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正殿外的半空中,兆鎬眼看着一道道身影飛出,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然而他卻始終在等待着嚴琦的出現。
因爲秦胡亥已經改變主意了,只要嚴琦肯歸順,他並不打算殺嚴琦。
可是直到薛虎等人全部飛了出來,卻還是沒有見到嚴琦的身影,兆鎬這才明白了什麼,一怒之下元氣大手拍下,猛然砸在了宮殿的頂端。
“轟隆隆……”一掌之下,宮殿坍塌,而且這還只是隨手的一道攻擊而已,可見這兆鎬能成爲秦家護宅大使,倒的確是實力恐怖啊!
“嗯?”雄偉的宮殿已經變成了斷壁殘垣,然而卻依舊不見嚴琦的身影,這讓兆鎬的眼神變得無比陰沉起來。
“來人,給我將薛家上下翻一個遍,除了薛天貴和他旁邊的男子,其他人等一概雞犬不留。並且,給我封鎖全城,就連畜生都不許放走一頭。”
“嘩嘩譁。”聽着兆鎬怒火沖天的厲喝,周圍的秦家之人立即四散而開,他們可都明白,這兆鎬的交代,就等於是秦胡亥的交代,馬虎不得。
秦胡亥慵懶地看了薛虎等人一眼,對兆鎬道:“莫非那醫尊不肯見我,逃走了?”
兆鎬眼神陰沉得可怕:“放心,天上地下,我都會讓他無所遁形,少主等着,他們跑不了的。”
說完閉上了雙眼,肆無忌憚地感應着什麼。
薛虎等人目光沉痛地看了看下方坍塌的宮殿,知道他們的家主已經被埋葬在裡面了。
不過他們不會去搭救,因爲薛龍的詛巫之毒已解,宮殿的坍塌或許會令其受傷,但不至於斃命,等到薛家滅亡,秦家撤離,或許薛龍能僥倖存活下來。
“唉。”十餘道蒼老的嘆息聲從薛家各個角落裡響起,這些是薛家歷代元老,平日裡閉關不出,不問世事,如今薛家面臨存亡之危機,他們卻是不得不出關了。
嗖嗖嗖……每一道身影都蒼老得如同風燭一般,他們都有着極爲恐怖的修爲,至少也是兆鎬一般靈元境巔峰的強者,但是體內的生機,卻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枯竭。
這樣的強者每一個大家族都存在,他們或許是薛虎的父輩,或許是薛虎的祖父輩,當然,還有一些更爲古老。
但相同的是,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年輕人的熱血,若不是家族遇到生死危機,他們從不過問,因爲他們的生命已經不多,需要尋求更高修爲的突破,來延長壽命的期限。
薛虎看着這些身影一個個出現,突然就那樣在懸空中跪了下來:“子孫薛虎,愧對列祖列宗,令薛家陷入滅亡之局,懇求衆位元老責罰。”
其中一個鬍鬚近兩尺之長的老者,緩緩地看了薛虎一眼,嘆息一聲後,滄桑的聲音擴散開來:“我薛家能有今日,並非我等老傢伙的功勞,你們的決策,我們也全都知曉。起來吧,活下去,然後將功贖罪。”
另一個老者補充道:“不錯,若想獲得原諒,就忍辱活下去吧,我們這些老傢伙早已看破生死,能在死前留下些許福澤,也算不枉人世一遭了。萬古老兒,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敘?”
這老者最後一句話顯然不是對薛虎說的,既然秦家已經下定了覆滅薛家的決心,那麼這些元老也必然在其考慮的範圍之內。
所以,針對這些元老而出動的強者,自然也是不少。
“哈哈哈,沒想到苦修了這麼多年,你們的修爲也突飛猛進啊!看來當初連給老夫提鞋都不配的小小薛家,倒是讓你們獲得了不少造化。”
隨着笑聲的響起,這被人稱作萬古的老者踏空而來,他的氣勢顯然超出其他人許多,甚至邁步虛空後,雙腳竟達到縮地成寸,一步邁出,便來到了衆人身前。
“你……什麼修爲?”
這一招一式的出現,便震驚了薛家所有元老,顯然,這萬古已經超出了靈元境的範疇。
萬古不屑地冷哼一聲:“將死之人,不配知曉老夫的境界,哼,莫非你們以爲,我秦家決定覆滅爾等,只因爲你們拒絕我秦家聯姻不成?哼,只怪你們崛起得太快,而且暗地裡已有推翻我秦家的野心。”
薛虎這才明白,原來秦胡亥的聯姻只是*而已,就算將薛靈珊嫁過去,也難逃日後被滅門的厄運。
因爲秦家對薛家的崛起速度,已經心存忌憚了……
密道之中,薛天貴帶領着嚴琦飛速奔走,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密室,這密室四壁雕刻着許多怪異圖騰,讓嚴琦心中滿是好奇。
可惜這不是觀光旅遊,薛天貴可沒有心情講解,在三處圖騰上連番拍打了幾下,其中一處圖騰便緩緩地凸了出來。
隨後薛天貴猛然用力,將其推了回去,便聽轟隆隆一陣悶響,旁邊一道石門緩緩打開。
令嚴琦訝異的是,石門內依舊是一個密室,而密室中,薛靈珊正孤獨而哀傷地坐在一堆藥草中間。
“哥?”
