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高跟鞋聲音越走越遠,顧衍城回頭看着那決絕而去的背影,眼底深邃如海。
他沒有去追,依舊坐在那,等到那背影完全看不見了,高跟鞋的聲音也聽不見了,他才緩緩轉過身來,又拿起了剛剛被他奪下的酒杯。
這隻手拿起酒瓶時,指尖還那還燃着的煙火已經燒到了手指。
皮膚上一陣刺痛,他變換了手指,捏這明滅的煙火看了看,然後丟在了菸灰缸裡。
酒瓶也放下了,再沒拿起,他胡亂的將那酒杯也揮到了一旁,沒再碰杯中的液體。
樓下。
“慕小姐?你沒把老大帶下來?”
沈易見慕安寧一人下來失望不已。
“我不管他了,以後也別找我。”
慕安寧的腳步邁的飛快,一點停留的意思都沒有。
沈易一看她這樣腦袋都大了。
這兩人,搞什麼?
他站在原地瞅了瞅樓上,確定樓上沒人再追下來,才猛然回頭又追上慕安寧。
“慕小姐。老大這樣都是因爲你,你還是再去勸勸吧。否則,我怕他再這樣拖兩天,人就要被拖垮了。”
“……”
已經走到臺階邊邁出去一腳的慕安寧,陡然將那隻腳收了回來。
“你說什麼?因爲我?”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沈易,繼而又輕輕一聲冷笑。
“因爲我什麼?我已經一個多禮拜沒見他了,哪裡又招他惹他了?還是聽了顧夫人什麼話,他又不問青紅皁白就遷怒我了?”
這怨念,夠深的。
沈易嘀咕。
看着慕安寧這一臉憤然,又忙說道:“不是啊。是昨天啊。昨天晚上,老大去酒店了,他看見你跟……”
後面沒話了。
慕安寧愣住了,很快就品出了後面的話應該是個什麼內容。
“他去酒店找我了?”
顧衍城能找到她住的酒店,她是一點都不意外的。
憑這男人的能力,他真想找她,她就算躲到火星上也逃不出他的眼睛。
“不是去找你的,是碰上的。昨晚他在那吃飯,看到你跟一個外國人一起吃飯,然後一起進了……房間。”
最後兩個字,沈易說的很小聲。
聽到慕安寧耳朵裡,卻跟一塊大石頭威力差不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這麼反常是因爲看見我跟里奧進房間了?”
“呃……確切的說是看到你們在房間裡呆了很久。”
沈易糾正。
不光是看到進房間,事實上,他還在外面停留了一會。
這人,搞了半天是吃醋。
慕安寧心中的怒氣突然間就撤去了大半。看了看沈易,又問了句。
“那然後呢?他回來到現在沒吃沒睡嗎?”
“是的。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裡。一直到今天中午。”
“不要命了。”
慕安寧嘀咕一聲,皺皺眉,又回頭看了看,也沒跟沈易再說什麼,就轉身又折回去了。
沈易沒跟進去,只瞅着她的背影直搖頭。
三樓。
再回來,還跟之前來一樣,靜悄悄的,沒什麼聲音。
走進去一看,剛剛是憤怒,現在是有點難受。
他沒抽菸了也沒喝酒了,雙手抱着頭,悶坐在那。
如果她不來,估計他又會這樣折磨自己一晚上,直到扛不住爲止。
站在門口深嘆了一聲,慕安寧才走進去。
“跟我去做檢查。”
她一直走到顧衍城的身邊,沒拉他,就這麼命令了一聲。
顧衍城的手鬆開了,擡眸,盯着身邊的女人。
“你不是走了?”
他的嗓音都已經乾啞。
酒精並沒有讓他的聲音潤澤,只讓他的眼睛猩紅如雪。
“我不想跟你廢話。跟我走。”
慕安寧第三次伸出手,攥住了顧衍城的胳膊。
這次,他也沒拽她,只是低着眉眼冷冷看着這隻白白的手。
“拿開。”
他命令。
慕安寧的手卻故意揪緊了一些。
“你想知道我跟里奧什麼關係是吧?好啊,走,我告訴你。”
里奧?昨天那個男人?
顧衍城的目光陡然挑起,染血的眸中颳起了一股暴戾的旋風。
“你在挑釁我?真以爲我不捨得把你怎麼樣?”
他咬牙,這每一個字彷彿都是從他齒縫間擠出來的。
“呵。”
慕安寧冷聲一笑:“顧先生說笑了,我哪有那膽子。我只是想證明我自己。你不是懷疑我跟里奧有故事嗎?那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怎麼又不敢去了?
激將法。
顧衍城的眸狠狠一縮。
“你別太過分。趁我還沒想弄死你,趕緊滾。”
他一揮手,毫不猶豫的甩開了她的手,然後起身,踉踉蹌蹌的朝外走去。
“顧衍城,你簡直沒救了。”
慕安寧氣的對着那晃晃悠悠的背影低吼了一聲。見他不停留,拗勁也上來了,緊追了上去,又扯住他的胳膊。
“就算要弄死我,也要先看看我到底犯了什麼罪。我的姦夫可就在酒店裡,我們晚上還約了晚飯呢,吃完了還要繼續呆在一個房間裡呢,你怕什麼?顧衍城,你難道連看都不敢看?你是有多愛我才怕成這個樣子?”
跟他剛纔一樣,她這話也帶着十足的諷刺意味。
這樣的語氣,最傷人。
“你說什麼?”
顧衍城手臂一翻,甩開她的手就揚了起來,指尖毫不猶豫的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這一掐,慕安寧就覺得喉骨處猛然一疼。
他可真沒省勁。
“我說什麼,你聽不懂嗎?”
她揚着臉,毫不畏懼的迎着顧衍城那兩道殺人般的目光。
“我說,我的姦夫就在酒店,你連看都不敢去看一眼,顧衍城,你做男人什麼時候做的這麼慫了?”
他慫?
怒氣在胸口間積聚,幾乎要爆炸了。
手中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慕安寧覺得脖子都快被他掐斷了,疼痛感蔓延全身,她卻緊咬着牙根忍受着,半點沒躲。
“慕安寧,你信不信我真掐死你?”
陰惻惻的語調,他眼中的狠勁讓慕安寧一點都不懷疑這人現在真會腦袋一熱掐死她。
“信。”
脖子被掐,慕安寧的聲音都有些發沙啞扭曲。
“但是,你只掐死我嗎?我還有姦夫呢,你忘了?”
姦夫,姦夫!
“慕安寧,你別逼我。”
男人如困受般的低吼,眼神中藏着的受傷般的情緒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