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臣子露出欽佩的表情,皇帝大喜,見琳兒果然有辦法,遂來了興趣,將箇中細節一一詢問,而婉貴人也一一答了,這其間,李應命人將皇上與貴人的話詳細記錄了下來。末了,龍允軒撫掌喜道:“如此,這蝗災定可在短時間內收到成效,琳兒,你果真是大順的福星!”其餘臣子皆真心附合。
婉貴人面上有些發熱,謙虛地道:“皇上誇讚了,還不知有沒有效果呢?”
“朕相信你!”
接着,又說到了瘟疫漫延迅速一事。李應對婉貴人更加有信心,說:“瘟疫牽涉到醫術方面的常識,而娘娘醫術高明,微臣相信憑藉娘娘的聰明才幹,該又有一番妙語巧法了!”當下將災區奏報在二人面前攤開,並將感染病役之人發病特徵作了一番描述。
但李應畢竟不是太醫,更不熟醫學方面常識,婉貴人也不能單憑這三言兩語而下斷論。此時沉吟半刻,小聲說:“這個實在有點困難,如果能親自到現場一察究竟,那就容易多了!”
龍允軒一聽,俊眉一冷便出聲阻止了:“不行,琳兒,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朕是不會讓你出宮的!”光是想想這個皇宮裡有多少人想要她死,皇帝的心就揪緊了,要真讓她出了宮,就算有天兵天將保着她,也難逃敵人的毒手。當日皇后就是因此而丟命,他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此時哪還會讓婉貴人再離了自己?
婉貴人卻並未想那麼多,此時辯解道:“皇上,如果不這樣,您如何救大順萬民,如何得民心?嬪妾有多大力量您是知曉的,您就讓我去吧?”
皇帝沒有任何遲疑,喝道:“你有多大力量?敵人的劍是刺不進你的肉裡,還是背後的劇毒次次毒不死你?朕已錯了一次,這種錯誤朕絕不犯第二次,朕會命太醫前去,將災區的情形一一傳回來,介時你在宮裡指揮就行了,其它的就別多想了!”
“你......”婉貴人氣急,但想到皇帝這也是爲她好,一時竟找不到說詞來說服皇上。
還是李應見倆人爭執不下,此時便站出來提議:“皇上、娘娘,微臣聽說太醫院有個太醫曾得到過娘娘的指點,皇上何不.....”
“對,柯權,就是他了!”龍允軒眼前一亮,即刻命令道:“李應,速去太醫院傳旨,朕御封太醫院院習生柯權爲振災首席太醫,前往瘟疫地區進行救治!如他能成功控制瘟疫,朕重重有賞!”
儘管還是心有不甘,但如今柯權去了,婉貴人也只好作罷。柯權她是信任的,以往每與他探討醫學方面的常識,他都能舉一反三,很快便掌握現代醫術的精遂。想到此,婉貴人又有些後悔在現代時爲愛放棄所學,而投奔商界了。她想,如果當初沒有放棄自己的愛好,畢業後到醫院工作的話,此時自己的醫術就遠非如今這點的皮毛了。
一個時辰後,李應等人退出御合殿。龍允軒愛憐地將婉貴人攬進懷裡,疼愛地道:“朕的好琳兒,有了你,朕的信心大增,任何困難朕都不怕了!原來朕的琳兒真的是抱使命而來,朕很好奇,未來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
婉貴人偏頭看着他,不滿且寒心地問:“原來皇上從來沒有完全相信過我?”
眼見她要生氣,皇帝趕緊求和,哄道:“朕錯,是朕錯,不過琳兒放心,從今以後,只要是琳兒說的話,朕都無條件信你,如何?”
帝王高興時所說的話,能信嗎?婉貴人在心中嘆一口氣,爲自己愛上了一個帝王而無奈。這時又想起端陽宮水恨藍的事,雖於心不忍,但不得不提:“皇上,藍貴嬪的事,您打算如何處理?這背後的人選擇在這個關口下手,究竟是什麼目的,皇上有沒有細想過?”
龍允軒露出疲憊之態,用手抵着額,問:“這個關口?琳兒想說什麼?”
“皇上明白的!”婉貴人不打算說透,似這種事他應該心如明鏡纔是。
皇帝搖頭苦笑,道:“琳兒是想說冊立新後在即嗎?”婉貴人不語,算是默認了。皇帝又問:“那依琳兒之見,朕該冊誰爲好?”
婉貴人的心又一寒,道:“皇上,皇后姐姐屍骨未寒,真正的兇手還未查出,您怎麼這麼快又要冊立新後呢?這樣做,姐姐在天之靈能心安嗎?”
