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的接受能力不好。”
顧衍城涼涼的嗓音在耳旁響起。
慕安寧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也說不出什麼來。
林深是出來了，可這一整天，慕安寧的心情都是沉甸甸的。
她腦子裡總晃盪着林深看她時那冷冷的樣子。
這次，她算是把林深徹底得罪了。
心情不好，回到錦園，她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連慕小寶都沒理睬。
這一晚上，除了吃飯的時候，她跟慕小寶說了幾句話之外，跟顧衍城她幾乎是無交流的。
第二天是週六，她本想好好陪陪孩子，想到面對某人又尷尬，就找了個藉口去學校呆了一天。
週末也是一樣，她整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
她也不知道，她這樣算不算受虐狂。
心裡明明想躲着他，手裡卻忙着他的事，一整個週末時間，48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她都撲在實驗上。
上次那封郵件和資料提供的信息對她很有幫助，加上之前發出去的郵件陸陸續續有了不少的回覆，她要整理歸納的也很多。所以事情是忙不完的。
好在，在這一堆紛繁的資料和信息中，她也漸漸理出了個頭緒，有了點方向，正在跟實驗室裡的人一起努力想辦法。
這些事，她並沒有跟顧衍城說。但是她想，顧衍城應該是知道的。
吳主任他們可能會跟他說。就算不說也沒多大關係。她做這些，只是爲了自己的心，他領不領情，她無所謂。
週末下午，天快黑了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上閃着的林深兩字讓她愣了好一會才接。
“我在學校。”
林深問她在哪。她說了，那邊沉默了一會，就掛了電話。
這兩天她都沒聯繫林深，林深也沒聯繫她。
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見了面該怎麼說。怎麼說才能讓林深消氣。
所以，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林深是一個多小時以後到的，到的時候，慕安寧已經在自己辦公室了。
她本來坐在那，一聽到腳步聲，就站了起來。
迎出來，看到林深，四目相對，兩人都沉默了一會，慕安寧先開的口。
“你來了？”
一句乾巴巴的開場白，配上她臉上那牽強的笑，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方圓十里都透着尷尬。
好在，隔了兩天，林深也冷靜多了。
“嗯。今天剛好沒事，就來看看你。”
林深道。慕安寧轉了個身：“進來坐吧。”
說完，她轉身去倒了杯水來。
端着水杯走過來，林深已經坐在了沙發那，她把水放下，自己才坐下來。
“天越怎麼了？沒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沒有。他想對付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公司。我的公司，他大概還看不上眼。”
林深的話莫名的透着喪氣。
慕安寧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沉默了一會，才抿了抿脣道：
“林深。有些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我還是想說。雖然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跟顧衍城把關係搞那麼僵。
他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連我都低估了他。你可能還不知道，他已經把我們的底細摸的很清楚。
現在，他其實並沒有針對我們。我們如果再繼續下去，真的會觸怒他的。
那時候，他若是反撲，你會吃虧的。”
這些話，她也是猶豫兩天才決定說的。
一邊是顧衍城高深莫測，一邊是林深，與她感情深厚，她不想看着林深走錯誤的路。更不想看到他最後跟顧衍城敵對。
她的真誠都寫在眼中。林深盯着這雙眼睛，眼底的陰霾一層層的疊加。
“他還知道什麼？”
對於慕安寧說的事，他也意外。
慕安寧深嘆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說的就這麼多。他說以前的事情他不追究，但是後面，寰亞的事他不會完全不管。讓我告訴你，告訴上頭的人，凡事適可而止。不要激怒了他。”
她說完，林深許久沒說話，只盯着她，那雙眼睛裡藏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氣氛沉默了好一會，他突然開口。
“安寧，你現在站在哪一邊？”
“……”
慕安寧驀然睜大眼睛，緊盯着林深。
“你怎麼問我這樣的話？你覺得我已經站到他那一邊去了？或者說，你懷疑我背叛了你？”
她的語調已有些不穩，眼中流露出了失望的情緒。
林深卻表情淡漠，“沒有。我不懷疑你。我知道他有那個能力查出我們的底細，事實上，這也是遲早的事。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又回到他身邊了？”
他望着她，眼波出奇的平靜。
可就這平靜裡，卻又彷彿藏着驚濤駭浪。
慕安寧沒說話，呼吸有些不穩。
過了好一會，她才低了低眼眉說道：
“他希望我陪他。你也知道，他身體不好。我現在並沒有把握能治好他。如果治不好，他也沒多長時間了。”
“所以你是告訴我，你是因爲同情他？而不是因爲愛他，放不下他？”
林深的語氣越來越冷。
慕安寧擡起眸光，雙眉輕蹙着。
“你心裡明白的，爲什麼非要我說出來,我說不說，有什麼區別？”
有些事，心裡明白就行了。
何必要說出來？
又深吸了一口氣，慕安寧又道：“林深。你就當我任性了一回，放縱了一回，糊塗了一回。好嗎？”
這些話，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林深的心。
他連呼息都艱難。
“爲什麼我用了這麼長時間，都沒辦法讓你爲我任性，爲我放縱，爲我糊塗？”
濃濃的失望從他口中傾瀉而出。
慕安寧亦心裡難受的很。
“對不起。”
感情不可勉強。
對旁人，只能說對不起。
林深沒再說什麼，眸光微微低下，過了一會，才突然又擡起來看着慕安寧。
“肖慳過來了。”
慕安寧的臉色驀然一變。
“他來幹什麼？”
林深勾了勾脣角：“我剛纔說了，我們也知道，我們的底細遲早會被顧衍城知道。所以再遮掩也沒什麼意思了。他還沒到，我不知道他來具體幹什麼。但是我想，他大概是想親自會會顧衍城吧。安寧……”
他的話戛然而止，眸光也陡然一沉。
“我做什麼，我都可以原諒你，甚至我可以等你，等你回心轉意，或者等他命喪黃泉你再孤身一人的時候。可他，不會等你。”
慕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