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黎明,黑暗還籠罩着大地。
龐大雄威的帝都城牆在黑暗之中,輪廓依然那麼分明。這個夜晚之中的城市還在沉睡之中,只有偶爾那些全副武裝的治安所士兵,在梟梟的皮靴聲之中走過街道,纔會發出一點聲音。
此外,除了位於帝都中心的皇宮之外,龐大的帝都裡,罕見燈光。
當然,也有例外。
和皇宮裡高聳的白塔相輝映的,是位於帝都城西的魔法工會總部的高塔上,那魔法的光芒全年無休的燃燒着。
當然……還有帝都城東的光明神殿!
巍峨的神殿,從佔第規模來看,卻是帝都的三大建築之中最小的一個,它沒有皇宮那樣佔據了大片土地的面積,甚至也沒有魔法工會一代一代經過修繕之後,那個讓人驚歎的精緻的六芒星形狀的整體建築。
可是,站在神殿之下,看着那數十層高大的臺階上,神殿的輪廓,在夜色之中卻充滿了莊嚴這是一種經過了歲月磨礪之後留下的一種讓人仰視的凝重!
傳統!在光明神殿之下,正是讓人感覺到那種“傳統”帶來的壓迫感!
這是一個四方形狀的大殿之所以用四方形狀,是寓意着神殿秉承神靈的代言人屹立人間的準則:公正!
雖然“公正”這個詞語未必準確,或者說,千年以來,也曾經有不少人質疑過這種所謂的“公正”。可是……那些聲音都早已經消失,或者最後歸於緘默了。
因爲……光明神殿雖然沒有皇宮裡那座自阿拉貢時代就留下的白塔,也沒有魔法光芒常年燃燒不熄的魔法高塔……可是。在光明神殿的大殿之前,那數十層臺階之下,卻有着另外一個象徵着這種“公正”地建築!
火刑柱!!
這似乎只是一根很普通的大石柱,因爲千年以來不知道承受過了多少次懲罰的火焰,石柱的顏色是黑黢黢的除了看上去比普通的柱子要寬一些之外,這根柱子似乎並沒有多少起眼的地方。
可站在這根柱子下,你似乎就能感覺到那種讓人心中沉重的壓迫感!
光明神殿之中,大殿地立柱之中。透出隱隱的火把的光芒。而殿外的這根火刑柱卻就這麼安靜的屹立在黑暗之中,上面的那些煙火焚燒的痕跡,彷彿是一種無聲的訴說,訴說着神殿地傳統,神殿的莊嚴……還有,神殿的,殘酷!!
四周寂靜無聲,遠處的神殿之下。只有幾名當值的神聖騎士,穿戴着全副地鎧甲,屹立在大殿之下,夜色籠罩在他們的身上,使得他們看上去就猶如雕塑一般除了那一雙雙肅穆的眼睛。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火刑柱之下。
全身籠罩地黑色長袍,彷彿讓他時刻都藏身於黑暗之中,只有高高的斗篷之下。透露出了一束目光,才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活氣。
這個人就這麼靜靜的看着面前的火刑柱,看着上面那千年來不知道多少次的煙火焚燒的痕跡,那眼神裡,居然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哀……
良久,一聲長長的嘆息,終於將寂靜打破。
“我現在終於明白,神殿地所謂‘公正’是靠什麼來維護的了。”這個人的聲音很輕。很低,語氣裡帶着一絲悲傷:“就是靠這根柱子因爲,凡是質疑神殿‘公正’的人,都被燒死了!凡是質疑的聲音,都被燒死了。”
這聲音彷彿是幽幽自語,又彷彿是一種帶着嘲弄的訴說。
就在這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身後,一個蒼老地聲音傳來:“你整夜都站在這裡嗎?”
聲音落下。在這個黑袍籠罩地人的背後。大約十步之外,一個全身白色長袍地老者。彷彿忽然就這麼一步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蒼老的臉龐上滿是刀斧雕刻一般的深深皺紋,那膚色似乎很蒼白,蒼白得近乎虛弱。可那雙眼睛,那眼神之中卻流淌着一種難以訴說的寧靜。
“是的,大人。我整夜都在這裡。”站在火刑柱下的那個黑衣人彷彿笑了笑:“我想,您也一定感應到了吧。”
“一切都早已經註定。”白袍老人緩緩的走上幾步,他的步伐蹣跚而沉重,但是聲音卻是那麼平靜和從容:“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一點。”
終於,黑衣人轉過了身來,他那含着一絲悲傷的眼神,看着老者。兩個人的眼神,在黑色之中,彷彿經過了交錯,終於,黑衣人退後了一步,微微的欠了欠身子,行了一個禮:“是的,教宗大人,我明白。”
白袍老者,羅蘭大陸光明神殿現任教宗,羅蘭大陸的精神領袖,保羅十六世,他看上去比上一次出現要更加虛弱了很多,就連說話的聲音,也似乎有些中氣不足了:“斯芬克斯死了,我以爲你會有一些話要和我說。”
“我應該說什麼嗎?”黑衣人略微擡了擡下巴,這個動作,使得遠處的光芒隱約映照在了他的臉上,使得他露出了下巴的痕跡,他的臉部輪廓顯得很柔和,聲音之中帶着悲傷,彷彿又是一種吟唱:“神說‘不要害怕,不要猜疑,不要迷茫。因爲一切都早已註定。一切都在神的雙眼凝視之中。’,所以,教宗陛下,我沒有話說。”
保羅十六世終於露出了一絲意外,他沉吟了片刻:“俄浦迪斯,雖然……所有的降臨天使,都是帶着女神的旨意來到人間。可是我希望你明白一點……在人間,我是教會的主宰!我是女神在人間唯一的代言人!如果神殿裡有和我不一樣的聲音,那麼無論是誰。都是在違背女神的意志!也包括你們天使!”
