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以前……
唔,其實也不是很多年,大概也就是四五年前吧,那時董俷的人馬都還在西域。
某次在與賈詡推演沙盤的時候,賈詡曾提到了關中。
當時,西域尚未平定,龜茲大宛烏孫三國不聽漢王之命,又有北匈奴時時威脅。
但賈詡就確定,董俷必將奪取關中。
關中之地,有函谷關之險,南山爲屏,黃河天塹形成了一道堅實的壁障。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適合董俷屯兵休整。不過,凡事總歸是有一利必會有一弊。
關中雖然好,面臨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於,守有餘而進取不足。
所以,在佔領了關中之後,董俷爲什麼不惜把五大主力之一的選鋒軍死死的放在河東。一方面是因爲那河東曾是董卓起家的地方,有基礎,於情於理都要佔領;而另一方面,則是河東可以作爲進軍冀州的踏腳板,戰略意義非常的重大。
可即便是佔領河東,董俷依然面臨一個問題。
河東有太行山王屋山等阻隔,想要進入冀州的話,同樣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若得中原,必先得冀州!
當年強秦統一六國,也是從並幽下手,而後吞併冀州,這才能虎視中原,所向睥睨。
龐統認爲,吞併幽之地,絕非一日之功。若不想一味防守,需取河內,連接兩河之地,以關中爲依靠,以並幽爲臂助,他日奪取中原,則能有事半功倍之效。
對於此,陳宮徐庶都很贊成。
所以,當曹『操』忙於雒陽會盟的時候,整個長安同樣也是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
調兵遣將,爲了奪取河內,董俷抽調出了八萬人,以遊奕軍爲主力,蓄謀吞併。在沁水大火點燃的時候,龐統與韓德等人,已秘密埋伏於雍城至野,等待時機。
想想看,百里大火,那是何等的聲勢?
雍城二呂又不是傻子,一看這情況,就知道肯定是袁尚出了問題。
如果袁尚是在其他地方出事,二呂也未必會有動作。可是袁尚如果在河內出事,而他二人又一點行動都沒有,只怕袁紹知道了以後,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二人。
所以在沁水大火燃起之後,二呂立刻點兵馬出擊,準備迎接袁尚。
沒想到,半路遭到了韓德的伏擊,二呂武藝雖高,卻被韓德一人圈住,斬於馬下。
成蠡領兵,擊潰了二呂兵馬;而龐統則詐開雍城,拿住了陳琳。
這一連串的行動,只持續了一個時辰。龐統有足夠的時間來打掃清理戰場,於雍城守株待兔,等候袁尚自投羅網。龐統深信,就算袁尚不死,來到雍城下,估計也要被董俷等人扒掉幾層皮。而事實上,袁尚也很配合,完全依照着龐統的計劃來行動。
一場大戰,持續了整整一天。
從點火開始,到袁尚被擒拿,所有的行動都可說是無比順利。
當曹『操』得到通知,準備出兵救援的時候,韓德已帶領兵馬,佔據平皋,與虎牢關隔河而望。武安國守住孟津渡口,做出隨時會過河襲擊雒陽的姿態。越兮奪懷縣(今河南武陟縣西南),淳于導佔據了武德(疑今河南焦作),做出防禦態勢。
黃忠則連夜奪了修武,於清水以西,屯兵虎視河內。
曹『操』大軍抵達大河渡口的時候,卻已經是無力迴天,只能望河水對岸,爲袁尚哀嘆。
河內一戰,董俷俘獲袁紹軍共十一萬人,其中大半被遷移至河東,少數俘虜留在了河內,而後又火速命令徐庶爲河內太守,令黃忠在清水以西,建清水大營。
至此,董俷兵馬可在旬日之內,突入京兆,又可以奇襲冀州,『騷』擾兗州。
新年過後,劉辨正式在長安登基,該年號爲泰平元年。
如果按照後世的公曆計算,這一年正好是公元200年,董俷這一年,整三十歲。
長安城中,一派喜氣洋洋。
歷經二百年之後,這座古老的帝都,再一次成爲天下人所矚目的焦點。
劉辨的心情非常好,一大早就起牀,沒有像往日那樣的先去佛堂裡修行一番,而是練了一趟花槍,而後有洗漱了一番,這才興致勃勃的在衆人簇擁下,登上朝堂。
這是他登基之後,第一次早朝。
董俷不在,於是劉辨就命陳宮主持朝議,而他則心情激動的端坐在黃金龍椅上。
這感覺,好熟悉,也很奇妙!
其實在很多年以前,劉辨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只是當時他的年紀還小,而朝中還有舅父何進,雖爲皇帝,但劉辨大多數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傀儡。
如今,我已經長大了!
