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以來,四年裡,關中未有過這般大規模的興
即便是董俷奪關中,乞活軍滅鮮卑,也大都是動輒十幾萬的兵馬,而這一次……
踏白軍八萬人,選鋒軍六萬人。
再加上新安、渭南兩處行營的十萬人馬,元戎、背嵬,以及已經在河內交鋒的遊奕軍,董俷幾乎把關中的精銳兵力抽調一空,陸陸續續的開拔,屯兵谷城一線。
於是,從谷城至陽,短短的距離中,竟屯集了二十多萬大軍。
當董俷看到兵馬源源不斷的從關中發出,也不禁生出了一種膽戰心驚的感受。
這也許是他這輩子,指揮的最大一場戰役。
而這一場戰役的源頭,竟是來自於一場和他毫無關係的大敗?
“我也知道,這樣做似乎划不來。其實以關中目前的情況,只需數年,我們就能有足夠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奪回陽。可是現在,我們要打一場勢均力敵的大仗!”
私下裡,董俷對徐庶解釋:“夏侯蘭這一敗,若是放在往常,敗了也就敗了。可新皇登基,正是天下歸心的大好時機,這一敗也就成了許昌和長安的氣運之爭。如果我們就這麼退回去,那麼之前所使用的一切手段,終將會成爲他人的笑柄。”
徐庶不以爲然,“高祖當年與項羽爭鋒,也曾屢戰屢敗,但最後……”
“此一時。彼一時!”薰俷輕聲道:“他們是在爭天下,我們是在爭皇統,聽上去相似,可實際上卻不一樣。如今這狀況,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曹操要爭一個顏面,而我們要爭一口氣,說到底這場大戰終不會有結果。”
徐庶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過,我也地確是想要護住皇上的面子……護住他的面子,也就是護住我們的面子。”
薰俷自嘲似地笑道:“我最討厭這種無聊的顏面之爭,可是每一次又要夾在中間。我倒是想起了一句俗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只希望這該死地動盪,能早一點結束。”
“庶,願效死命,追隨主公!”
徐庶躬身一揖。薰俷卻恍若危機,站在谷城的城門樓上,向陽方向眺望。
想必此時,阿瞞也會很緊張吧……
薰俷猜錯了!
曹操此刻,並不在陽。
在陽大戰拉開序幕的同時,虎牢關、延津方向。同時傳來了告急的文書。
特別是曹仁,面對三萬精銳遊奕軍,手中的兵力雖然遠超過了黃忠,卻屢戰屢敗。
黃忠猛如虎!
這是曹仁在文書中所使用的詞句。
把個曹操鬱悶的夠嗆。怎麼又竄出一頭老虎?爲什麼董西平的身邊,有這麼多地老虎?
曹仁的文書傳來不久,選鋒軍自河東出。
虎牢關守將夏侯惇也是一個知兵的人,從當年陽大戰開始,可以說是身經百戰。
但是,當張郃從淳于導手中接過了指揮權後。夏侯惇立刻感覺到壓力倍增。
一個黃忠,一個張郃……
如果僅僅是這兩個人的話,也就罷了。
令曹操惱怒的是,袁紹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插上來一腳。
平原郡太守宗寶發來告急文書,高覽自清河郡出兵,將河水以北,隸屬平原郡地七個縣城攻佔。如今陳兵西平昌(今山東商河西北),虎視眈眈,做出攻擊態勢。
曹操聞聽這個消息。第一個反應就是:袁紹和董俷聯手了!
說實話,曹操很想在陽。和薰俷再掰一次手腕子,看看究竟誰的手段更高明。
但問題是,青州告急,兗州告急……
魯肅看罷了地圖,不由得哀嘆一聲,對曹操道:“主公,只怕是公孫度完了!”
曹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疑惑的看着魯肅說:“這件事和公孫度,又有什麼關係?”
“雖然肅尚不清楚那董俷是玩兒的什麼手段,但是很明顯,他只怕是已經做好了吞併幽州的準備。否則地話,袁紹不會出兵青州……不管他是想謀取空間也好,或者是和董俷聯手也罷。袁紹在這個時候攻擊青州,很顯然是想謀求退路。”
對於魯肅的推斷,曹操半信半疑。
不過他還是決定,親自坐鎮陽,以穩定住京兆東部的局勢,威懾一下袁紹。
至於陽的戰事,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薰俷所要面臨的對手,同樣也不是易與之輩,周瑜夏侯淵,包括劉備,夠他難受一下。
所以,當踏白軍抵達谷城的時候,曹操已經到了陽。
這讓董俷很失望,他還想在這陽城外,和曹操敘敘舊,然後再來比試一番呢。
不過,有周瑜這個對手在,董俷同樣不敢掉以輕心。
三國演義中,把周瑜說成了心胸狹窄之輩,更把赤壁之戰的功勞,放在諸葛亮的頭上。
但董俷如今已經不再相信那該死的三國演義,他更願意相信自己地眼睛。
轉眼間,天氣已經開始轉涼,那樹葉也漸漸的變得枯黃起來,秋天不知不覺的來臨了。
薰俷在谷城,屯集了十五萬兵馬,其中不泛有來自各行營的屯田軍。
而周瑜也依陽紮營,二十萬兵馬排開,把京兆這麼一個狹小的地帶,填得滿滿當當。
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在甫一開始的交鋒中,雙方各出奇謀,但很快地就發現。似乎沒有施展的餘地。
無他,人太多,兵營太密。
至在有些地方,已經形成了盤根錯節地糾纏局面。水,一邊是關中軍。一邊是聯軍。雙方只要有一點點的小動作,就會立刻被對手看穿,識破。
幾次小規模地作戰,最終演變成了面對面地衝鋒。
打了十餘日,雙方互有死傷。薰俷難受,同樣在陽的周瑜,也非常的痛苦。
薰俷說:“我擬用火攻……”
馬上就有人出來說:“不行,如今聯營距離太近。即便是有大風助我,也會受到波及。”
周瑜說:“我欲掘開水,水淹谷城!”
