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蝶飛 053.他沒有了，我還在
我愛你?
聽不上赫。輕輕淺淺的字眼，就像是煙雲，從洛傾城的脣瓣，緩緩飄出，向着赫爾曼的心尖上攏去……?
呼吸，瞬間停拍？？?
狂喜，就像是漲潮之時的海水一般，從赫爾曼的心俯正中央，盡數的涌漫了上來，鷹眸之中綻放出了似是天邊晚霞一般的絢爛光芒，盡數傾灑在了洛傾城的身上……?
她愛他？？?
上帝，她竟然愛他？？?
赫爾曼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如此簡單的言語，從她的口中逸出，竟會震撼到，讓他連心都在顫抖；原來，他竟是一直都在渴求着她的……愛？？?
視線炯炯的盯着洛傾城，赫爾曼眼睛裡面的光芒，熱烈到似是火焰在燃燒，可是爲什麼，他卻覺得她寒冷似冰？明明應該是如此溫暖的話語，爲何她的語氣，卻冷到凍結成冰？?
莫名的，心底一陣荒涼，長腿往前邁去，大步向着洛傾城的方向趨近，赫爾曼很想要立刻就抱住她，狠狠的親吻她，將自己的感情傳遞給她，然而，在他靠近的同時，她卻在繼續，往後退，就像是正在踏出他的世界一般，一步，又一步……?
“傾……”?
“別過來？”?
啞着嗓子嘶喊出聲，洛傾城不停的抹着淚，她不明白，爲什麼她的眼淚，怎麼樣也抹不完？？?
“赫爾曼，曾經我一度以爲，只要我愛你，只要你的心中有我，無論是什麼困難我們都能一起走過去，可是我現在發現，我錯了。”?
淚眼婆娑的望着赫爾曼，洛傾城眸中的那一抹決絕，變的越發的明顯，任憑眼淚怎麼沖刷都衝不掉……?
“我不明白，我到底愛你的什麼，竟然能夠讓自己愛到連尊嚴都不顧的地步？？爲了你，我拒絕了一切逃跑的機會；爲了你，我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爲了你，我甚至在知道自己的未來必然是要生存在見不得光的環境之下都接受了？可是看看現在，我的忍耐和付出，換來的都是什麼？？你不信任我，你肆意的踐踏我的尊嚴，你連我的姐姐都要懲罰，現在你竟然還要我把喪失孩子的仇恨嚥下去？赫爾曼，你是不是以爲，只要我愛你，你就可以對我爲所欲爲？你是不是以爲，只要我愛你，我的世界就可以任由你操控了？”?
脣角斜起一抹苦笑，洛傾城那被淚水清洗過後的烏黑雙瞳，就像是一對被雨水沁泡過的黑珍珠，黑的發亮，太過奪目，卻也，太讓赫爾曼，觸目驚心……?
他胸中的短暫狂喜，已然徹底轉換成了驚慌，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覺得，洛傾城的態度很像是在交代遺言，因爲要向他告別了，所以，她不介意把以前死死固守着的一切都和盤托出?
不，她怎麼可以離開他？怎麼可以？?
“傾城，你聽我說。”?
踱步向着洛傾城逼近，赫爾曼的眸中，有絲慌亂在隱隱閃現，她的苦笑太淒涼，她的口氣太悲涼，她讓他膽戰心驚，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不，我不要再聽你的了，半句都不要？就是因爲聽了你的，我才義無反顧的留了下來；就是因爲聽了你的，我才把孩子的命交到了你的手中；就是因爲聽了你的，我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一無所有？”?
不停的搖着頭，洛傾城退到了陽臺上，背，抵住了欄杆，再也無路可退了，除非，她跳下去……?
“好，我先不說，你別亂動。”?
僵在原地，俊容瞬間龜裂，赫爾曼想進卻不敢進，長眸將彼此之間相隔着的距離來回探尋了遍，他並不敢打包票，自己可以在她跌下去之前拉住她，可是怎麼辦，她那般纖瘦，一個人站在那裡，搖搖晃晃的，連站都站不穩，就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了，太嚇人。?
“赫爾曼，你知道嗎？愛你真的好辛苦，因爲不僅僅愛就夠了，你太深沉，什麼都封閉在心中，有的時候我想要和你交心，卻連那個勇氣都沒有。可能也是我姓格的關係，倔強的不肯低頭，可是你，又對我做過什麼可以讓我產生安全感的事情呢？你那麼強硬，我怎麼敢在什麼都不確定的情況下，就把我對你的愛，全部表達出來？以前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有理由說服我自己，我是愛着你的，忍忍就好了，可是現在，我忍不下去了，孩子沒有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而你，竟然還眼睜睜的看着他和它死去，你竟然還要我忍？”?
