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城張口就道,副駕駛上的蘇楚甜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他。心中不受控的生出了一點豔羨的感覺。
以前,看他們恩愛,她就挺羨慕的。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這人還是一樣對那個人。
沒說話,看了一眼,她又將目光轉向前方了。
把蘇楚甜送回公寓後,顧衍城帶着慕小寶也回了酒店。
先前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只告訴慕安寧有點公事要急着處理,讓她自己回來了。
現在看着他帶着慕小寶一起進門,她也就知道他那點急事是什麼了。
顧衍城在像慕安寧告知今晚的事情時,慕小寶那小心肝就瑟瑟發抖,總擔心母上怪他一天到晚盡惹事,會揍他屁股。
可沒想到的是今天的慕安寧異常的慈愛, 什麼也沒說就放他過關了。
慕小寶鬆了口氣的同時,小小的心也七上八下的,觀察了母上一晚,洗澡的時候把顧衍城拽進了他的房間。
“爸爸,媽咪今天怎麼了?好像不是很高興。”
她情緒的低落,孩子都看出來了,他怎麼能看不出來。
因爲林深去找過她?
傷了林深的心,她的心也難受?
顧衍城心沉了沉,臉上淡淡的。
“沒什麼,媽咪在實驗室忙了一天累了,不想說話。你自己洗澡,洗完了早點睡,不要再招惹她知道了嗎?”
“那肯定,我不敢招惹她。”
慕小寶抓抓腦袋,很慫的說。
顧衍城看他這副犯了事無比乖巧的樣子,忍不住的好笑。
“行了,去洗澡吧。我去看看媽咪。”
“哦。”
慕小寶聽話的很。
從他房間出來,回到臥室慕安寧正在洗澡。
顧衍城走到浴室門前,聽着潺潺水聲站了一會,正想離開的時候,水聲停了,門也開了。
看門就看到顧衍城,慕安寧怔了一下。
她已經傳好了睡袍,沒什麼可尷尬的,只是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洗好了,你去吧。”
就這麼說了一句,看了顧衍城一眼,她就一低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幫我拿衣服。”
剛走出去幾步,身後就傳來一個類似命令卻很平淡的聲音。
回頭,他已經鑽到浴室裡去了。
慕安寧皺皺眉,只好去取來了他的睡袍,沒送進去,直接掛在了門上。
“給你放門上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心裡壓着事,她什麼也不想做,隨便收拾了一下就躺牀上了。
知道他肯定會來,她只在牀上佔了很小一塊地方,依舊是背對着他。
“你今天睡得很早。”
牀榻下陷的時候,她的耳旁響起顧衍城的聲音。
那堆亂七八糟的情緒,她還不想讓他察覺,便回了他。
“有些累了。就想早點睡。晚安。”
直接道了晚安。
顧衍城靠在牀頭,低眉看着那個側着的女人。
“有心事?”
他似乎問的很隨意。
慕安寧卻心裡咯噔了一下。
“你想多了。”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氣,又用平和的嗓音說道。
“我就是累了。而且,生平第一次結婚,心裡總有點不適應。我不想說話了。晚安。”
生平第一次結婚?
跟慕小寶的父親也沒結婚?
顧衍城驀然皺了皺眉,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看着慕安寧,他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才關了燈。
夜,深沉靜謐。身邊的人側着身躺在那一動都沒動,顧衍城躺下來,朝慕安寧側着身,藉着屋外透進來的昏暗光線,看着她。
前半夜,他都保持着這樣的姿態。
沒有像之前一樣抱着她睡,離她不遠不近,目光久久的落在她身上。
越看,他越想弄清楚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可他又知道,這個女人不會對他敞開心扉。
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
以至於折磨了他半夜都沒睡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剛剛有點昏沉的睡意時,身旁的人突然動了動。
是那種不安的驚動,她的手臂從被子下抽了出來,在空氣中彷彿要抓撓什麼一樣。
嘴裡還在喊着。
“不要,不要……”
驀地,她翻身坐了起來。
顧衍城也跟着坐起,隨手開了燈。
光線一亮,慕安寧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做噩夢了?”
聽到顧衍城的詢問。慕安寧轉過臉來。
燈光下,她的臉異常的蒼白。
眼中的恐懼還沒散去。急促的呼吸也沒緩和。
她盯着他,眼裡蘊藏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情緒。
正當他準備再說話的時候,她突然撲了過來,一頭扎進了他懷裡,緊緊的抱着他。
慕安寧的這個動作讓顧衍城大驚。
他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身體也僵硬了,就坐在那,任由她抱着。
過了好一會,他纔將情緒調整過來,緩緩環住了她。
“做了什麼夢,嚇成這個樣子?”
這深夜裡,他的嗓音聽起來很溫柔,很讓人心安。
慕安寧那團混亂至極的心神這才稍稍安定。
一回神,她就察覺出剛剛那一抱太突兀,慌忙收回了手臂,隨手撩了一下頭髮。
“沒什麼,只是夢見小寶太淘氣,爬上窗戶,要掉下去了。”
隨口扯來,顧衍城有些不太信,但是又挑不出什麼疑點來。
“你才操心了。他雖然是皮了點,但是很懂事,不要這麼擔心他。還有我呢。”
他勸說,慕安寧看看他,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睡吧。”
顧衍城道。
慕安寧重新躺下,卻沒有再背對着他,而是面朝着他。
不知道爲何,此刻,她突然很想靠近他。
剛剛那個夢,太可怕了。
她額頭上的冷汗都沒有幹,心中的恐懼也沒有散去。
她覺得很冷,很冷。
看到顧衍城伸手,她慌忙制止:“不要關燈。”
怕冷也怕再陷入黑暗。
顧衍城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收回,看了看這個已經變了姿勢,面朝他的女人,朝她靠近了些,抱住了她。
這一次,她沒拒絕。
“真的嚇着了?”
“很可怕。”
軟糯的語調讓人心疼。
他不知道,她剛剛夢見他死了,不只是他,還有他們的女兒。
被肖慳一槍擊中胸口,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那感覺是那麼真實,彷彿就在眼前。
她甚至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那一幕就會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