薛靈珊聽到石門的聲響,好奇地擡起頭來,待看清來人是薛天貴和嚴琦之後,委屈的淚水瞬息決堤而出。
她畢竟還只是十七歲的少女,被秦胡亥逼親,被秦家人追殺,爹爹因爲自己中了奇毒,如今又被孤苦伶仃地關在了這裡……這一切的遭遇,對於沒有修煉天賦的她而言都太殘忍了。
“壞蛋,你們都是壞蛋,你們都不喜歡我了,你們都把我關在這裡了,還過來幹什麼啊?你們走,我不想看到你們啦……嗚嗚。”
嘴裡面流進鹹鹹的淚水,讓薛靈珊的哭聲更加沙啞,然而嘴上說着不想看到他們,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跑了出來,一頭鑽進了嚴琦懷裡,邊哭邊拼命地捶打着:“連你都討厭我了嗎?連你都不喜歡我了對不對?爲什麼?爲什麼啊?”
感受到柔軟軀體的顫抖,嚴琦心裡難過得要命,自從知道了薛靈珊可憐的過往,他的心裡就對其充滿了同情。
他突然發現,原來不管是多大的家族,悲哀和不幸,都同樣存在。薛靈珊的過往和自己的童年相比,竟然是如此的相似,所以感同身受之中,他能夠理解薛靈珊心裡的恐懼。
於是雙手木訥地將柔弱嬌軀攬入懷中,柔聲道:“靈珊不哭,我們怎麼會討厭你呢?我們都愛着你,讓你在這裡,是爲了更輕易的找到你啊!我們是怕你被壞人搶走,那樣我們可捨不得呢。”
“真的嗎?”薛靈珊淚眼濛濛地擡起頭來,直直地看着嚴琦的眼睛,眼睛可不會說謊,她要親眼看着嚴琦點頭。
嚴琦咧開嘴溫柔地笑了:“當然啊,這不,我們都來了。”
薛天貴明白薛靈珊對嚴琦的感覺,所以看着他們溫馨的對話,竟不忍心打斷,直到此刻才終於道:“好了,我們先進入密室再說。”
嚴琦拍了拍薛靈珊的後背,這才讓薛靈珊止住了抽泣,緩緩鬆開了嚴琦,重新走回密室之中。
也不知薛天貴觸碰了哪裡,將進來的石門再次關閉,這才頹然地坐在草藥堆中,對嚴琦解釋起來。
“上次醫尊跟藥老說過靈珊的情況之後,藥老便將畢生對醫術的研究傳授給了靈珊,而靈珊果然如醫尊所說,對醫術的修習天賦很是驚人。再加上三叔始終覺得危機越來越重,便將靈珊送到了這裡,一邊鑽研醫術,也同時避免遭到不測……”
薛靈珊現在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以爲嚴琦兩人只是過來陪她的,於是走到嚴琦身邊一下子坐在他懷裡,憤憤地嘟着小嘴錘了嚴琦兩拳,哼道:“難怪藥老把我關起來研究這些破草,原來是你說了我壞話,你這個壞人,壞人……”
嚴琦心裡面暗暗叫苦不迭,他可是經歷過男女之事的人了,坐懷不亂都不敢保證,更何況坐的還不僅僅是懷,只見薛靈珊不停對其拍打的過程中,身子自然地一顫一顫,那種感覺讓嚴琦險些就有了反應。
“好了好了,我錯了,別打了別打了。”
唰地一下,嚴琦的臉憋得有些通紅,他可不是被打疼了,而是再讓這丫頭顫抖下去,自己非要在薛天貴面前丟人不可。
於是百般無奈中,只好求饒。
薛靈珊哪知道嚴琦心裡的尷尬,聽見嚴琦求饒,這些天的委屈一下子橫掃一空,開心地笑了笑,問道:“對了,我爹的毒解了嗎?”
“解了。”嚴琦點點頭,心想雖然薛龍最終還是沒能站起來,但體內的毒卻是實實在在的解了,這樣回答,應該不算欺騙吧。
薛靈珊這些天始終擔心着薛龍的傷勢,一聽到嚴琦的話,開心地一把抱住嚴琦的腦袋,啵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後,才略顯羞澀地道:“就知道擎風哥哥不會騙人的。”
此話一出,嚴琦的心情再度沉重起來,有時候爲了不讓別人受傷,總需要用善意的謊言來隱藏真相,可這樣的謊言,真的是對方想要的麼?
薛天貴的心裡更加痛苦,因爲這是他的家族,這裡即將慘死的都是他的族人,他爲了薛靈珊,爲了以後能夠報仇,或許可以苟且偷生的活下去,但他的心,絕對會陪着族人的死而一同陪葬。
“我出去看看情況,等時機合適的時候會回來接你們出去,這裡的機關不要亂動,否則很多都是必死之局。”
留下這一番話,薛天貴從另外一個機關離開了密室,只留下還不知曉真相的薛靈珊,還有因美人坐懷而不知所措的嚴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