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浪高過一浪

翁雲初沒死,但是她成了植物人。

醫院下達了永遠醒不過來的通知書之後,翁川蝶整個人都懵了。

公安局那邊,由牧澤在那兒看着,確定翁雲初和席晨光之前商量好了,是自己要求的之後,就把席晨光給放了。

當翁川蝶從牧澤那兒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是翁雲初想引起注意的方法時候,整個人就懵了。

其實牧澤刻意隱瞞了關於翁雲初離間她和李小喵的事情,人都已經醒不過來了,牧澤想起她昨夜說的話,就有些無端的心疼這個女孩兒。

她還是個孩子啊,就算是任性了些,也都在情理之中。

看事不成熟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她都已經醒不過來了,牧澤有意幫着,加上,那件事情,他也有參與,自然不會告訴翁川蝶的。

看着病牀上躺着的翁雲初,翁雲初不由的想起上次自己在這裡的時候。

是她從樓梯上滾下去的時候。

心道:雲初……爲什麼你要那麼傻呢?引起注意……你完全可以告訴我啊!我是你姐姐啊……可是,翁雲初都聽不到了。

她臉上貼着紗布,到處都是傷口,一點都不美了。

牧澤那段時間就和翁川蝶一直在左右照顧,翁雲初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女友,而且求婚當日,他也愣住了,沒想到翁雲初來這出。

翁川蝶已經很討厭他了,如果不是他,翁雲初也不會……

所以,牧澤真的很傷心。

傷心爲了翁雲初的傻還有翁川蝶的誤解,奈何偏偏有苦說不出,一旦說出來,只不過是讓翁川蝶更厭惡自己,也厭惡翁雲初吧?

看到牧澤真的很傷心,很憔悴,雙眼無神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翁川蝶卻不知道爲什麼,對於他的悲傷,總是有種貓哭耗子的感覺。

可能是因爲翁川蝶當時在主觀上認定,是牧澤的求婚才讓翁雲初……他要對翁雲初的昏迷負主要責任。

翁雲初的事情,暫時沒有告訴翁家人說。東方寒和冷少駿紛紛表示,活着的時候,他們都不怎麼管,整天慣着,才造成了今日的局勢。

如此任性。

所以,死了也不用告訴他們。

但是翁川蝶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的,可那時候,再說吧!

翁川蝶現在的腦子很亂,翁川蝶承認他們說的是事實,但是從另一個角度想,翁雲初又覺得他們是替她考慮啊,翁雲初已經醒不過來了,差不多是個活死人了,如果翁天肖琳知道翁雲初的事出之因是她,是一定要找她麻煩。

其實她也不怕找麻煩但是東方寒看她已經足夠傷心了,不想她再難過了。

所以,這事兒就先這麼壓下來。

如果說,翁雲初的昏迷已經足夠凌亂的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更讓翁川蝶受不了了。翁川蝶還和牧澤在這邊看着翁雲初的時候接到了冷少駿的電話……

“李小喵死了,上吊自殺的。”

在她自己的房子裡……上吊自殺的。

翁川蝶拿着電話的手機吧唧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整個人呆住了!

李小喵死了?怎麼可能!

還是上吊自殺的!

翁川蝶至今回想起李小喵的葬禮,都覺得不可思議。按理說,她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對她不錯,可是,那日,卻沒有一個親戚來!

而翁川蝶也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李小喵的姑姑已經全家搬走去了外國,大概可能是翁川蝶失意,李小喵去外國的時候吧。

翁川蝶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她根本找不到李小喵家人的聯繫方式!