但長大的感覺並不是很好,沒有人在前面遮擋風雨,居然會是如此的難受。
劉辨已經習慣了,大小事情由董俷做主。可是董俷如今還在河內與『亂』臣賊子浴血奮戰,劉辨不得不去面對那些他從未經歷過的事情。未央宮要修繕,需要錢糧……長安十二門要重新來,需要錢糧;舊城需要規劃,新城需要建設,大大小小的事情擺在了劉辨的面前,每一件事情都要費腦子,都要有一番激烈爭辯。
一場朝議下來,劉辨的頭都要炸了!
“啓奏聖上,臣有本奏!”
就在朝議快要結束的時候,從文臣之中走出一人,伏在丹陛之下,大聲的說道。
是蘇固……
蘇固原本是武都太守,後來文聘等人過去,就把他架空了!
這個人該怎麼說呢?大本事沒有,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有一點,同時也是一根牆頭草。
在武都,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方諸侯。
可是到了長安,雖然說也是九卿之一的職位,但實際的情況呢?蘇固心知肚明。
沒有怨氣,那是假的!
但又有什麼辦法?要兵沒兵,要將沒將……蘇固嘴上不說什麼,心裡總歸不舒服。
劉辨快要睡着了!
這朝議未免也太無趣了些吧……
有點不耐煩的說:“蘇愛卿有本早奏!”
“陛下,陛下如今初登大寶,正需建立赫赫武功,來向天下人昭告陛下的英武。”
蘇固組織了一下詞句,大聲的說:“大都督兵鋒所向,宵小莫不望風而逃,此皆爲陛下之英明,『亂』臣賊子不敢觸陛下鋒芒所致。如今,雒陽羣賊,尚霸佔東都,陛下應出兵征討,奪回雒陽……陛下之威名定可傳告天下,漢室中興指日可待。”
絮絮叨叨,意思其實只有一個。
皇上你如今登基了,掌權了,應該有所作爲纔是,別讓人以爲你只是靠着大都督才能打勝仗。您應該向天下人證明,您文韜武略無所不精,大都督能打勝仗,不過是靠着陛下您的威風。總之,您應該用行動證明,您是當之無愧的皇上。
這番話若是在以前,劉辨說不定理都不理。
可是現在,地位不一樣了,他覺得蘇固這話呢,說的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陳宮連忙站出來說:“陛下,萬萬不可!曹賊非等閒之輩,京兆也不比河內。且不說賊軍兵馬衆多,而我大軍如今都集中於兩河與並幽之地,此時出兵反而不美。”
蘇固說:“陳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說蘭池大營尚有兵馬屯紮,涼州西域也養了許多兵馬。渭南重泉,都建有行營,據固所知,這些地方的兵馬足有二十萬之多。這還沒有算上新安行營的兵馬……怎麼大都督出兵就有兵馬,陛下出兵就無兵馬呢?”
陳宮並不是一個精於口舌之辨的人,聞聽不由得一怔。
“這個……蘇少卿當知,所謂行營兵馬,大都是被淘汰下來的士卒,以屯田兵居多。而且,渭南重泉行營初建,新安大營的兵馬多是新丁,怎麼能出征打仗?”
“怕不是陳大人調不出人馬,而是不願意調出人馬吧。”
“蘇固,你……”
陳宮反應過來了!
若是賈詡在,或者是徐庶、龐統在,肯定不會容蘇固說這麼多的話語,早早的斬殺了。
陳宮於大局謀劃不差,也有戰略眼光。
只是機變不足,有些時候顯得遲智。所謂遲智,就是說這個人的反應不夠敏銳。
劉辨的臉『色』不禁陰沉下來。
“陳卿莫要再說了……朕已有決斷。這樣吧,朕命夏侯蘭爲東中郎將,統兵出征。你從新安調撥人馬給夏侯蘭將軍,於十日後出征,朕就不信,贏不得那羣烏合之衆?”
“可是……”
陳宮還想爭辯兩句。
可是劉辨卻不給他機會,冷冷的說了一句:“怎麼,董卿說話有用,朕的話就沒用嗎?”
董俷出征前,曾告訴過陳宮,不要忤逆了劉辨。
雖然這大殿上都是董俷的人,可是劉辨說的也是正理,這時候都不好站出反駁。
咬了咬牙,陳宮躬身應命!
這是要出大事啊……皇上這麼一胡鬧,只怕會攪『亂』了大都督的計劃。蘇固今天有膽子說這些話語,絕非是一時『性』起?不行,我必須要馬上派人往河內,通知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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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蘇固,蘇固:益州牧劉焉以魯爲督義司馬,與別部司馬張修將兵擊漢中太守蘇固.(參考文獻:三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