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曄感激地朝她鞠了一個躬,然後牽起了雨兒的手,離開了飲品店。
沒一會兒,年青的媽媽又追了出來,手上端着一杯蛋奶,她微笑着對雨兒說:“小妹妹,這是剛買的,你吃。”
雨兒看看穆子曄,又看看她,還是搖搖頭,“我不要,我再也不吃了。”
再也不吃了,真的再也不吃了!
就像吃小龍蝦一樣……她再也不吃了!
因爲每每看着這兩樣曾讓穆子曄受罰受傷過的東西,安雨柔總是免不了想起他,他都是爲了她而遭受痛苦的。
所以想到穆子曄曾經對她的好,她心裡會鈍鈍的痛,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怎麼了?你不愛吃這幾樣甜品嗎?”穆子曄見她淚盈盈,奇怪地盯着她,坐到了她對面。
安雨柔吸吸鼻,努力隱去了眼眶中的淚水,搖着頭說:“不是。”
“不是,你吃啊。”穆擎宇偏偏把一碗蛋奶推到了她面前。
嫩黃,鮮亮的顏色,軟軟的,糯糯的,她吃過,到安家後,她吃過好多次。
但是,從得知穆子曄去世的那天起,她十年間就再沒有品嚐過一口。
“我飽了,我不吃。”安雨柔推開,然後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
她洗過桑拿後,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卡通休閒裙,頭髮披散着,兩條白白的腿露在外面……這樣的她站在能照得見人的玻璃前,背影顯得嬌小又孤寂,隱隱的悲傷就像幽藍的光線,淡淡地散滿了房間。
穆擎宇端着蛋奶走來了,他穿着一套藍色的睡衣,濃密的黑髮隨性地耷着,看似懶散,可一點也影響他高貴與邪魅的氣質。
“吃吧。”他轉到安雨柔跟前,舀起一匙蛋奶伸到安雨柔脣邊。
安雨柔驚訝又像避瘟疫似地退後一步,她望着他,好似看一個陌生人似地。
“吃吧。”穆擎宇又說了一遍,看似很有耐心,且他的表情有種讓人難以理解的柔和。
安雨柔眼裡淚霧瀰漫,這樣子的他讓她有種想排斥又無法排斥的感覺,她搖着頭,心裡酸酸地,喑啞道:“你別逼我,我不要吃……”
“爲什麼?”穆擎宇眯起眼,眼波流轉。
“我怕……”
“怕什麼?”
“你別逼我行不行啊?”安雨柔傷心地嚷嚷起來,揮着手,“爲什麼你總是逼我吃我不喜歡的東西,爲什麼?我不要吃小龍蝦,你偏偏每次都點,我不要吃蛋奶,你今天又點……”
對啊?他爲什麼都點?
她驀地怔仲,揮在半空的手滯住了,眼神愣愣地望着表情淡然,眼眸幽深,脣角微微向上彎,一副高深莫測的穆擎宇。
“你怕什麼?你到底在怕什麼?有種就說啊。”他還是這種口氣,好像不逼死她,他不開心。
安雨柔眼神一晃,收斂起了之前那一瞬間的莫名感覺……錯了,他不是!他絕不是曄哥哥,曄哥哥死了,人死不能復活!
“叭!”她突然手一揮,打掉了他手裡的碗。
緊接着,不等他的反應,她跑進了隔壁的客廳,趴在沙發上嚎啕大哭……
穆擎宇難得一次沒有發火,他拿着抹布抹乾了地面,洗了手,拿了塊毛巾坐到了安雨柔身邊,扳起她的肩膀,把她橫抱起來。
安雨柔掙扎了兩下,發現徒勞之後,她閉上眼睛,啜泣着,把淚水往肚裡咽。
穆擎宇擦乾了她臉上的淚,然後用命令的口氣說:“別哭了,爲一碗蛋奶哭有意思嗎?”
聞言,安雨柔緩緩睜開眼睛,紅紅的眼底晶瑩剔透,亮澤瑩亮的黑珍珠映着穆擎宇的臉,溼溼的眼睫撲扇着,小嘴兒一癟,她哽咽道:“你懂得什麼叫失去嗎?你有過失去之後的痛嗎?”
“我不懂!”穆擎宇凝起眉,賭氣似地回答。
“你不懂就別吼我!我難受!”
“哪裡難受?”他聽了她這句話,竟然揚脣一笑。
好邪惡的笑啊,那手還撫在了她的腿上,安雨柔氣呼呼地拍掉了他的手,輕喃了一聲,“流氓的想法。”
“你再說?”當他聽不到嗎?穆擎宇擰起她的大腿肉。
“啊!疼啊!”安雨柔本能地反擊,伸手擰住了他的臉頰……
驀然地,她一怔,男人同樣一怔,這樣的“打鬧”好怪異,安雨柔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了這樣的情景——
在孤兒院的大通鋪上,她不聽話,小腳兒亂踢被子,穆子曄就氣得一擰她的腿,而她卻笑哈哈着去擰他的臉。
他的臉歪了,然後她又哈哈笑,非常開心……
“鬆開。”此刻,穆擎宇看她失神呆愣,淡淡道。
安雨柔臉一紅,然後別轉了頭,想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然而,穆擎宇並沒有讓她順心,他抱起她,走進了臥室。
“閉上眼晴。”躺下來,他親吻着她的臉。
她望進他的眼底,在他深邃的眸子裡,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抹讓她暖暖的光芒,於是,她乖乖地閉上眼。
穆擎宇淺淺一笑,這種笑也只有安雨柔看不見的時候才顯露出來,就像和煦的春風悄無聲息地拂過臉。
他開始用心地吻她,從她光潔的額頭,再滑到她的眼睛,她眼睫毛很長,他輕輕地舌尖舔過,像畫家作畫那般,細巧地輕柔地,然後吻過鼻子,慢慢地落到她的脣瓣上……
“恩恩……”安雨柔發出了甜糯糯的輕吟,就像羽毛似地拂過男人的心湖。
“雨……兒。”男人彈開眼皮,研磨着她的脣,從喉間輕吟出她的小名,可安雨柔聽不到。
她摟着他的肩膀,慢慢地開始迴應他,好像受了盅惑,迷迷濛濛地如墜迷霧,腦海裡只閃過一朵朵燦爛的火花……
好美,真的好美!
g大校門口,安雨柔揹着書包從跑車上下來,關車門時,她望了那坐在駕駛位上的冷麪男人一眼。
男人扭過頭來,淡淡道:“下課在校門口等,趙亮會來接。”
“哦。”安雨柔點點頭,看着他轉動方向盤,朝前面開去。
“雨柔!”她還沒有收回目光,一聲熟悉的叫喚傳來,安雨柔心裡一顫,看着方明輝朝自己奔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