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釘的師傅

華山距長安一百餘里,南接秦嶺北瞰黃渭,扼守着大西北進出中原的門戶,素有“奇險天下第一山”之稱,又有“華山自古一條路”的說法。

華山是由一塊完整碩大的花崗岩體構成,據《山海經》記載:“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

而華山的名字由來很多,一般來說,同它幾座山峰狀如蓮花是分不開的,由於古時“華”和“花”通用,正如《水經注》所說:遠而望之若花狀,故此命名爲華山。

當年神人金庸筆下的《射鵰英雄傳》之中的華山論劍便極有創意,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便是應了華山這東、西、南、北、中五峰。這東峰“朝陽” 、西峰“蓮花” 、南峰“落雁” 、北峰“五雲”和中峰“玉女”。在這五峰之中南峰最爲高絕,因位置居南而得名,古人尊稱它是“華山元首”。此時在落雁峰的半山腰上正有一行人緩慢的向峰頂攀爬,他們每人揹着大小包裹累得滿頭大汗,還有四個壯漢手搭竹轎擡着一個胖大的漢子,每向上挪動一步都好像非常困難的樣子。

“小釘,你的師傅怎麼住的這麼偏僻啊。”曉峰極力向上眺望,卻仍然看不到山頂。這羣人從一大早就已經開始登山了,可是現在都過了正午,卻好像連一半都沒有爬到呢。倒不是說這些人速度太慢,只不過這華山之險出乎言表,再加上衆人還要照看處在昏迷中的董卓,所以前進的速度就更加緩慢了。

“大哥你就知足吧。”小釘很顯然對於爬山非常適應,他前竄後跳的在隊伍周圍絲毫不顯疲憊,並且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看看董卓的狀況。由於服用了小釘的藥物鎮住毒性,所以董卓倒是暫時平安無事,如果想讓他將毒性徹底拔除恢復神志的話,就只能上山去請求高人相助了。

“這座山峰雖然很高,可是卻遠沒有東峰險要。那面山崗如同刀削一般,高達數十丈僅有幾個足窩而已,並且兩邊連樹枝藤蔓都沒有,你要想登頂就非得非常小心,如果失足便要墮入萬丈深淵了。”小釘一臉得色的解釋說道:“以前師傅經常帶我過去採藥,所以附近山脈走向我是一清二楚。”

“可是我有恐高症啊……”曉峰從前很少爬山,所以都沒有過恐懼的感覺,並且漢末的房子很少有超過兩層的,幾米之內的高度讓他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可是現在回頭看看身後薄霧渺渺,一切景物瞬時間縮小几十倍甚至上百倍,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他感覺腿肚子有點發軟,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不再回頭,也不看兩邊的景物,全身重心放低兩手自然的放在地上……

雖然這個動作和爬行差不多了,不過看着別人也是這種姿勢,就不能說曉峰膽小怕死了,因爲實在是這個山峰太陡峭的緣故。

“其實你們以後習慣就好了,你看看我爬起來多輕鬆啊。”小釘爲了證明自己的話,還前後左右跳躍幾下,看着他猶如猴子般的身手,曉峰心中讚歎進化論的絕妙之處,如果人類的祖先不是猿人,恐怕還真就沒有天理了。

“按照這個速度,我們天黑之前能不能爬到峰頂啊?”曉峰看到衆人現在位置當不當正不正的,如果萬一來不及趕到山頂的落雁臺,豈不是要睡在半山腰了麼?自己剛纔突然又想起另外一個毛病“睡覺喜歡翻身”,平時滾來滾去倒是無所謂了,現在這兩面都是峭壁的情況下,如果一個翻身……後果將不堪想象。

“哥哥你就放心吧。”小釘好像很有把握的說道:“只有這段比較險峻,再往前走地勢就會稍微寬闊平坦一些了。並且我和師傅在前面也留了幾道繩索,我想加把勁的話在落日以前肯定會見到師傅的。”

衆人一聽說前面的路途會好走很多,於是精神振作腳下倒也加快了不少速度。爲了讓董卓可以儘快獲得救助,曉峰也只好強打精神跟上了大家的腳步,幸虧這次帶來了呂布的兒子嘉熙,在這個人連拉帶拽的努力下,曉峰所率領的數百人馬終於在太陽隱去最後一縷光芒之前,爬到了落雁峰的峰頂。

踩到平地上曉峰心神才終於平靜下來,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而一輪皎潔的明月則顯露出形跡。曉峰向遠處看去頓感天近咫尺星斗可摘,舉目向周圍環視,但見羣山起伏遠處一片蒼茫景象。黃河渭水如絲如縷,在河邊漁家燈火的照耀下,斑斑點點煞是好看。而一片墨黑色的平原如帛如棉,讓人不由得爲江山壯麗而心升豪氣。

雖然剛纔登頂的過程十分痛苦,不過現在大好河山盡收眼底,使曉峰此時才真正感覺到華山的博大氣勢,享受如同登上天界,身居白雲之中的神奇情趣。

曉峰這是第一次登上華山山顛,這羣人中除了小釘見慣如此景色之外,其餘的人無不扼腕讚歎不止。小釘來到曉峰身邊,向不遠處的光亮處指了指說道:“哥哥,我師傅就在那邊居住,我現在就帶你過去吧。”

“但願你的師傅很好相處。”曉峰安排衆人在原地休息待命,而他則跟在小釘的後面向前面發出燈火的地方走去。

這是一個簡陋得不再簡陋的木屋,或者說是窩棚也絕對不爲過。現在想想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兩個人能造出多豪華的住所呢?更何況這是華山山頂,無論是什麼東西想帶上來都不容易,所以有個地方住已經很不錯了。