黑衣人俄浦迪斯,他地嘴角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再次彎下了腰去,這次的姿態顯得更恭敬了一些:“如您所願,陛下。”
“很好。”保羅十六世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斯芬克斯死了……不過一切,都並不讓我們意外。就像你剛纔說的‘一切都早已註定,一切都在神的雙眼凝視之中。’只是一個天使的死亡。我並不希望你會做出什麼讓我不滿的舉動!我更希望你明白,我們現在最大的敵人在北方而不是西方!我原本是不同意這次地行動的,但是因爲你的一力主張,我才批准了你的建議,現在看來,你的建議是一個錯誤。”
俄浦迪斯在微笑,即使是笑的時候,那雙悲傷的眼神。也依然不曾改變:“陛下,我也請求您能記住,我和斯芬克斯他們一起降臨到人間,降臨到這個骯髒的充滿了醜惡地人間,也是爲了完成女神的旨意!”
說着。他忽然擡起雙臂來張開,口中幽幽道:“所有的降臨天使,都會全力輔佐您,幫助您。擊退那些未來將入侵大陸的北方異族!!可是,您也別忘記了女神的第二條旨意……”
他地雙手忽然就幻化出一團火光來,在夜色之中,飛快的射在了身後的火刑柱上!轟的一聲,高聳地火刑柱立刻熊熊燃燒起來!沖天的火焰之下,那古老的柱子彷彿露出了猙獰的本色來,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下,火光將俄浦迪斯在地面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女神得第二條旨意:將一個不該留在這個世界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抹去!我個人倒是很期待,未來的某一天,那個人在這根柱子下,接受烈焰焚燒時候地場面。”
教宗沉默了好久,他看着面前的俄浦迪斯,看着這個降臨的天使。蒼老的教宗內心在嘆息。
終於,他點了點頭:“神憐世人。”
俄浦迪斯在微笑:“是的,神憐世人!”
西北。
第一縷晨光從雲層上撒下的時候。整個吉利亞特城從沉睡之中喚醒。
城牆之上的士兵吹響了號角,守軍立刻開始了集結。士兵們開始了早晨的操演和一天地訓練。
城裡地生產基地裡。大隊大隊的奴隸也從營房裡排隊而出,在監管士兵地監督下,開始用早餐等待他們的,是一天的工作。
甘多夫是打着哈欠從房間裡走出來了。雖然一身綠色的袍子看上去有些骯髒,不過老傢伙卻一直堅持不肯換其他顏色的衣服尤其是白色!
這個廢棄的前總督府裡的一個偏僻的院落,目前是屬於甘多夫一個人獨自使用的。沒有甘多夫的首肯,任何人不得靠近。
甘多夫起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了旁邊的一個房子裡房間裡的門窗都已經裝上了堅固的鐵柵欄。
而牆角的四周,按照某種特殊的順序擺放着幾塊魔力水晶石。
剛剛打開房門,裡面就傳來了一聲咆哮,隨後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影猛的衝了出來!他張開雙臂,似乎要去撲甘多夫。可是剛跑到門口,那四周牆角的魔力水晶就立刻發出了一道光芒來,光芒瞬間籠罩了整間房子!
那個衝出來的人影被這魔法光芒打在身上,立刻就慘叫一聲,踉蹌着跌了回去。
甘多夫一臉的冷漠,看着地上那個抱着腦袋慘叫的傢伙,嘆了口氣:“好了,賽巴斯塔,該吃飯了。我希望明天早上你能學會一點最最基本的禮貌!明白嗎?你是人,不是野獸!”
地上,那個雙臂抱着頭的人,漸漸停止了慘叫,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眼神警惕的看着走進來的甘多夫。他身子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的退後,猶如野獸那樣的防備着甘多夫。
甘多夫冷漠的將一個食盤放在了他的面前。
賽巴斯塔彷彿猶豫了一下,試圖伸出手去抓食盤裡的食物,可是他剛剛伸出手來,甘多夫的臉色一沉,伸出了一根指尖,一道火光射了過去,火苗灼燒在了賽巴斯塔的手上,立刻讓他疼的慘叫一聲,身子連連後退。
幸好,在賽巴斯塔的特殊體質下,他手上的燒傷,很快就恢復如常了。
“忘記我教你的東西了嗎?”甘多夫站在賽巴斯塔的身前,面沉如水:“別人給你送來東西,你應該怎麼辦?”
賽巴斯塔的眸子裡似乎有些茫然,不過終於,過了好一會兒,他彷彿明白了一些什麼,嘴脣顫抖了幾下,終於,彷彿從嗓子裡擠壓出了一個極爲聲音古怪而艱澀的字符來雖然聲音,彷彿一個初學人語的嬰兒一般,不過卻畢竟是說了人話了!
“謝……謝謝。”
聽了這艱澀的聲音,甘多夫的臉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然後將食盤推到了賽巴斯塔的面前。
啪!啪!啪!啪!啪……
就在這時候,身後的門口,傳來了一聲一聲的掌聲!
甘多夫回頭看去,就看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龐,這個傢伙站在門口,正賣力的拍着巴掌,還笑道:“好!想不到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居然已經教會了這位少將軍說話了!”
“我可不是保姆。”甘多夫嘟囔了一句,隨後臉色就露出了幾分不爽來:“倒是你!你這個傢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混帳小子,你跑到哪裡去了!”
杜維嘻嘻一笑,他的笑容裡有些疲憊:“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而且……你絕對想不到,我這次給你帶回來了什麼寶貝!而且……還不只一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