皇帝沉重地嘆了一聲,擁緊了懷中的人,無奈地道:“琳兒,朕也是迫於無奈啊,別看朕是一國之君,可很多時候還是身不由己,朝堂之上,那些大臣滔滔不絕,引宗據典,什麼‘國不可一日無君,同理,國豈可一日無後’之類的話,朕想反對,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啊?”
婉貴人也知道這些道理,但仍舊很是不甘,問:“那姐姐就這樣白白犧牲了?皇上真不打算替姐姐查出原兇,以安逝者?”
“眼下國難當頭,你也看到的,各地天災,李家二位皇后的冤仇,也只待來日大業有成再來細查了!琳兒,朕欠她們李家的,就算你不說,有朝一日,朕也會替她們報仇雪恨,只是眼下還不是時候!”
顧念琳留意到,龍允軒在說到李家二位皇后時,那眼裡浮現的是無盡的留戀與不捨。她不知道李家姐妹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更不知道比起章雅真來,他更愛誰!此時便試探地問:“那皇上這次想立誰?皇貴妃還是雲貴妃?”
龍允軒沒有明說,但接下來的一番話足以表明了他的立場,他說:“朕這一生,除了欠李家姐妹外,欠得最多的還是皇貴妃,她爲朕犧牲了很多,朕不能再辜負於她了!”
婉貴人心裡翻江倒海。爲什麼非要是章雅真?她想到,如果章雅真真要做了皇后,那麼她第一個要對付的鐵定會是自己。在這個皇宮裡,她不怕太后加害於她,更不怕午陽侯等人的勢力;唯有章雅真。
這個女人人前一副仁慈善良、柔弱無助的模樣;人後卻是心狠毒辣,最厲害的竟是,她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之事,竟無一人懷疑於她,甚至自己將她的惡行告訴龍允軒,龍允軒壓根半點都不信,可見她的手段到底有多高明。
要讓她做了皇后,那自己還有活路嗎?再說了,她章雅真事事能成,其背後的力量到底來自哪裡,眼下還不得知,如果真是午陽侯一黨,那她的最終目的恐不是皇后之位。想到這裡,婉貴人本能的一驚,突然想到:莫非她是爲了允親王?
遙想以往章雅真看龍允乾的眼神,婉貴人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想當初皇帝爲了能與她在一起,而讓她假意勾引龍允乾,龍允乾英俊瀟灑,其魅力與皇帝比起來,並不見遜色一二,她章雅真也不是沒有變心的可能!
龍允軒見她久久不說話,遂溫柔地問:“在想什麼呢?”
婉貴人決定再試試他,遂問:“皇上,當日我跟你說的事,你當真一點也不相信?”龍允軒不解地看着她,似想不起是何事來。婉貴人只好再說一遍:“就是關於皇貴妃與藍貴嬪勾結,殺害允親王妃及羅爾人質、又暗中加害我的事!”
今日要是換了其她的嬪妃說這番話,龍允軒或許早已賜死了;但她是婉貴人,他最在乎的妃子,此時他只好強壓下情緒,不緊不慢地說:“琳兒,此事朕不是讓你以後別提了嗎?不是朕不信你,剛纔朕已說過了,皇貴妃爲朕犧牲了很多,包括你說的那些事,這些都是朕想做而又不能做的,可她硬拼了命地替朕掃除了障礙,琳兒,你說,朕能辜負她嗎?”
婉貴人臉一冷,掙開了他的懷抱,換上了一副冷淡的口吻,質問道:“這麼說,我也是皇上的障礙了?皇貴妃與藍貴嬪多次加害於我,這樣做也是對的?”
龍允軒心中苦悶,強硬地拉了她入懷,說:“可朕的琳兒不一直好好的嗎?朕保證,以後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再傷害於你,可好?”說到這裡,又顧自嘆道:“也許這只是個誤會,可能皇貴妃從未想過要加害於你;其實她這樣做,朕也可以理解的,她爲朕苦捱了這麼多年,本以爲淑媛逝後,她就可以苦盡甘來了,誰知朕又立了淑賢,這一等又是三年,眼看着青春流逝,而朕又有了你,身爲女人,她偶爾有些忌妒也是想提醒朕,別忘了對她的承諾而已!看來,朕只有快些決定冊立新後,後宮才能平靜下來!”
“只怕到時候雞犬不寧!第一個死的會是我顧念琳!”婉貴人心寒,知道這樣明着阻止皇帝立皇貴妃爲後是極爲不明智的做法,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此時說完,再次掙開他,邁開步子就往殿外而去。只留了皇帝一臉苦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這時,玉公公端着藥悄悄進了來。見了皇帝發呆,遂小聲請禮:“皇上,可以用藥了!”連叫了三遍才讓他醒過神來。“皇上,您這是在想什麼呢?”玉公公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