雖然心上的疼，怎麼樣也抹不掉，洛傾城依舊徒勞的擦拭着眼角的清淚，說話間，她的嗓音變的越發冰冷，悽悽涼涼的語調，虛無飄渺的，似是雖是都能隨風而去了……?
“知道嗎，我現在甚至都後悔自己愛上你了。”?
輕輕一勾脣，悽楚的苦笑，在洛傾城粹白的臉上綻放，清冷的似是一朵冰花，饒是天邊的暖光也熨不透……?
“我一直覺得，是我的前世欠了你，所以這一世特地來到你身邊還債的，也好，孩子沒了也好，這樣我和你之間的債，就徹底清了。”?
自顧自的說着，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洛傾城的語息極輕，說話間，她偏頭垂下了眼眸，望向了樓下……?
這是二樓，其實不高，可對她這種恐高的人而言，是隻一眼就會腦袋眩暈，雙腿發軟的，可是她現在，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又豈會懼怕區區二樓的高度而已？T7sh。?
“什麼徹底清了？少TM跟我扯這一套？”?
低吼着，額際上的青筋，配合着心跳，“突突突”的劇烈跳動着，赫爾曼的心臟整個都揪了起來，她這是在說什麼渾話？什麼叫做後悔了愛上他？愛了就是愛了，哪裡還有什麼後悔這一說？？?
她要是敢收回對他的愛，他就跟她拼命？？?
“我說過了，孩子沒有了，再生就是了，你想要幾個我們就生幾個。你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絕望，他沒有了，我還在。”?
我還在。?
多麼溫暖的一句話，換做以往，洛傾城會感動的稀里嘩啦，她甚至都會因爲這一句話，越發的對他死心塌地，可是這一刻的她，心痛到了極致，也對赫爾曼失望到了極致，她聽不進去，她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魂穿到這個世界多久，她就累了多久，心累。?
現如今的她，徹底的死心了，她甚至不想要再多面對這個世界一秒鐘，這個只會帶給她疼痛和絕望的世界？？?
“你聽話，先別亂動。”?
萬一沒站穩，摔下去了，叫他怎麼活？？?
深深吸了一口氣，按耐住自己想要暴走的衝動，長腿輕邁，邊說着話轉移着洛傾城的注意力，赫爾曼邊悄無聲息的向着她靠去，然而，她卻在此時，爬上了欄杆……?
她是一個從來恐高的人啊，平常多看一眼都會發虛，現如今，竟然自己攀上去了？？看着她搖搖晃晃的身子，赫爾曼嚇的連魂都快沒有了，他真怕她的身子一軟，整個人就跌下去了。?
“我叫你別亂動，你聽到沒有？？”?
該死？她怎麼越說越來勁？？不是恐高嗎，怎麼這會一點都不懼怕了？？?
低咒着，赫爾曼大跨步子的衝了過去，卻被洛傾城及時的制止住了……?
“你別過來。”?
揚聲一喝，用眼神警告着赫爾曼，洛傾城直勾勾的望着他，一眨不眨，眸中，有不捨，有眷戀，有愛意，更有，絕望……?
拳頭，越收越緊，手背上的青筋盡數凸顯，指關節咔咔作響，赫爾曼徹底着急了，他慪的快要吐血了，他真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抱住她，而後狠狠的蹂躪她，讓她知道他的厲害，讓她再也不敢做傻事了，可是TMD？他再厲害又有什麼用？現在的他根本就不敢妄動？?
他可真怕，真怕只要他一動，她就會立刻跳下去？?
這個死女人，她竟然敢用死來威脅他？她竟然敢？？?
望進赫爾曼的眼，從裡面看到了許多深刻感情，心，猝的一個抽痛，洛傾城竟緩緩勾起了一抹笑，柔脣微微上揚，她兩腮處的梨渦，在霞光披照之下，似是漩渦，綻放出了傾國傾城的魅力，然而，卻在此同時又散發出了極爲濃深的灰暗，直衝天際，讓天幕，都徹底失了光，黯淡一片……?
“赫爾曼，希望以後你還能想起，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我愛過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會再相遇了。”?
輕啞低語着，伴隨着這句話，洛傾城的身子，往後一倒……?
珍重，赫爾曼，我的愛。?
寶寶，媽媽來陪你了，等我。?
“不……”?
瞳孔猝的放大，心臟，在這一瞬徹底停止了跳動，淒厲的男人聲音，劃破長空，健步如飛一般的衝了上來，赫爾曼伸手就去抓洛傾城，奈何，卻只抓到了空氣，虛無一片。?
眼底，一襲白裙的女子就像是一片落葉，正在隨着風，孤孤零零的往下掉，心臟被絞到碎裂，想也沒有想的，縱身一躍，赫爾曼尾隨着洛傾城，跳了下去……?
她說她愛他，其實，他又何嘗不愛她？