李小喵的手機不翼而飛,她所有的通訊工具都不見了。

貓也不見了。

在警察確定了是自殺之後,就開始辦葬禮了。是東方寒和冷少駿操辦的,翁川蝶看着東方寒悲傷的樣子,總覺得更難受了。

但是……人都死了,翁川蝶不打算追問了。

只是……李小喵的忽然離去,翁川蝶還是措手不及。

李小喵的葬禮很冷清,冷清的讓人發寒,冷清的讓人想哭。和木安死的時候一樣,還是他們幾個人,那時候沒有翁雲初,是因爲翁雲初是個壞小孩兒,而現在沒有翁雲初則是因爲……翁雲初她再也不會醒來了。

瑣事不多說,那日,天朗氣清,李小喵的喪事開辦。很簡單的葬禮。

就像之前說的,冷清的讓人想哭,渾身發寒。

除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來參加的就那麼幾個人,牧澤要照顧翁雲初沒來,多了翁小竹和謝小念,還有李小喵的另外兩個女同學,跟翁川蝶一樣沒本事沒背景老實巴交的小老百姓。

詭異的是,東方寒那天竟然沒有出席,據冷少駿說,是去美國有事兒。

翁川蝶不知道他是“傷心過度”,還是在心虛什麼,怕她看出來什麼。

人都死了,翁川蝶也不想多怪罪了。而且,恐怕是後者的成分更多一些吧?怕她看出來他們倆的關係吧?只是,李小喵死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親戚參加,翁川蝶不知道李小喵在國外的父母怎麼聯繫,家人怎麼聯繫,問了幾個女同學竟然也都說不知道。

冷少駿說他也不知道,還說就算知道,也沒必要讓他們來。

李小喵活着的時候他們除了給錢啥都不管,死了還來惹李小喵傷心嗎?你有聽過李小喵提起家人嗎?而且就算來了,李小喵的骨灰也得留在A市,和木安合葬。這是東方寒的意思!

冷少駿還說,讓翁川蝶不用再操心,也別傷心過度。

翁川蝶心痛這個結果,爲什麼,自己從來都不曾去了解李小喵?

李小喵知道自己的一切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她的……

從另一個角度想,翁川蝶又覺得冷少駿是不想讓自己多操心,然後看出東方寒什麼來。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翁川蝶都記得當時的情景,李小喵躺在靈堂中間,她還是那麼漂亮,就像睡着了一樣。

直到那一刻,翁川蝶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李小喵她死了。

昨天還好好的一起吃飯,怎麼今天一個就出車禍再也醒不過來,一個就死了呢?事情發展的是不是太快了!起碼要給她接受的時間啊!

她這邊的事情還沒接受完,那邊的事情又來了。

瞻仰遺體過後,就是火化了。幾個人都紛紛出去了,冷少駿也是,翁川蝶也是,可翁川蝶走了兩步就走不動了,她回頭看着李小喵。

彷彿她還能坐起來開玩笑的說:“哎呀!昆蟲,這一覺睡得真舒服!艾瑪,我怎麼在這兒碎覺了!”

可是沒有……

李小喵真走了……一想到美麗如她,要在煙火中真正的要與這人生真正的說再見了。翁川蝶忽然有很多情緒涌上來,激動的,還有什麼的,亂七八糟的。她飛快的跑了回來,按住了工作人員要推牀的手,抓着牀,冰冷的牀。

翁川蝶的臉上滿是哀求的看着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道,“能不能再等一會兒。”

殯儀館的人蹙眉看着她,“請問這位小姐還有什麼事情嗎?”

“她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我還有幾句話想說,”或許是她長得挺美,又或許,是她表情太過悲傷,那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往外走。

“可以,不過,小姐,時間不能太長,誤了吉時可能耽誤投胎的……”

翁川蝶立刻點頭道:“恩,我知道了!幾分鐘就好……謝謝你們!”

“恩,好了喊我們,我們在門口等你!”

幾個人出去了。整個靈堂就剩下了花兒圈和花籃以及翁川蝶和李小喵。翁川蝶看着李小喵的臉,她就是死了,還是那麼美麗。

一直不曾流淚的她終於淚水如同崩塌的洪堤傾瀉而出翁川蝶握着她的手不斷地哭着,可李小喵還是那摸樣,睡得一臉安詳。

人死了真好,可以毫無忌憚,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可以一閉眼就什麼事都不問了……翁川蝶哭着哭着就倒下了,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抽噎着。大約幾分鐘後,工作人員回來了。看到她這樣蹙眉問道:“小姐,你說完了嗎?”

