘書的猶豫，問道。
電話裡的王秘書頓了頓語氣，說道：“您還是自己來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