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人界,流雲仙宗 。
待無寂真人與煙落的道侶儀式舉行完畢。到了第二日,流雲仙宗一衆長老就陸續送走了另外幾大宗門的弟子。
距離煙落離開宗門,已經過去六日。
眼下,元嬰期、大乘期與化神期一共二十七位長老齊聚宿雲殿。除了渙玉真人。
流光長老在大殿中不停走動,他面色焦慮,俊朗面容透着一股難以言述的沉鬱之色,時不時望向殿門口。
大殿之內,一衆長老分三列而坐,皆議論紛紛,只見原本該宗主入坐的位置空空如也,連化神期的灤風長老也不知去了何處。
只見文珺長老問道,“流光,你可知道渙玉喚我們來此所爲何事?是不是宗主去人間有消息了?”
流光長老搖搖頭,“不知,似是宗主單獨吩咐過渙玉某事。”
此刻,遠方天際襲來一道赤紅流光,落在宿雲殿廣場之上,來者正是青衣長袍的渙玉真人。
他一落地,便急匆匆往殿中走去。
進殿,流光長老急忙上前,“渙玉,你可算來了!究竟出了何事?”
渙玉真人拜了諸位長老,這才緩緩開口,“諸位,如今宗主離宗已有六日,我不得不宣佈此消息。”
一衆長老一臉茫然,只有淮寧、漣雲、文珺幾位長老神情微妙,他們當然知道實情。
只見渙玉真人聲音變得低沉,“灤風長老,他道隕了…”
此消息猶如晴天霹靂,直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啊?”“這怎麼可能?”
衆長老皆神色震驚,面面相覷,紛紛議論開來。
流光眉頭緊鎖,“渙玉,你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相信灤風會道隕!”
當下就有長老怒拍桌子,“淮寧,你是掌管聚魂閣的長老,灤風的魂燈還在不在只有你最清楚。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淮寧搖搖頭,“此事說來話長,就在宗主舉行道侶儀式的前一日,灤風長老替宗主去了一趟翎州,他的魂燈便滅了。”
渙玉真人補充道,“當日,我用聚魂鼎想要收集灤風的真魂,可是卻發現他的真魂已經散了。”
一衆長老這才聯想到那日,只知宗主與煙落去了夕照,卻並不知灤風那時已經道隕身亡。
渙玉真人繼續說道,“諸位,宗主事前與我商議,若是他七日未歸,便讓我將此告知諸位。夕照城中鬼妖肆虐,灤風長老因此道隕,宗主讓我竭力瞞住此事。如今已過六日,宗主與夫人皆杳無音信,我實在是不能等了。”
席上的穹華真人聽罷,身形陡然一滯,煙落,如今,怕是凶多吉少。他搖搖頭,悔恨當初沒有攔着她,她本就不該與宗主結爲道侶。
文珺長老更是焦急,“那宗主和煙落豈非凶多吉少?我先前還以爲夕照城中的妖邪不足爲懼,究竟是何方妖孽?竟能對抗化神期修士?”
流光長老眯起眼睛,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這怕是與我師父有關。”
又有長老疑惑,“哦?道恆真人已飛昇仙界,此事緣何與他有關?”
渙玉真人解釋,“宗主此番前去便是爲了結這段因果。五百年前夕照城中怨氣沖天,有好些凡人死於鬼妖之手。道恆真人恰巧帶着宗主下山歷煉,便出手將那城中作孽的鬼妖鎮壓於城中一處地脈之下。”
有個長老敲敲桌子,“什麼樣的妖物如此厲害,若是我們一起上,就不信制服不了它!”
那大乘期一列的十一位長老之中,坐在最末的是一位白袍青年,眉宇間透着一股戾氣,神情嚴肅至極。
他諷笑一聲,語氣咄咄逼人,“若是這次祁塵燁回不來,你們又當如何?”
漣雲真人回敬他,“席燈長老言之尚早,若是宗主此番命劫未過,自該由諸位長老共同推舉新一任宗主。只是如今宗主生死未知,一切待我們去翎州探查清楚,再做定奪。”
“好,你們既要去翎州,就好好查清楚,我不想等太久!”
席燈長老懶得理會衆人,留下一句淡淡的威脅,拂袖轉身離開大殿。
殿外一處窗前正站着一個溫婉絕色的白衣女子。
她側着身子凝神細聽。將衆長老的對話盡數悉知。
見席燈長老出來,她立刻隱匿自己。
無人拐角處,覃吟舟嘴角勾起諷笑。
她自言自語道,“灤風長老竟然道隕了?原來,宗主他們去了夕照城。煙落,你最好不要活着回來!”
她眼神中透出來的狠毒之色令人心驚。
覃吟舟轉身離去,她要去一個地方,驗證她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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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聞青青坐在桌前,雙手撐着下巴。
她神色複雜,似乎有些苦惱。
自上次宿雲殿一別,便再沒去找鳳軒。
想不到鳳軒那麼厲害!將覃吟舟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更喜歡鳳軒啦!