冷少駿也進來了,看到她這樣,擰眉走過來把她扶起來……

翁川蝶最後看了一眼李小喵:“我說完了,你們快送她走吧……”

其實,翁川蝶一句話也沒說。

許多情緒一起涌上來,到喉嚨卻又失了聲,一連串的打擊,讓翁川蝶已經再也不是之前的翁川蝶了,後來的事都不用翁川蝶管了,自然有人會去料理。

比如冷少駿比如東方寒……

在冷少駿的攙扶下,翁川蝶走出靈堂的時候,擡起頭看着A市的天空,那天的天空很美,美的像是她第一次認識李小喵的時候。是被幾個高年級的學姐給圍着,罵她居然敢喜歡席晨光,真不害臊。

然後,李小喵挺身而出,一個人打退了三個。

記得那天的天很藍,沒有云,晴空萬里。

今天也是。翁川蝶想着,本來褪下去的潮水就又漲起來,低下頭,恍惚地看到前面站着一個人,翁川蝶的眼睛裡都是淚水,那人越發的近了,樣子也在朦朧的視線中隨着淚水滑落下去,而慢慢清晰。

翁川蝶看着那人,他依舊如初見一般的瀟灑。

忽然心生了無限的恐懼。

若是……若是他也忽然消失了,她會怎樣?

東方寒伸出手把她摟在懷裡,目光深沉,他沒去成,起航的飛機出了事故,看來……那些傢伙……又氾濫的起來。

東方寒摟着她,狠狠地摟着她。

他是不是得回去,找父母的幫忙了?

眼淚鼻涕都流在他西裝上,翁川蝶也不管了,只知道,這個懷抱也許……隨時也會消失……

像是木安、像是翁雲初。像是……李小喵。

“阿寒……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我不會丟下你,這輩子,都不會丟下你。乖……不哭了。”

東方寒越是安慰,翁川蝶越是難受,最後直接一口氣沒提上來,昏了過去。

東方寒抱着她她上車,對着冷少駿點點頭,然後就帶着翁川蝶開車走了。

也是這時候,東方寒才發覺自己又該找個司機了。

翁川蝶曾一直以爲自己很堅強,無堅不摧的,這麼多年在肖琳的淫威下,都能靠自己努力地向上爬啊爬的爬到了大學裡…以爲自己可以誰都不用靠,靠着自己就行了!可是看到東方寒的時候,當東方寒緊緊摟着她,讓她能夠大聲放肆的哭的時候,翁川蝶才發現,自己……原來那麼脆弱那麼的虛僞。李小喵都死了,她死了!

她現在正在被火燒着,成爲一縷縷煙霧一絲絲灰燼,一點點塵埃,翁川蝶卻和她喜歡的男人在一起……

李小喵的死,是因爲知道東方寒今天要給自己求婚嗎?

如果是這樣,翁川蝶寧願一個人遠走高飛,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翁雲初不會變成植物人,李小喵不會上吊自殺。可翁川蝶依然不明白,李小喵爲什麼要選擇輕聲。

生日變成了離別,求婚變成了散場宴。

她不是沒有說破嗎?她不是裝的挺好嗎?爲什麼李小喵就死了呢?

難道李小喵還想和東方寒在一起明媒正娶?

那置她於何地?亂七八糟,腦袋裡越想越亂,索性不再想,不再問。迷迷糊糊的醒來,還在車上,然後就到了別墅。

這裡李小喵曾經也住過,翁川蝶看到那間房,就想起東方寒曾經抱着她的樣子。

真是的,人都死了,她還惦記着什麼?

回到自己房間,翁川蝶腦袋裡一片混沌,然後就昏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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