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城扭頭看向慕安寧,劍眉微蹙。
他不認同她就這樣毫無遮掩的坦白。
可是,顯然,他已經阻止不了了。
沈清萍被慕安寧這很有攻擊性的一句反問給噎了一下,怒氣瞬間到達眼底。
“你認了。好。別的我也不想跟你多說,先把承澤的病治好。”
病治好,秋後算賬。
慕安寧豈能聽不懂她這話?
沒有猶豫,慕安寧就回了一句:“對不起,那個藥是無解的,專門針對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顧太太不用來找我,找我也沒用。”
沈清萍:“……”
她被慕安寧這直白的話臊的不行,也氣的不行。
“你……”
開了個頭她突然又將矛頭對準顧衍城了。
因爲她發現,這個女人並不比她兒子更好說話。
“衍城,這事你也有份。你大哥剛纔就想來找你拼命,是我攔住了他。你們是兄弟,你已經錯了一次,現在是不是還執迷不悟?”
她的意思是,他和顧承澤纔是最親的。
聽了這話,顧衍城還沒說什麼,慕安寧先笑了。
“顧太太這話聽着挺可笑的。都拼命了還談什麼兄弟?”
話不好聽,卻是實話。
顧衍城看了慕安寧一眼,眼底淌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光。
“我跟我兒子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份。”
沈清萍被徹底激怒了。轉臉就是一聲厲喝。
慕安寧脣角依舊揚着:“這事我不插嘴不行。藥是我下的,你就算逼死你兒子也沒用。他自己都是我的病人,解不了他兄弟的毒。”
“……”
沈清萍被噎了個半死。顧衍城的眼裡卻多了別的內容。
這女人,這是把責任都攬過去了?想一己承擔?
好幾分鐘時間裡,三人睡也沒說話。
辦公室裡的氣氛壓抑緊緻。就在這個時候,助教過來敲了敲門。
“慕教授,該上課了。”
她已經遲了。
“對不起顧太太,我該去上課了。顧大少的事情,恕我無能爲力了。我再說一遍,那個藥是無解的,你最好不要懷疑我的話,還不死心的話,就去找找其他的名醫看能不能醫好他。”
語畢,她就走向辦公桌。
拿起教具的時候,她突然又擡起了頭。
“對了。我還奉勸顧太太一句,不要想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我既然敢對顧大少下藥,肯定有後手,我要是出了點事,我保證顧承澤也活不過三天。不信你試試。”
倔強冷硬的話甩出,顧衍城都怔了一下。
沒等他們倆說什麼,慕安寧就走了。
沈清萍被慕安寧這話氣的肝疼,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她就死死的盯着門口,直到看不見慕安寧的身影,才驀地看向顧衍城。
“這事到底怎麼辦?你說。”
逼不了慕安寧,只能又轉回頭逼顧衍城。
要是顧承澤真的就這樣完了,那她還有什麼指望?
她眼裡迸射出兩簇怒火,直接燒向顧衍城。
顧衍城卻依舊淡然。
“我沒辦法。慕安寧剛剛已經說了,那藥無解,唯一隻能再去找其他的醫生。”
“她說無解,那就這樣算了?衍城,承澤可是你大哥啊,連孩子都沒有,你這讓他以後怎麼辦?你明知道慕安寧那麼狠毒,還要幫她,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對你大哥也有別的心思。”
她的懷疑讓顧衍城的目光涼了涼。
“首先,慕安寧給大哥用那種藥,我事先並不知情。其次,我如果想對大哥有什麼心思,他活不到現在。”
“……”
顧衍城的話,似一記悶棍掃來,沈清萍被打蒙了。
她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兒子,比她以前認知中的還要狠厲。
“媽。”顧衍城開口,語調低沉微涼:“每個人都要爲他自己做錯的事負責任。慕安寧確實極端,但那也是大哥自己咎由自取。我勸你還是信慕安寧的話比較好,勸勸大哥以後行事收斂一點。再來惹她,下次說不定就沒命了。”
沈清萍的臉冷白,一點血色都沒有,滿臉失望的看着顧衍城。
“你到底幫誰?那個女人害的顧家要斷子絕孫了。”
憤怒的低吼聲在辦公室裡迴盪。
顧衍城沉默了一會,目光幽沉:“媽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好,我承認,我在幫她。不只是她,還有她兒子。以後她們母子倆都是我的人。媽請回去轉告大哥,千萬別動什麼心思,這些年我忍他夠多了,膽敢傷害他們,我保證讓他比現在更痛苦千倍萬倍。”
“……”
沈清萍呆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顧衍城。
此時,門外,剛剛忘了拿東西返回的慕安寧也僵住了。
他說,她和慕小寶都是他的人。
他爲了他們跟自己親媽翻臉了。
她沒再走進去,心緊了緊,又把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悄然走了。
辦公室裡。沈清萍在震驚和憤怒的情緒下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顧衍城看看她,又開口。
“好了,我該說的說完了,媽請回吧。我去實驗室了。”
他轉身出來,沒再回頭。
到了實驗室,吳主任給他做了檢查。
儀器收起,吳主任臉上便多了焦慮。
“二少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沒有休息好?”
“怎麼說?”
顧衍城語調淡漠,並沒有太在意吳主任的表情。
時間過了這麼長了,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的身體情況。生,或者死,都不是很在意。
只是現在,如果真倒下了,那母子倆倒是麻煩。顧家怕是不會放過她們。
思緒突然想到了慕安寧和慕小寶,顧衍城那原本平靜的心情便驀然煩躁起來。
“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吧。”
吳主任看了看儀器上的一些數據。
“情況不太好。尤其是心臟,有衰竭的現象。二少還是多保重身體,不要操勞,也不要動怒焦慮,減少餘毒發作的次數是最好的維持身體現狀的辦法。”
言下之意,餘毒發作對心臟的衝擊太大。發作一次,心衰就會加重一次。
顧衍城沉默了一會,整了一下衣服,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
沒多說,他便離開。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住了。
“這件事不要告訴慕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