夏侯淵就苦笑道:“掘開水,固然能水淹谷城,只怕我軍也難以逃脫。”
“我兵退三十里!”
—
“只要我們有動作。薰西平也定然會做出反應!”
“……”
周瑜無計可施,同樣的董俷也只能甘瞪着眼睛。
數十萬大軍,就這樣在陽城外耗着,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誰也不敢搶先出手。
這時候,也許真的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其他方面,不管是虎牢關還是延津,都打得熱火朝天。就連龐德那邊,也和劉備有過十幾次的交鋒。雙方不分伯仲,最終打了一個平手。
反倒是陽,此刻靜悄悄。
谷城大營裡,董俷召集衆將,一個個愁眉苦臉。
陳到很無奈的坐在一旁,原以爲會有一場血拼。可誰知道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薰俷說:“如今這情況,打不得,退不得,該如何是好?”
是啊,該如何是好?
陳到等將領,都閉着嘴巴,耷拉着腦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董俷這個看似很簡單地問題。
大軍一動,所花費的錢糧物資。非常的巨大。
雖然說關中的底子很厚,可畢竟才安定了兩年。而且用兵頻繁,也有些承受不住。
想必曹操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吧。
徐庶和龐統兩人,也沒有開口。兩人從一進來,就盯着那大帳中央地沙盤看,表情木然。
“主公,前些日子您給我看的那些公文,能否再讓我看一遍?”
薰俷讓裴元紹捧着公文,交給了龐統,“士元,計將安出?”
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期盼,可誰曉得龐統一搖頭,“沒辦法,想不出什麼辦法。”
“散會!”
薰俷氣得站起來大手一揮,衆人頓時作鳥獸散。
這該死的陽會戰,可真是我這一輩子,打得最憋屈的一戰,憋屈,憋屈!
普通地招數,對於周瑜那等人物根本就沒有用。
想用奇計,有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董俷孤零零的坐在大帳中,看着沙盤苦思冥想。
不知不覺,已過三更。
睡意上來了,董俷起身準備休息。
就在這時,龐統徐庶,還有陳到突然走進了大帳。
薰俷奇怪的問道:“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都還不休息?跑我這裡來,有什麼事情?”
龐統一笑,“主公,有辦法了!”
“什麼有辦法了?”
“統有一計,若能成功的話,可令主公不費一刀一槍,兵不刃血的奪取陽。”
薰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之前的疲憊,也隨之被趕到了九霄雲外。
他一把拉住了龐統,急切的問道:“是何計策?士元快快講來!”
龐統笑道:“剛纔我和元直叔至二人在聊天,想出了一條計策。不過此計還需要主公配合才行。”
“我配合?”
“不錯!”
龐統說:“如今陽糧草,全部是從潁川經由軒轅關,大谷關和伊闕關三關而入京兆。只要能奪取了三關,陽不攻自破。”
薰俷一撇嘴,“你是要斷糧道?”
“正是!”
“哈,那曹操用兵,最喜斷人糧道,而且我曾在陽做過這截糧之事,他怎會沒有防範?”
龐統笑道:“當年大哥你襲擊酸棗,火燒糧倉地事情,小弟是聽說過的。不過小弟卻未曾見過大哥當年的風範,常以爲憾事。如今,不如讓小弟彌補一下遺憾?”
薰俷瞪着龐統,“小阿醜,有話直說,莫要拐彎抹角,我還要睡覺!”
徐庶說:“主公,士元這計策,有些兇險,只是如果能成功,的確是可以大敗周瑜。”
說着話,他伏在董俷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兩句。
“這件事還是叔至無意中提及,只是主公若想實施的話,還需要一番仔細籌謀。”
薰俷斜着眼睛,看了看陳到,又看了看龐統。
徐庶剛纔說的那件事情,如果計劃的好了,倒也地確是有幾分把握。不過也正如徐庶先前說過的那樣,這件事風險很大,稍有差錯,就可能會有性命之虞。
沉吟片刻,董俷擡起頭問道:“叔至,你說地那個人叫什麼?爲何我沒有一點印象?”
陳到說:“那人和我是同鄉,當年黃巾之亂時,與我全家一同避難於山中,主公肯定是見過的。只是他當時年紀還小,也就是六七歲的樣子……後來潁川大捷,我隨主公去了涼州,但是他父子因家中還有牽掛,故而就沒有同行,回汝南去了。”
“我還真的沒什麼印象了!”
已經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董俷的確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叫什麼?”
“此人姓呂,名蒙……汝南富人(今安徽阜南),如今在曹操麾下,任大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