不如再偷偷去花谷嶺找他好了。
她左思右想了幾天,想去又不敢去,最後還是決定了,她要去找鳳軒!
打定主意,聞青青立刻出門。
一路御劍飛行來了花谷嶺。
待她落地,就歡歡喜喜去了主殿之中。
聞青青扯着嗓子大吼,“鳳軒!你在哪裡呀?”
當然無人迴應她。
又去主殿、偏殿找了一圈,還是沒人。
她有些詫異,“真奇怪,鳳軒人呢?看來他不在花谷嶺之中。”
她站在廣場上,叉着腰,鼓着腮幫子。找不到人就算了。明天她還要來!
只見此時有一白衣女子御劍而來。
聞青青擡頭一看,這不是覃吟舟麼?
待她落地,聞青青走上前去,“覃師姐?你來幹什麼?”
覃吟舟撇了她一眼,語氣有些不善,“聞青青,你來做什麼?”
眼下無旁人,覃吟舟也懶得裝下去。
聞青青挑眉,“我來這裡關你什麼事?我找鳳軒有事商量!”
覃吟舟聽罷,掩袖一笑,面上帶着嘲諷,“憑你也配喜歡鳳軒?”
聞青青聽罷,有些生氣,怒道,“呵呵,那鳳軒的手下敗將也配喜歡他?”
覃吟舟不怒反笑,“只有他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我!”
聞青青心道,那還真是給你臉了!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覃吟舟故作神秘,朝她勾了勾手指,“你想不想知道鳳軒去了何處?”
聞青青一聽,立刻來了興趣,“你真知道?可別想騙我!”
她見對方點點頭,遂湊着耳朵過去聽。
覃吟舟附在她耳邊,“你知不知道,煙落跟着宗主去了翎州,鳳軒他當然也要跟着煙落去啊。”
“煙落?她不是宗主夫人了麼?鳳軒爲什麼要跟着她去?”聞青青挑眉,這跟煙落有什麼關係。
覃吟舟一字一句說道,“因爲,鳳軒,喜歡的是她啊。她不就是那樣的女人麼?有了宗主還不夠,還想着將鳳軒據爲己有呢。”
聞青青聽罷,怒目圓睜,罵道,“煙落她算什麼東西!我先前就看不慣她,等下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定要整死她!”
覃吟舟聽她這番說辭,眸中迸射出一縷怨毒,她嘴角勾起諷笑。看來,暫時不用她出手了。
就此,二人前後離開了花谷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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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某處大殿之上。
青天白日,一平平無奇的紫衣弟子坐在殿內,用手撐着下巴,表情慵懶玩味。
看着那紅衣少女滿臉怒氣,他緩緩開口,“無鳶,你這是何意?”
尹支無鳶伸手指着他,彷彿有了抗衡的底氣,“熾天燼,你說過要給我解咒!我已經帶你去了流雲仙宗,現在該你兌現承諾了。”
熾天燼慢吞吞答道,“哦,原來是這樣,本座說了便不會食言,你急什麼?”
尹支無鳶聽罷,更是氣得咬牙切齒,“你這個騙子!”
只見熾天燼閃身至她身側,將她抱在懷裡,捏住她的下巴,“這麼想解咒,便成全了你,接下來,你可要受好了!”
他伸出食指,指尖聚集一股幽紫魔氣,朝着尹支無鳶的胸口點去。
尹支無鳶只覺心口傳來劇痛,彷彿骨頭被人揉碎了一般。
她不由得俯下身來,僅僅捂住胸口。
下一刻,她已痛得翻滾在地,斷斷續續開口,“熾天燼、你、給我、滾!”
一羣紫衣弟子聽見她的叫喊,闖入殿中。一進來便看見了在地上痛苦翻滾的紅衣少女。
“大小姐!”
一羣人慾衝上前來扶她起身。
當下就有弟子大喝一聲,“好你個霧棲,你對小姐做了什麼?”
熾天燼咧嘴一笑,“你們最好別去動她,讓她好生受着。否則出了什麼岔子,可別來找我。”
那羣弟子見他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哪裡還敢上前。只能眼瞧着他拂袖而去。
待熾天燼走後,他們纔敢走入殿中。
弟子甲連忙過去扶着尹支無鳶,氣憤道:“大小姐,那霧棲究竟對您做了什麼?”
弟子乙怒道:“是呀,他竟敢對您如此無禮!”
弟子丙:“小姐,待我去好好教訓教訓他!”
尹支無鳶已經緩和了很多,那噬靈咒估計是消了。
她被汗水浸透了鬢髮,嬌豔的容顏透着一股蒼白。
她見有弟子要去找熾天燼,出聲阻止,“站住,你們都別去找他。以後他做什麼你們只管當沒看見,別去招惹他,更不要告訴我爹!”
她的語氣陡然變冷,“聽明白了麼?”
一衆弟子連忙點頭,“明白了,明白了。”
大小姐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怕。
尹支無鳶緩過來,緊握住胸前衣襟,努力平復心緒。這個仇她記住了,總有一天,她要讓熾天燼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