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天使女傭
穆擎宇點點頭,脫了鞋子,半支身在病牀上,彷彿一位母親護着剛出生的嬰兒,讓她在自己的懷裡安心地睡着。
因爲一天一夜沒睡覺,加上勞累,等安雨柔發出清淺的呼吸聲時,穆擎宇也靠着牀頭睡着了……
姚星帶着郝歌去找姚媚兒了,他們走後沒多久,一位身穿毛皮大衣的中年婦女就急急地趕到了醫院,她到護士總檯問了一下病房號,又坐上了電梯。
她就是尚美馨,天一亮就坐火車趕到了A市,手裡拎着一早煲好的安胎補湯,滿面的擔憂與緊張。
來到病房前,她透過門窗玻璃,看到屋內拉着窗簾,顯得很安靜,握着門把的手不由停住了。
這時,剛好一位護士走過來,她問:“這裡面的病人還好吧?”
女護士微笑着點點頭:“胎兒保住了,現在就是安胎,不能亂動,她男朋友在裡面陪她,現在好像睡着了。”
尚美馨鬆了口氣,感激地朝她點點頭,然後才輕輕地推開門……
光線暗淡的病房內,淡淡地飄着藥味,以及淡淡的花香,尚美馨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只有一張病牀,牀櫃上放着一束鮮豔的玫瑰花。
雪白的病房,點綴着這一束紅色,讓單調的房間徒增了一抹溫馨與浪漫。
她放下手中的袋子,站在牀前看着這一對靚眼的戀人……男的半躺着,頭靠在牀檔上,一隻手臂環在女孩的頭部,另一隻環着被子,把她溫柔地環抱在懷裡。
女孩子窩在男人的懷中,臉部線條柔和舒緩,睡得那麼安逸,脣角微彎,似乎連做夢都是笑的。
看着這樣的情景,尚美馨禁不住鼻子發酸,眼眶熱辣辣的。
做爲一位母親,二十年來,她沒有象穆擎宇一樣環抱過這個女兒,更沒有給她過呵護,只有眼前的男人,他不僅僅是一位哥哥,還像一位母親。
她完全理解安雨柔對穆子曄的依賴,從小到大,這位哥哥給予她的愛,是她尚美馨所不能比擬的。
驀然對穆擎宇多了一份崇敬,尚美馨脫下自己的皮衣,輕輕地蓋在穆擎宇半露在外的身子上……
姚星找到了姚媚兒的出租屋,進了院子,郝歌卻不敢再進屋了,他蹲在地上,玩着地上的雪。
“郝歌,進去吧,外面冷。”姚星去拉他。
郝歌死勁地抽回手,搖着頭,有些害怕地說:“壞姐姐很兇,她會罵我,踢我。”
“不會的,她以後不會再罵你,踢你。”
“她罵我白癡。”
姚星聽了,氣惱地朝屋門口掃視了一眼,來之前他打不通姚媚兒的電話,所以只有聯繫上了她的男同學徐傑,徐傑在電話裡沒多說,只告訴了出租屋的地址。
現在看着這麼一套還算豪華的小別墅,姚星心裡升起了一股火氣,這個姐姐受過高等教育,爲什麼心眼兒這麼小?
她不懂怎麼尊重人嗎?郝歌雖然智商低下,可他的人格跟正常人一樣,他應該得到所有人平等的對待,他應該得到更多的同情與呵護,並不是無情的傷害!
“梆梆梆!”姚星敲響了門,並揚高了聲量,大聲叫着姚媚兒的名字。
姚媚兒終於被姚星吵醒了,她爬下牀,拉開窗簾一看,只見郝歌站在雪地上,手裡滾着一個雪球,飄飛的雪雖然小了,可他的頭上還是沾了不少的雪花。
看來,他跟姚星是走路過來的。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下樓打開門,姚媚兒不悅地睇着姚星。
姚星見她頭皮鬆篷凌亂,亂髮遮掩下,仍然無法掩去臉上的青腫印痕,不解地皺起眉頭問:“你的臉怎麼了?”
姚媚兒捋了一下頭髮,沒好氣地伸手朝外面一點,氣呼呼地說:“呶,就是那個白癡打的。”
親耳聽到她叫郝歌“白癡”,姚星的臉冷沉了,他大聲道:“你活該被打!”
“喂!”姚媚兒沒想到弟弟一到家門口,不但沒同情她,安撫她,反而聽完之後罵了她,氣得瞪大眼睛,雙手叉腰,“你到底是不是姚星啊?是不是同一個父親生的?你不僅幫安雨柔,現在還幫着外面那個白癡?”
“我請你閉嘴!什麼叫白癡?你有沒有一點道德素養啊?懂不懂尊重人啊?”姚星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這麼橫眉冷對姚媚兒,也是第一次跟她吵架,姚媚兒驚呆了。
眼前的弟弟冷着臉,俊眸冷鷙,渾身有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驀然間,她覺得姚星長大了,不是那個會聽話的弟弟。
她閃閃眼,張着嘴,噎得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你心胸狹窄,脾性傲慢,驕橫,只要不順你心,不順你意,有人敢違揹你什麼,你就想把別人踩在你腳下,想着報復泄憤……你不僅僅對可憐的妹妹那樣,你還對一個病人這樣!你以爲你這樣能讓大家都愛你?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讓人討厭嗎?”
“姚星……”
“你別叫我!我真希望我沒有你這個姐姐,你沒有讓我覺得驕傲,有你,反而讓我處處感到尷尬,感到羞恥,郝歌都懂得去維護懷了孕的妹妹,你呢?你反而還打她,罵她!你的心腸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姚星……”姚媚兒的眼睛紅了,看着眼前咄咄逼人,怒火萬丈的弟弟,她的嘴脣抖動着,抖動着。
“你是一個不懂感恩的人,你別說你很愛穆擎宇!你根本就不愛!你活到這麼大,你真正愛的只有你自己!你自私,你霸道,你驕傲,你高高在上,鄙視弱勢羣體,欺負弱小……”姚星搖着頭,宣泄着自己的失望,把心裡的不滿一古腦兒地傾倒出來。
“你沒有愛過從小把你養大成人的媽媽,你沒有愛過我,你也沒有愛過安亞楠,也沒有愛過穆擎宇,我甚至懷疑你連爸爸都不愛……”
“啪!”姚媚兒突然揚手,一巴掌打在姚星的臉上,聲音如母狼嗥叫,“夠了!”
外頭玩雪的郝歌渾身一顫,手中的雪球落了地,散了。
他急急地跑過來,卻又不敢走近一步,靠着牆壁,探出半個頭,小心地看着門口的這對的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