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這種東西,往往都是向着人們頭腦中所傾向的那個方向傳播的,哪怕一開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但傳到最後,卻總會有模有樣好似真就是那麼回事一般。
此時在布羅斯城之中,就有這麼一條城裡居民們喜聞樂見的流言正在飛快地傳播着……
“你們知道嗎?咱們‘布羅斯三花’中的冰之花看上那個新來的魔獸遊俠了!”
“你們知道嗎?冰之花英吉爾小姐和那個魔獸遊俠好上了!”
“你們知道嗎?一開始那魔獸遊俠還死活不肯,直到被咱們那朵‘冰之花’打個心服口服之後纔好到一起的!什麼?你不信?!現在去十字街酒館裡看看!那遊俠的魔獸夥伴還在英吉爾小姐懷裡抱着玩呢!”
“你們知道嗎?……”
當這則流言傳到最後的時候,甚至連一些酒鬼都參與到了其中。
“里門造嗎?餅子花和摸搜留下耗上噶~!他釀梗在獅子姐酒館……酒館呢……呼呼……”
……
然而就在夜幕降臨之後,當越來越多無聊又好信兒的傭兵、冒險者還有普通居民一齊涌向十字街酒館的時候,就在十字街酒館老闆樂得合不上嘴,心中着實因自己這條妙計陶醉不已的時候。作爲當事人之一的張楊,卻藉着出去方便一下的由頭,將英吉爾和安吉拉丟在酒桌旁,一個人熟悉無比地閃入後面倉庫中換了全黑的衣服,再一閃身便徹底消失在了周圍房屋的陰影之中……
雖然張楊並沒有親眼看到那一隊黑甲戰士如何入城,之後又去了哪家酒館落腳,不過好在布羅斯城雖然在奧蘭多大陸上已經算是不小的城市,可是在張楊看來,這裡依舊小的很。因前幾天瘋狂購物之便,張楊對於布羅斯城之中的格局和佈置已經相當熟悉,正因如此,想要在城中找那麼一大幫人,實在是很簡單的事情。
確實很簡單,就在張楊悄悄探查到第三家名爲‘中轉站’酒館房後的馬廄時,張楊一眼便認出了下午在城外大路上見到的那些角馬!說起來也許是因爲那些黑甲戰士比較珍惜自己的坐騎,在他們所騎乘的這數十匹角馬身上竟同樣披掛着半身黑色鐵甲!此時看着馬廄邊上整齊碼放的一摞馬甲,張楊隱於黑暗之中的雙眼微微一轉,注意力便集中到了酒館後門附近。
此時這家酒館正處於最爲繁忙的時候,平日裡因爲他們家那作爲招牌的麥酒,食客本就不少,如今再加上下午突然入住的一個小型傭兵團,這下子酒館老闆在笑裂了嘴的同時,整個‘中轉站’酒館上下頓時忙翻了天!
聞着從後廚不住傳來的一陣陣撲鼻面香與肉香,聽着酒館裡吟遊詩人的彈唱與跑堂侍者明顯有些凌亂的腳步聲,張楊頓時發現,此間最該聽到的笑鬧聲卻不知哪裡去了!除了偶爾傳來幾聲酒杯的沉悶碰撞聲外,這酒館裡竟有些安靜的太過反常了!
輕輕地翻過馬廄外牆,張楊只覺得肩上的傷口處有些癢,雖然他暗地裡有用【雷電覆蘇】加快恢復,不過要是別人知道他在沒有使用治療藥水的情況下,下午才受的那些傷,晚上就已經徹底結痂開始長新肉,只怕會把他當成魔獸看待吧?
張楊在無聲無息地翻入馬廄之後並沒有立即衝向‘中轉站’酒館的那座小樓,本着一切行動小心爲上的原則,張楊在仔細觀察了許久之後,終於在二樓一處極不起眼的房間窗口處,發現了一個躲在陰影之中持弓警戒的哨兵!
一般而言,傭兵在進入城市之後大都會放鬆警惕好好休息,而這些黑甲戰士在進入酒館之後依然這般警惕,他們這樣做又是防範着誰呢?總不可能是在防範小偷盜馬吧?!想到這裡張楊將自己更加小心地隱入了牆角雜物堆的陰影之中,不過一個哨兵而已,總麼可能將他這樣簡單就嚇走?張楊在等待機會,等待那名哨兵溜號的瞬間……
說起來這羣爲數不多的黑甲戰士竟然都是擁有鬥氣的高級戰士!雖然他們的實力大多都停留在二階青銅中級和二階青銅高級的程度,可是這數十名二階戰士依舊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畢竟一般而言,在法蘭帝國的正規軍之中,普通戰士也不過一階中級以上,但凡是修煉出鬥氣的傢伙,最低的也能在軍隊中做個小隊長。如果膽子大些加入前鋒隊,只要幾場戰鬥下來不死,這人準保可以名利雙收。
但凡法蘭帝國的正規軍隊,都不是傭兵團這種小型組織能媲美的,以他們一個軍團便是五萬人的規模,算起來會使用鬥氣的強者怕是不會少於五千之數!再想到那數萬全副武裝的勇猛戰士,除了拉多維亞那幾個歷史悠久的王牌傭兵團之外,基本上沒有那個傭兵團會是正規軍的對手。
此時在經過連續三天的疾行之後,哪怕以這幫黑甲戰士的實力來說,也都感覺有些疲憊,雖然對於上峰安排的任務不敢有絲毫異議,不過一想到其他同伴在樓下大吃大喝,只有自己苦逼萬分地在二樓警戒,這名弓箭手的心中要說沒有點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大家都是爲了錢出來拼命的,再者說如今身處城中,在酒館中還能有什麼危險?難道是在提防那些癱軟的如一堆狗屎模樣的醉漢麼?想到這些,再加上連日疾行每日只休息五漏時的勞頓,這名二階青銅中級實力的射手終於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地哈欠!
