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擔心的問道。顧衍城的目光依舊落在窗外。
隔着玻璃,原本明亮的天色也是灰濛濛的。
“媽說的對,我應該多休息。”
沈易:“……”
“好了,回錦園吧。”顧衍城收回目光靠在後座閉上了眼睛。
錦園是他的私宅。坐落在西郊一處靠山臨湖的僻靜處,外圍一圈高大喬木遮掩,即便是路過不仔細看,也難發現這鬱鬱蔥蔥之後是座雅緻的小莊園。
“二少,是慕小姐。”
耳旁傳來沈易的聲音,顧衍城睜開眼就見慕歡顏站在廊檐下。
慕歡顏已經在這裡等很久了,一看到顧衍城下來,就急着跑了下來。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幫那個死丫頭?”
慕歡顏死死的盯着顧衍城,眼裡怒火翻飛。
顧衍城看着那兩簇烈烈燃燒的火焰,語調淡如薄冰:“歡顏。老爺子的死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你們心知肚明。”
他一刺,慕歡顏臉白了一下,卻不甘心。
“可是,你是我的未婚夫。你不應該幫我嗎?”
“未婚夫的職責裡並沒有幫你做僞證這一項。”
顧衍城沒再看她,擡步向前:“行了,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沈易,送客。”
送客,送客……客!
“衍城。”
慕歡顏追過來,不死心的抓住了顧衍城的胳膊。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從議婚開始就對我冷冷淡淡。你有什麼地方對我不滿意,你說啊,你說我改還不行嗎?”
她的急切癡纏和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勁都寫在眼底。
“歡顏。”
顧衍城捉住了她的手,拽了下來。
“如果你還想做顧太太。就該懂分寸。”
他的語氣裡,明顯有了警告之意。
慕歡顏被噎的半死,心裡卻怕了。
“慕小姐,請吧。二少身體不適,請你諒解。”
沈易過來提醒。顧衍城已經上了臺階。慕歡顏不想走,看着顧衍城那冷硬的背影,又不敢追上去。
四天後。
“安寧,這是你要的東西。你確定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慕家那些人我怕他們把你撕了。”
林深將一個文件袋遞給安寧,有些擔心。
安寧笑道:“你這話說的不對。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他們哪天不想把我撕了?但我還是茁壯成長啊?所以你放心吧。”
慕安寧用文件袋拍了拍林深的胸口,很自信的說。
慕小寶正在啃一隻烤雞腿,聽了這話,扭頭唔囔了一句:“我媽咪不害人就是好的了。林叔叔你淡定點吧。”
“雞腿都堵不上你的嘴。”
慕安寧扔了一個白眼。
“好了,我走了。這個小混蛋歸你管了。對了,別讓他吃太多雞腿,胖死了。”
慕安寧拿了包轉身就走。慕小寶對着她的背影直搖頭:“林叔叔你看,哪有這樣坑兒子的。”
“小寶,這你就不懂了。你媽咪這不是罵你。她的意思是,有其子必有其父。”
小混蛋的爹是老混蛋。
慕安寧回頭笑出了兩顆小虎牙:“正解。”
雲城墓園。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陰雨的緣故,站在人羣中的顧衍城後背一陣涼颼颼的。
耳旁,傳來一聲嘀咕。
“安寧來了,她居然還敢來。”
安寧。
顧衍城朝衆人的目光看去。
朦朧的細雨中,她連傘都沒有打。一襲黑色套裝,長直髮,踩着細高跟,露着白白的小腿。
一步步款款走來,每一個看似輕巧的步子,都彷彿踩在人心尖上一樣。
“你還敢來?你來幹什麼?”
慕遠欽看到慕安寧,立即吼了出來,轉手一指慕國民的墓碑。
“害死你爺爺還不夠,還要來在我們的傷口上撒鹽?還要來把我們都氣死你就高興了?”
慕歡顏也從人羣中擠了出來,指着慕安寧的鼻子大罵:
“你這個賤丫頭。別以爲警察說沒證據你就可以逍遙法外了。你殺死了你親爺爺,,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她那根手指已經戳到了慕安寧的鼻尖,尖利的指甲劃的慕安寧鼻尖生疼。
“小姑。”
慕安寧一巴掌揮開了慕歡顏的手。
“安眠藥到底是怎麼進爺爺嘴裡的。你們心裡最清楚。警察說是誤服,是不是誤服啊?到底誰晚上做噩夢啊?”
這裡的爭執吸引了墓碑前數十人的目光。
包括顧衍城。
跟其他人相比,他的目光更多的關注了慕安寧手裡的塑料文件袋。
那袋子裡裝的是什麼?她想幹嘛?
他發現他突然對這個女人的每一步都好奇起來。
“安寧。”蔣蘭也插了進來:“你怎麼害死你爺爺的,我們在家的人都看到了。就憑你一張嘴,衆位親戚怎麼會信你而不信我們?你不要狡辯了。警察現在雖然放了你,但是我們還會告你的,你別想跑。”
在場的都是慕姓親戚,安茹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安家親戚也幾乎絕了,這賤丫頭一個孤女,還能翻起什麼大浪?
蔣蘭看着身邊的‘隊友’有恃無恐,眼中甚至有些得意。
慕安寧站的筆直,隔着薄薄的雨霧看着蔣蘭。
衆人都做好了她要厲聲爭吵的準備,卻不料,這冷颼颼的水霧中,她卻抿脣一笑。
“誰說我今天來是跟你們狡辯這個的?”
一句話把蔣蘭,慕遠欽幾人都說愣住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慕遠欽瞪了安寧一眼。
“那你來想幹什麼?你爺爺不想見到你,爲了他入土爲安,你還是不要來的好。”
“我知道爺爺不想看見我。我也知道你,她,還有她,你們,大概都不太想看到我。”
纖手一揚,一一滑過在場衆位慕姓親戚的臉。
指尖落下時候,她語氣突然轉折:“其實我也不想來的。只不過,有些事不來不行。”
“你到底想幹什麼?”
慕歡顏的定力不如慕遠欽,一張口就歇斯底里。
慕安寧微笑的看着她,那目光突然往她旁邊飄了一下。
被這目光一沾,顧衍城心頭就顫了顫。
這一眼,俏皮!
俏皮。他也不知道碰到這一眼的時候,他腦中爲什麼蹦出這樣的字眼來。只是覺得,這個詞很適合形容她看他的那一眼。
她好像在說:小樣,看我的!
看她的,他倒要看看,她能掀出什麼風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