“師傅,我回來了……”小釘很熟練的將鑲嵌在牆上的木板卸了下來,看起來這扇東西就是大門了。而裡面人影一閃在曉峰面前出現一人,那人一把推開小釘好像往外找着什麼,當他看到曉峰愣愣的身影,連忙幾步趕到他的面前將曉峰摟在懷裡……

“小娟,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啊?你看看肯定是不好好吃飯,現在都瘦成一把骨頭了……”曉峰感覺那人在自己後背上一頓輕揉,聽着對方沙啞低沉的囈語,曉峰心中一陣暴寒。怪只怪自己來的匆忙沒有趕上白天,黑燈瞎火的又看不清楚,小釘的師傅肯定是把自己當作那個朝思暮想的小娟了。

“大叔……大爺……老爺爺,你認錯人了。”曉峰連續改了三次稱呼,因爲聽小釘說來,這個雖然還沒有看清楚面貌的老人,年紀也應該有一百多歲了。當他一句話說完之後,那老人身體一顫雙手推開曉峰仔細看了一眼,然後好像看到鬼一樣大叫一聲:“人啊!”曉峰聽了心裡好笑,怎麼自己是人也能把對方嚇成這樣。

“小釘你這個不肖的畜牲,爲師以前是怎麼和你說的?”這個時候曉峰藉着昏暗的燈火纔看清楚老人的容貌,雖然頭髮和鬍鬚都已經花白,並且有點神農架野人的感覺。可是那銳利的目光和矍鑠的身體,還是和普通的遲暮老人有所不同的。

“師傅……這個人在小釘下山之後一直照顧我,現在他的大哥身中劇毒,我也不敢胡亂抓藥拔毒,所以才把他帶上來的。看在這個人心地善良,又答應要帶我去江東完成師傅的囑託的分上,您老大發慈悲救救那個人吧。”小釘看到師傅生氣,連忙跪在地上磕頭。

“我說過了,我再也不見外人!你是不是翅膀長硬了,學會頂撞違抗師命了?”老人轉頭就往茅屋裡面走,小釘回頭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小釘一把拉住老人,攀在他的耳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說的可是真的?”老人咂着舌頭問道:“那麼這件事情我還得考慮考慮,你先隨我進來。”說着便扭頭走了進去,而小釘也乖乖的跟在他的屁股後面,也不知道剛纔小釘和他師傅說了什麼,曉峰只覺得老人說話的時候,好像嘴裡的液體奔騰不息一樣,吐字都有點不清楚了。

不過曉峰並沒有等待多久,小釘便回到他的身邊,看着小釘嬉皮笑臉的樣子,曉峰就知道事情有轉機了。

“師傅答應救治董伯伯了,不過他說要你同意三個條件才行。”小釘掰着手指頭數道:“第一點就是讓你帶着我趕快去找尋小娟的下落。”曉峰知道這是小釘師傅的心病,這次帶着董卓前來,自己已經做好下江東的準備了,所以這點很容易就答應了。

“第二點就是讓你的人,儘快幫我師傅蓋間像樣的屋子,這裡工具齊備如果加把勁幾天之內就能完工,更何況師傅要求不多,房子夠他老人家居住就行了。”這點更加容易辦到,所以曉峰也點頭同意了。

“最後一點就是在你前往江東這段時間,必須留下幾個人照顧師傅和董伯伯的起居。師傅說劇毒不可能立刻除淨,特別像董伯伯身上這種毒,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是治不好的,如果你能答應上面三點,這兩顆藥丸就先拿去給董伯伯服用,只要吃下去一會他就會醒過來的。”說着小釘攤開手掌,曉峰看到兩粒藥丸在他的小手裡不住滾動。

“代我謝謝你的師傅,以上三點並不算強人所難,只要大哥恢復我便立刻帶你前往江東。”曉峰沒想到小釘的師傅竟然這麼好說話,果然醫者父母心這句不是空口白話,既然對方如此爽快,那麼自己再拖拖拉拉就非大丈夫所爲了。

“哥哥,師傅想嚐嚐長安的糕點,就是那些桂花糕、油炸餅、糖酥、千層糕、綠豆糕和雪粉粘豆包什麼的,我臨來的時候讓你準備了很多的,等會派人送過來一些。”小釘說完嘣嘣嗒嗒的回屋了。曉峰心裡暗笑,要不然剛纔怎麼聽屋子裡老有人咂巴嘴呢,原來小釘他師傅大發慈悲還有這個原因……

不過這個藥丸,不能是毒藥吧?曉峰嗅了嗅那一紅一黑兩顆藥,黑的有種淡淡的薄荷香氣,而紅的則散發出一種很濃郁的鮮花的芬芳。這兩種氣味光是聞聞就令人精神百倍血液賁張了,照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纔對。曉峰自以爲是的向回走去,也不知道他參照的是什麼道理。

藥丸和水給董卓服下,這個時候曉峰才感到安心下來。小釘的醫術已經令人歎爲觀止了,現在他師傅賜藥下來效果必然更加神效啊。

可是正當他命人在山頂搭起帳篷的時候,只見到小釘滿臉慌張的跑了過來。曉峰奇怪這個小子爲什麼如此驚慌,而小釘卻大聲問道:“剛纔拿兩顆藥丸喂下去了?”

“剛剛給大哥服用了,看他面色開始紅潤,應該已經發揮作用了。”曉峰剛要稱讚小釘的師傅妙手回春,可是他一看到這孩子頹然的表情,心中大叫不好急忙問道:“怎麼了?難道這兩顆藥有什麼古怪?”

“那顆紅色的名叫“百日紅”,我也是剛剛纔想起來的,沒想到師傅趁我不在竟然將它煉成了……”小釘一屁股坐在地上,愁眉苦臉的看着曉峰喘着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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