(就是現在!)
就在這名射手稍微放鬆了一絲警惕的時候,在牆角陰影之中潛伏了十幾分漏的張楊突然一個箭步便發力竄了出去!不過眨眼之間,他便如一道黑色虛影一般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小樓之中!
在一番探查之後,張楊並沒有在那些黑甲戰士的房間中發現什麼線索,這其實完全正常,如果這些傢伙會粗心到將這等秘密放在旅館房間內而不是隨身帶着的話,想來張楊就不用這般憂心了。
其實張楊此番冒着風險暗中潛入,完全是爲了做另一件事情。就在他悄無聲息地挨個房間搜索的時候,他竟從空間指環內取出一瓶前幾天掃貨時候買來的香水,而後在每個房間的牀鋪上都撒了一些!
事實上相比於毒素和藥劑,香水這種無害的東西不僅隱蔽還有着不小的妙用!哪怕被那些黑甲戰士發現,因爲無害的緣故,頂多也只會以爲是旅店本身的安排。然而就是這點香味,卻可以指引張楊在接下來的兩天內追蹤到他們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真要說起來的話,這種留香特別持久的香水竟然是產自薔薇花鎮的東西,只是如果讓曼珠知道張楊竟然用這麼名貴的東西當‘追蹤藥劑’使用,只怕她會火大無比的站出來痛罵張楊敗家吧?
除了留有那名射手警戒的屋子張楊沒有進去之外,不過兩分漏之後,張楊便已經佈置好了一切決定離開。雖然他因爲成就厄雷之體時重塑血肉的緣故,整個人的容貌體型早已與當年完全不同,除了和當初那少年還剩下兩分相似之處外,別說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陰柔男,恐怕就連奧菲利亞都會認不出自己了吧?
然而即便如此,張楊爲了明後兩天的行動着想,並不準備從正門離開。雖然此時張楊已經無法通過眼睛把握那名哨兵的動向,但是身處酒館之中的他,卻可以用用某種聲東擊西的小手段……
中轉站酒館的後廚之中此時早已忙翻了天,前面那羣不愛吱聲的古怪傭兵一個個都和餓狼一樣,這幫廚師甚至有種感覺,好像無論他們這邊端出去什麼,對方都會在第一時間吃完似的!天吶!他們難道是食人魔變得?!怎麼這麼能吃?!
就在廚師們較勁似的火力全開、咬牙切齒地烹製美食的時候,一隻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突然在門口存放食材的位置一閃即沒,此刻若是有人細看的話纔會發現,與那隻黑手一起消失的,還有一隻原本關在籠子裡,蔫了吧唧半閉着眼睛引頸待死的公雞……
聽着肚子裡抗議一般的咕嚕叫聲,再揉兩下自己那早已發緊的眼皮,那名躲在二樓房間陰影處提着長弓監視着後門和馬廄的射手此時心中已經快要罵沒詞兒了。媽的平時一個個稱兄道弟的,等到自己空着肚子警戒的時候竟然連個送飯的都沒有!再說,這都兩個多漏時過去了,窗下別說人影,就連個鳥毛都沒……哎?!
那名倒黴射手正在心中暗罵腹誹的時候,突然一隻羽毛豔麗的大公雞竟然從酒館後廚方向奔着後門跑了出去!也不知道這隻公雞是在籠子裡憋得狠了突獲自由的緣故還是感覺到了那種莫可名狀的危險,在那名射手的眼中,這隻公雞竟以一種火燎屁股一般的速度,狠命地衝了出去!
看到這裡那名射手忽然嗜血一笑!
(剛纔還在說‘連個鳥毛都沒看到’這邊竟然就真撲騰出來一隻長毛的!老子的嘴什麼時候這麼靈光了?!)
想到這裡,只見這名射手伸手從背後抽出一支鐵頭箭矢,嫺熟無比地搭在弓弦上,頃刻間便將目標鎖定到了後院裡那隻正在倉皇撲騰着逃命的大公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