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陌走到欄杆邊雙手支在窗臺上，胳膊已經開始顫抖，眼袋甚至有些顫動。
林沖在他眼中始終是個孩子，做錯了能改就好，只要他願意回來始終能接納：“壯了，個子也長高了，棱角也出來更像個爺麼！”
初雪還依依的坐在沙上，這個高度足以讓她看見全場，林沖身上只有一條藍色運動褲衩，胳膊上肌肉橫亙線條分明，小腹上也練就出八塊腹肌，胸前的肌肉好似石頭般僵硬，初雪聽見耿陌嘴裡的話呆呆的笑了笑，笑容在她臉上更是如山谷中的一聲迴音。
“你早就知道他在這裡？”
耿陌沒轉頭，眼睛還死死盯在林沖身上，他正在迎合周圍人的吶喊，站在拳臺的邊緣皮帶上，脖子上青筋凸起，用雙拳砸着自己胸前肌肉，嘴裡在喊什麼聽不清，與火的大猩猩類似。
他在這角度能看見周圍的人都站起來爲他吶喊，同樣的聲嘶力竭。
而耿陌沒有半點爲他高興，甚至沒有以前那種當哥哥的時候看到他成長起來而興奮，有的是無奈和無力，他認爲自己的親人在譁衆取寵，甚至有些心酸。
如果不是認識的太過深刻，他要懷疑這個男人是曾經那個趴在炕頭的男孩，是那個夾着包子狗苟的男孩？
“你還是不相信我，我說過，我想把在你心裡脫下去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來，如果你認爲我是這樣的人，無話可說。”初雪無奈道。
耿陌沒想到她會這麼敏感，回頭看一眼，看見她的眼神盯着窗外，猶豫着沒有解釋。
上次初雪還說，如果能最先認識他也能變成清純玉女，穿着校服扎着馬尾辮走在梧桐樹下的女孩。
初雪已經沒有心思感慨，她看開了，生活就是生活，現實就是現實。
林沖做錯再多，只要耿陌一句話他隨時能有重來的機會，可她自己呢？
沒有資本任性，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活着，也挺好。
“剛纔你說十九場什麼意思？”
耿陌看到場上又走上來一人，像是外國人，不過應該也是亞裔，體型看起來比林沖大很多，身上也是肌肉橫亙，這裡是無限制格鬥也不分重量級，誰把對方打到起不來就是贏家。
“就是這裡的一個規則。”
初雪把目光收回來，落在他的背影上：“這裡的機制沒有那麼完善，也沒有專業的選手進行表演，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字，打！貴在真實，正常選手打了一場會休幾天，恢復體力還有身上的傷口，而每天都換人不符合觀衆胃口，觀衆都喜歡看一個人連連受挫又能一直站起來，所以就設置了一個類似通關的環節，不休息挑戰，今天打完明天繼續，連續打的天數越多最後積累的獎金越高，他已經連續打了十八天都贏了，今天是第十九天，贏了有三萬，明天再贏有五萬，”
“如果輸了呢？”耿陌蹙眉問道。
“輸了就都沒了，這裡更注重釋放野性，成王敗寇，沒有機會。”初雪緩緩回道。
“叮…”房間裡也出一聲響，預示着比賽正式開始。
林沖確實像小旋風一樣，不求防守一味進攻，耿陌看到他出拳的度和臉上表現出來的神情，眉頭越皺越深。
酒品看人品，拳風看作風！
林沖這小犢子出手狠辣每每都是攻擊敵人的要害，並且不留餘地全身力量都加在上面，而對手明顯是老手，經驗豐富，趁着林沖出拳的瞬間，轉過身抓着林沖的胳膊用個過肩摔，林沖反應相比較之前迅很多，擡手勒住對手脖子，用了全力，看上去要把對手脖子勒斷。
這一幕無疑刺激了在場衆人，嚎叫聲已經透過玻璃傳遞進來，絲絲入耳。
“這麼打下去會出人命的？”耿陌張口問道。
“林沖贏了才能打下一關，那人贏了能得到一萬五的獎金，都是爲了銀子，只是這裡表現的更直接一些。”
初雪已經對這種事習以爲常，曾經出過一次人命，但她也是聽人說的，被打殘、造成終身無法治癒傷的不少，幾乎每天都在這裡上演。
她不再說你要了我吧這樣膚淺的話，被一次次拒絕過後已經有些漠然。
但她也喜歡看，喜歡看這背影一點點成長，她更喜歡在暗中打探耿陌的消息。
知道他是從一個月以前喜歡穿白襯衫，黑西褲，腳上踩一雙黑皮鞋，更知道他現在身上穿的襯衫是江盈陪着一起去買的，花了大價銀子。
這張讓人捨生忘死的臉蛋上，眼神越顯寧靜。
“這種活不好乾，也不能幹。”耿陌一邊說着一邊搖頭，他看場中已經白熱化，兩人也不在講究什麼路數，拳拳到頭的相互打着，林沖臉上已經被打變形，眉骨、顴骨、鼻子、嘴角全都是傷口。
“可又能怎麼活？”初雪言語中帶着一股悲哀。
正在這時，三爺終於姍姍來遲，穿着寬鬆的練功服，手上還拿着兩個核桃，臉上有股佯裝鎮定的虛僞。
“耿陌老弟，不好意思，有點事給絆住了…”三爺一臉笑呵呵的解釋。
耿陌終於轉過後，也笑出來“三哥…”
初雪很識趣，她知道自己在三爺的眼中就是個禮物角色，他想利用自己和耿陌的關係，卻不能讓自己礙了眼。
見他進來緩緩起身離開，如果有需要會留下自己，沒有需要就這麼離開也算是恰逢其時。
她出了門也沒聽見一句挽留，頂層的每個包廂門口都有一位專職的旗袍美女。
在這個類似運動場的一圈，站着十幾位，中間都隔着十米左右距離，對於外人來說這也是一道亮麗風景。
她並沒立即下去，就站在兩個包廂中間的欄杆上看着拳臺，凝視動作不知裝飾了多少場中漢子的夢。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和林沖之間也沒什麼過分的舉動，林沖更是沒表露出心意，還如剛剛去酒吧時，能默默的注視就好。
林沖的余光中好似看到欄杆處有個人影在觀望，分神看了眼。
對手正是抓住這個瞬間，高高躍起一腳劈到脖子上，整個人直挺挺的摔倒，對手並不鬆口，趴在林沖身上用拳頭一下一下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